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無趣地放下車簾,繼續思考人生。

車外隨從的驚呼和林奇的尖叫怒罵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我打了個哈欠。

好困。

春桃在一旁欲言又止,我擺擺手。

有什麼事過會兒再說。

我要睡覺!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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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公主府,我飄回房間倒頭就睡。

睡前迷迷糊糊想,明天跟誰告狀好呢。

靖遠侯就這一個寶貝疙瘩,聽他的慘叫,受傷應該不輕。

讓他害我。

活該!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我在床上翻了個滾。

往左滾,有堵牆。

往右滾,掉地上……

诶?

怎麼沒掉地上?

我揉了揉眼睛睜眼。

嗯?

看見了謝燼。

一定是我沒睡醒。

閉眼。

再睜眼。

怎麼還是謝燼。

他沒睡醒。

察覺到我的動作,長臂一伸把我撈回懷裡。

也不知道他清醒還是不清醒,把我按回懷裡下巴抵著我的頭頂:「絮絮別鬧,再睡會兒。」

我這才注意,外邊天還沒亮。

殿內最後一盞燭火搖曳著燃盡燈芯,滋溜一聲滅了。

室內歸於黑暗。

黑暗中一切感官被無限放大。

他平穩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頭頂。

痒痒的。

我推他。

他怎麼真的跟堵牆似的紋絲不動啊!

不僅不動,環住我的手臂還收得更緊!

被他牢牢圈住了。

我出離憤怒了!

我蛄蛹著從他懷裡鑽出來。

好不容易鑽出來,他又把我撈回去了。

重復兩次,外頭太陽都冒頭了,我再也忍不住,用力掐他的臉。

「不許睡了!!」

「我睡醒了你也不許睡!」

他憑什麼睡這麼沉啊!

這都不醒,一刺SS一次。

可惡。

謝燼茫然睜眼,臉上還殘留著我的指印。

他看起來不太清醒,看見是我,下意識用他清晨沙啞的嗓音問好:「早安絮絮。」

一點也不好。

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認真問:「你是豬嗎,我這麼折騰你都不醒?」

我剛才蛄蛹了半天,他怎麼就知道把我撈回去。

謝燼聞言眼神終於清明了些。

他回答:「你睡姿不好,我習慣了。」

我掰開他的手臂,清醒的人就是比睡著的好支配。

我一卷,把他身上的被子通通卷走團吧團吧抱住,終於有空問他:「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的房間诶?

公主府的人白領月俸的嗎,怎麼把他這麼大個活人放進我的房間了。

尤其是春桃,點名批評。

我要扣她的月俸!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回答:「哄你睡覺。」

我又不是剛跟娘親進宮的小孩,不需要哄。

眼看我又要生氣,他正色道:「昨天和林奇起衝突了?」

9

謝燼說,林奇昨天傷得有點嚴重。

我不信:「他的侍衛又不是傻子,不會把他拉走嗎?」

雖然昨天他在馬車正前方。

但離馬車有一段距離。

受傷不可避免,說多嚴重那是碰瓷。

謝燼聞言神色復雜。

「靖遠侯昨日差點砸了公主府。」

我:?!

我:?!

雖然知道靖遠侯就這一個寶貝兒子,但也不至於受點傷就跟我對著幹吧。

老侯爺病逝後,靖遠侯隻有闲職,林奇更是個廢物。

不僅欺軟怕硬見人下菜碟,還混世魔王,欺負不了有身份的,整日欺負平頭百姓。

還想對我下手呢。

「身上其他部位傷倒是不嚴重,隻不過昨日你的馬踩踏到了……」謝燼一筆帶過,「他以後怕是不能人道,靖遠侯府香火斷了你說靖遠侯生不生氣。」

嗷,原來是這樣啊。

我大膽發言:「也不一定,靖遠侯四十歲正是二胎的好時機。」

謝燼幽幽看向我:「你以為為什麼靖遠侯就這一個兒子。」

我:……

我聲音小了:「那我做的也是好事,他廢了正好不要去強搶民女。」

我很不喜歡林奇還有個原因就是撞見過他強迫他人。

我救下一對兄妹,他們對我感激涕零磕頭道謝。

我以為自己做了一樁好事。

誰知道半年後還是在林奇的後院見到兄妹裡的妹妹,而她的兄長,在靖遠侯府做小廝。

謝燼嘆氣:「絮絮,報復他的辦法有很多,下次不要光天化日眾所周知。」

我醍醐灌頂。

還是謝燼說得對。

我要派人偷偷把林奇套麻袋揍一頓。

我越想越覺得可行,興衝衝決定過會兒實行。

謝燼一眼看破我的小心思:「我昨日替你道歉了,你這兩天安分點。」

我失望極了。

隨後眼珠子轉了一圈。

這兩天安分。

那我三天後可以不安分。

趁他病著得多揍他,等他好轉揍起來沒感覺。

至於靖遠侯,反正是個闲職侯爺。

謝燼一個太子都替我道歉了,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狐假虎威就是好用。

我摟住謝燼的脖子,主動親了他:「謝謝皇兄!」

他扶住我:「就這麼感謝?」

我點頭:「嗯,就這樣。」

他扣住我的手腕,垂眸凝望:「不夠。」

我抿唇:「那你還想怎麼樣嘛。」

他靠在我肩上。

好聽的嗓音咬得耳朵發麻。

他輕聲吐出幾個字,撩撥得我面紅耳赤。

我軟成一灘埋進他懷裡。

理智讓我堅持詢問:「皇兄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娘親要是知道……」

他按下我的猶豫:「那就別讓她知道。」

10

剛想著這段時間裝S不去皇宮,第二天娘親便喊我進宮。

我望著桌上一字排開的畫像沉默良久。

娘親支頤好整以暇望著我:「有沒有看上的?」

我搖頭。

宮女火速收了案桌上的畫像,很快擺出另一批。

娘親給我介紹:「這一批家世不如上一批,娘親更中意這批,好拿捏,你看看。」

我更沉默了。

我掃過各有千秋的男子畫像,感到頭大。

都是些家世清白、清流之輩。

我揉了揉太陽穴:「娘親,我暫時不想成婚。」

我以為這句話可以結束今日的挑選驸馬環節。

誰知我說完這句話,娘親緊緊盯著我。

她忽然問:「你脖子上是什麼?」

嗯?

我摸摸脖子,什麼也沒有啊。

手邊有面銅鏡,光潔鏡面上映出一道青紫色。

我:……

該S的謝燼,說了不要弄出痕跡還弄!!

身上那些我忍了,鎖骨上為什麼也有!

領口稍微滑落就能看見。

我小聲道:「娘親我……」

我了半天,我不知道怎麼解釋。

誰知道娘親抱住我哀嚎:「我可憐的絮絮,前兩天聽說你和太子起了衝突,我原以為是京中傳聞,沒想到他真敢揍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

「怪不得你今日無精打採,春桃說你昨日一整日沒出過門,又讓人送了傷藥,讓娘親看看哪裡傷到了?」

我恨恨瞪春桃,春桃一臉「公主不說我替她說」的驕傲模樣。

我趕緊推拒:「沒有沒有,我沒有受傷,那些傷藥是備用的!」

娘親有經驗,為了避免她近看發現不對,我趕忙拉緊領口。

「謝燼這小子三年前就欺負你,三年後不僅不收斂反而還打你!」娘親氣急錘案。

糟糕,三年前誇大其詞說謝燼把我揍了一頓,娘親至今記得。

我連忙安撫她:「不是的!我是自己受傷,和前日東宮宴會沒關系。」

娘親更憤怒了:「我還沒說前日,你解釋倒快。」

我暗道糟糕,又聽見她質問:「沒受傷昨日為什麼要傷藥躲在屋子裡偷偷哭。」

我:……

解釋不出來。

確實是謝燼弄的傷,確實在屋子裡哭。

我故意不聽話他也確實打了我,隻不過打在……

我破罐子破摔,S道友不S貧道:「對,謝燼太可惡了!」

娘親與我抱頭痛哭。

哭著哭著她講起陛下也待她不好,我一驚:「什麼情況?」

「你父皇他……」娘親說話說一半,耳朵突然紅了,「小孩子家家不要聽。」

她拉起我:「不行,他們這麼對我們母女,我這就帶你走!」

我給春桃使眼色,讓春桃給謝燼通風報信。

誰知道春桃大笨蛋看不懂,連忙為我們跑路的車馬。

我一臉懵地被娘親塞進馬車。

馬車朝著宮外疾馳而去。

11

令人高興的是,雖然春桃不靠譜,皇宮裡其他人靠譜。

我們被攔在宮門處。

陛下來得急,龍袍都亂了。

他忙抱住娘親:「嫣兒,我做得哪裡不對我可以改,你別走。」

嫣兒是娘親芳名。

咦惹。

他們平日竟然如此稱呼彼此。

娘親臉頰泛紅,兩人旁若無人膩歪。

我舉手:「父皇母後,我還在呢。」

陛下把我丟出馬車又放下車簾。

我默默摸鼻子,覺得還是先溜為妙。

「絮絮……」

男人的手臂將我帶入懷中。

熾熱的唇印在我的脖頸上。

「想去哪兒?」

她摸摸我的頭:「就知道絮絮不想成婚。」

我剛想松口氣,就見娘親揮手。

門外傳喚進來兩位清癯男子,一人面容似春日海棠豔麗,一人則如冬夜雪梅幽冷。

娘親目露滿意,轉頭對我說:「那就先養兩個樂伎。」

「我為什麼要養樂伎?」

娘親感嘆:「絮絮也不小了,讓他們好好伺候你。」

我能理解娘親的意思。

但我應該不太需要。

我正想著怎麼拒絕時,一道聲音自殿外傳來。

聲音清清冷冷的,卻被我聽出來一股子咬牙切齒的味:「讓誰伺候絮絮?」

我抬頭,謝燼跟在陛下身邊進來。

娘親理所當然回答:「與絮絮同齡的京中貴女大多成了婚,絮絮不想選驸馬,總得找點其他樂子。」

謝燼那雙黝黑的眼眸掃過那兩個樂伎,最後停留在我臉上。

他似笑非笑:「絮絮也想要?」

我連忙搖頭:「不不不我不想要。」

他一個我都忙不過來,再來倆不是要我的命嗎!

但娘親不容違逆。

她大手一揮:「送去公主府。」

我頂著熾熱的目光可憐巴巴求娘親:「娘親我真不需要。」

娘親憐愛我:「不需要也可以隨便玩玩,不要緊。」

我:……

謝燼的目光都要把我燙出洞了。

娘親嘞,你可真是坑女兒的好手。

我生無可戀跟在她身邊。

陛下在,娘親在,我和謝燼也在。

我們歡樂的一家四口度過了並不愉快的下午。

主要不愉快表現在謝燼一直盯著我。

我挽著娘親嘆氣。

然後沒嘆上兩口,陛下說娘親不舒服,先帶她回去休息。

御花園裡隻剩下我和謝燼。

他坐在御花園的秋千上,對我招手。

我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慢吞吞地往他的方向挪。

謝燼忍受不了我的烏龜速度,揮退了宮女太監,把我拽進懷裡。

我跌坐在他腿上,仰頭有點心虛。

「想離開?收了兩個樂伎?」

我轉頭,難得心虛把頭搖成撥浪鼓:「那是娘親硬塞給我的主意!」

他右手扣住我的腰,單手將我抱起,右手撫摸我的側臉。

謝燼漫不經心問:「絮絮也想跑喜歡他們嗎?」

我頭搖成撥浪鼓:「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挺喜歡的。

那兩個長得都很符合我的心意。

但我不能這麼說。

我回答:「不喜歡。」

謝燼微笑:「真的嗎?這是絮絮的真心話嗎?」

我想了想點頭,非常誠實回答:「真的。我都騙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追問啊。」

他抱著我上了另一輛馬車,馬車緩緩駛出皇宮。氣笑了:「不會再騙我一次?」

他輕觸我的眉頭:「我不信。」「不行,撒謊太多不是好習慣。」

我咬唇:「那你怎麼才能相信。」謝燼輕捏我的臉頰:「那剛才撒謊了怎麼辦?」

我想和他據理力爭,忽然身子僵住。

他輕笑:「自己來?」

我不可置信看向他:「這在馬車上這裡是御花園!!」

他的吻壓了下來。

「沒事,絮絮不出聲就好。父皇母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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