第3章
這天周延知和人喝了酒，一進門就撲到沙發上，睡了過去。
我拿完快遞回來，就看到四仰八叉的他。
雖然沒什麼好笑的，但是這幅場景確實很有喜感。
周延知黑眼圈大得好像一隻熊貓，又躺得這麼不拘小節。
他以前就算再累都很注重形象管理。
好笑之餘又很心疼。
自從創業以來，周延知都沒睡過什麼好覺。
放下快遞，蹲著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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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前，周延知在我心裡的形象就是個紈绔。
除了顏值高之外，給我留下最正面的印象就是他拿著筆，專注地設計服裝。
那雙手好看得不像話。
現在再看，幹了這幾年粗活，手上已經有了薄繭，甚至有些輕微的變形。
很難想象他吃了多少苦。
我捧起他的手，揉了揉。
糙糙的，剛好我的快遞買的是護膚品。
於是理所當然給周延知護起膚來。
我揉揉捏捏，給這雙手來了個簡單的護理。
搞定後，滿足地伸了個懶腰，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周延知來了個四目相對。
我：「？」
周延知：「！」
彼此的眼神說明了一切，短暫的沉默後，我倆忽然笑起來。
我不知道我在笑什麼，就是覺得一臉蒙逼的周延知很可愛。
至於周延知在笑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他不笑還好，一笑吐了個昏天黑地。
喝多的感覺難受得要命，周延知SS抓住我的手，吐完後，斷斷續續來了一句。
「沈蓁，你真可愛。」
11
我把人扔去浴室了。
但很顯然，他目前沒有清洗自己的能力。
我站在浴室門口，心跳得厲害。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要我給他洗吧。
但要是不洗的話，也太髒了。
洗肯定是要洗的。
反正看都看過了，我給他洗一下又怎樣？
這麼想著，我忍下心中竊喜，撸起袖子就往浴室裡走。
周延知迷迷糊糊的，對我脫他衣服這件事顯得很乖。
我問他：「還難受嗎？吐幹淨沒有？」
別一會兒洗完又吐。
周延知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壞事做得我面紅耳赤。
終於搞定給人擦幹淨後，周延知歪到了我身上。
剛洗過，渾身都是香香的，身材又好，這誰能受得住。
我假裝不經意用臉蹭了蹭，然後給他換好睡袍。
系蝴蝶結的時候，一直不吭聲的周延知忽然小聲道。
「沈蓁。
「我們在一起吧。」
我大驚失色，一看，周延知雖然沒睜著眼，唇角卻上揚著。
好不容易有點兒色心就被抓包了。
還是這麼親密的。
賴賬是賴不了了。
我摸了摸鼻子，小聲應下。
「好。」
12
周延知睡了過去，我打電話給家政來清洗沙發地板。
嘔吐物的味道實在不好聞，我坐在陽臺邊上，吹著海風，給我爸打去電話。
「歪，老爸。」
我還沒說什麼呢，對面長籲短嘆起來。
「哎，我的小祖宗，你爸我這不是在努力嗎！別催了別催了。」
我：「……誰要催你了，給你打了點錢，是我當時賣包的錢。」
這話一出，對面瞬間鴉雀無聲，過了好一會兒才震驚道。
「這還是我女兒嗎？」
就連我媽都在另一邊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是蓁蓁？」
我「切」了一聲。
對面：「那你花什麼？」
他們就是擔心我沒有照顧自己的能力，才把那點東西留給我的。
我一笑：「這就不用你們擔心了。」
像是想到某種可能，我媽奪過了手機。
「蓁蓁啊，你老實告訴媽媽，是不是跟陸嶼還有聯系？」
陸嶼要是沒結婚，肯定是再好不過的歸宿。
但問題是人家結婚了，在外界看來還恩愛得不得了。
他們肯定不希望我這麼做。
我抬了抬下巴：「當然沒有，你女兒我能幹出這種事嗎？
「就是，就是跟周延知在一塊兒了。」
說到這兒我還有點不好意思。
對面又是一陣沉默。
「也不錯，真是想不到兜兜轉轉還是你倆在一起。」
我媽剛說沒兩句，我爸又奪過了手機。
「真在一起了？周延知不會是報復吧？他不怨恨嗎？」
我：「？什麼玩意兒？他報復我什麼？」
雖然我倆當年互相看不順眼，但也不至於費盡心思就是為了報復我吧。
對面：「……」
「小時候給你們兩個定親來著，誰知道他家破產了，我和你媽立刻就把這婚事退了——」
啊？
啊！
簡直是一個霹靂，我想尖叫。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對面還在嚷嚷什麼我都聽不清了。
怪不得周延知當初一直阻止我和陸嶼談戀愛，難怪他每次見了我總是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
難怪，難怪……
不是，世上會有這麼狗血的事嗎！
周延知是傻子吧，都這樣了居然還喜歡我？
我僵硬地掛斷了電話。
真有這層關系，我都想象不到周延知心髒多麼強大。
眼睜睜看著自己將來的媳婦跟別人談戀愛談得轟轟烈烈。
出手阻止，還被記恨上。
後來他家破產，立刻被我家退了婚。
還被我追過來嘲笑。
我落魄後過來救濟我，結果我還總是想著離開他身邊。
呃。
祖傳的勢利眼。
我沒臉再見周延知了。
還不如不告訴我呢！這麼離譜的事周延知居然也從沒提過。
我決定收拾收拾東西跑路。
雖然現在跟著周延知會有好日子過，但是這些爛事他怎麼可能不心存芥蒂？
萬一以後回過味來，或者是見到比我漂亮的。
那他肯定就前仇舊恨一起算賬了。
我不想這麼沒面子。
做大小姐那幾年我雖然正事沒學會多少，對於風險評估的理解卻很深刻。
臨走前我不忘把卡留給他。
錢我沒怎麼花，畢竟不是自己家的，花起來比較收斂。
我剛拎著行李箱出門，下一秒門又開了。
我和一臉憔悴的周延知大眼瞪小眼。
他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幹嗎去？」
我：「……」
見我半天找不出一個理由，他接過了我的行李箱。
「剛答應就反悔嗎？反悔也沒關系，不要一聲不吭就走。」
我承認看他這副樣子有些於心不忍，但關鍵不是我反不反悔的問題。
眼見要被他拉回去了，我把住門，硬著頭皮道。
「等等！」
周延知松開了我的手，明明現在他難受得要命，卻還是耐著性子聽我說。
我：「你不覺得我有點……」
支支吾吾半天，想了個措辭。
「勢利嗎？」
我承認我真的很多缺點，比如小氣，貪圖享受，懶，還特別大小姐脾氣，吃不了苦。
所以我不覺得周延知會喜歡這樣的我。
周延知皺了皺眉：「比如？」
我：「很愛錢！」
他倏爾笑了：「就這個？」
有什麼好笑的，我有點惱怒。
「我家裡那麼對你，我也對你不好，我不覺得你會喜歡我。周延知，你是不是想報復啊！」
這個很有可能，我掰了掰手指。
「假裝喜歡我，然後欺騙我的感情，最後再甩了我，讓我求生不得求S不能——」
給周延知逗得一直笑。
「沈蓁，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我還沒有無聊到這種地步，喜歡就是喜歡，我是真心喜歡你。」
他聲音有些虛弱的輕，一邊說著一邊還得閉上眼睛頤養精神。
「再說了，你見哪個勢利的人會拿出自己僅剩的錢給我創業？」
我：「但是，但是。」
但是你也沒收啊！
而且就那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周延知後來可是把所有的錢都打到我卡上了。
他倚在門框邊，睜開眼：「沒有但是。
「就算你真的勢利，我也喜歡。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很愛錢，我隻會努力去賺更多的錢，讓你開心。」
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頭一次感覺啞口無言。
進門的時候，我甚至小聲辯解了一下。
「其實……我也沒那麼愛錢。」
周延知彎下腰，親了親我額頭，寵溺笑。
「知道啦，大小姐。」
小劇場 1
周延知有空的時候，我倆會去以前的出租屋附近故地重遊。
那輛破電動車一直沒賣，據周延知說，這是我們愛的見證。
而我大起大落又起後，好像也不在乎這些虛的面子了。
結果就這麼巧，我坐在小破電動車後座，等周延知給我買漢堡的時候，旁邊停了輛豪車。
車窗緩慢打開，我正在哧溜哧溜吃冰棍。
對上陸嶼那張帥臉，我吃了一驚。
陸嶼對我的落魄並沒有太驚訝，隻是含笑著說。
「沈蓁，好久不見。」
他旁邊還坐著他的妻子，也往前探了探，微笑看著我。
「經常聽陸嶼說你們是同學。聽說你家裡的情況，他一直想接濟你呢。」
想接濟你倒是接濟啊, 這都三年了，光靠嘴說啊！
我：「不熟。」
我的冷淡讓他們有點尷尬, 陸嶼倒是笑了。
「沈蓁，你真是和以前一樣。」
我：「那咋了？」
白眼還沒翻完, 周延知出來了。
我瞬間換了一副表情，喜笑顏開。
「有我愛吃的那個嗎！」
周延知把東西塞到我懷裡，溫聲道：「有。」
緊接著注意到陸嶼, 挑了挑眉。
「你朋友？」
我：「不認識。」
陸嶼臉色沉了沉。
大家都是同學，當然都認識。
但是他向來能忍。
換做笑臉：「周延——」
回應的隻有一個背影。
周延知：「哦。」
一擰車把瀟灑離去。
嘿嘿, 我們換了新的巨無霸電瓶！
小劇場 2
我對周延知始終有點愧疚, 某天刷到帖子。
問是心裡有疤會隨著時間消失嗎？
底下一水兒的評論都是不會。
還有人長篇大論，說一旦有疤, 到S都不會消失。
再怎麼風輕雲淡都是裝的。
我心想完了完了。
周延知那麼大一個疤，怎麼可能真不在意啊？
而且男生最好面子，現在他創業成了一代，周邊鶯鶯燕燕眾多。
我感覺我根本就沒有什麼競爭力。
而且我有的隻是年齡和容貌, 大腦空空。
一旦上了年紀，男人說不嫌棄是假的。
我惴惴不安了好幾天，看他也越發可疑。
比如應酬回來晚了, 身上有很淡的香水味。
半夜有合作伙伴給他發消息, 說要介紹一個很懂事的妹妹給他認識。
有時候電話那頭還會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我欲哭無淚, 又開始風險預估起來。
雖然他給我那麼多錢，但是錢是另外一回事。
要是年老色衰被拋棄, 是我最不能接受的。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與其他最後甩我, 不如現在我甩他。
這麼想著, 我當機立斷跟他提了分手。
我沒敢當面提, 然而我打電話說完，拎著行李箱的我就被堵在了小區門口。
周延知揉了揉太陽穴。
「先說清楚為什麼？」
我SS攥著行李箱提手，不敢看他, 活像個鹌鹑。
周延知：「住出租屋的時候我不攔你, 但現在我想聽解釋, 是不是我哪裡讓你不舒服了？」
我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沒有。」
「我做錯了什麼？還是說不夠優秀？」
我立刻解釋：「沒有。」
他扣住我的手腕, 另一隻手奪過我的行李箱。
「那就回去。」
我想掙扎一番, 咬了咬牙：「你，你身上有香水味！」
周延知顯然想不到這個借口。
他皺眉聞了聞，看向我：「男士香水。」
「誰說女人不能噴男士香水了？」
而且就連周延知都沾染上了, 證明一定是很濃鬱的。
哪個男的出去談商務噴這麼重的香水。
我簡直是個推理天才。
周延知嘆了口氣：「我以後離他遠點。」
我以為他會說我無理取鬧，哪知會是這個答案。
我就這麼水靈靈地破產了？
「「「」周延知直接把手機塞給我：「我沒有答應。」
呃。
我噤了聲, 一時再也編不出什麼理由。
周延知：「的確是我的錯, 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沒有下次了。」
他說著, 安撫似的吻了吻我唇角。
我隻好說出了心裡話。
「那你再回答我一遍, 你真的不在意以前被退婚, 還被我看不起嗎。」
周延知笑了。
「不會。
「我不願意讓你吃苦。伯父伯母為你，他們關心你愛你，我很放心。
「那時候我就想, 要是不能成功，你嫁給比我優秀的也是好的。
「如果成功，我不會放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