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將手機揣進包裡,看向裴野道:「裴野,我們回家吧!」


 


「我不回去,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裴野!」我的聲音帶上了怒氣。


 


他像是故意要和我對著幹一般,站起來躲在陳蕊身後,雙手抱住她的胳膊道:「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為什麼蕊姨不是我媽媽,你是我媽媽?」


 


天真稚嫩的童聲,此刻像一把把利劍一般戳著我的胸膛。


 


我想伸手去拽他,卻被陳蕊擋住,她又是那副語氣:「麥麥,你怎麼還要和孩子計較啊!」


 


裴野躲在她身後,看向我的眼神全是厭惡和不耐煩。


 


心寒到了極點,最後我不知道我怎麼走出陳蕊的公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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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我隻感覺好像靈魂都被抽空了,心髒被扯得稀巴爛。但是我還不能逃避,我不可以像一個傻子一樣地活著。


 


裴寂可以出軌任何人,可那個人怎麼能是陳蕊?


 


她是我的親姐姐啊!


 


我下載了幾個裴寂常用的銀行 APP。


 


他的微信賬單,我已經趁著他睡著的時候查過了。


 


可能他篤定我查不出什麼,出差前他還故作大度地把手機遞給我道:「麥麥,你想查隨時可以查,隻要你安心。」


 


但他不知道,每一個婚姻裡被背叛的女人都是天生的福爾摩斯。


 


聊天記錄可以刪,微信賬單也可以刪。


 


但是銀行卡的明細是刪不了的。裴寂生活中是一個特別怕麻煩的人,那幾張銀行卡他一直用到現在,甚至當時下載 APP、注冊、登錄,都是我幫他弄的。


 


後面他嫌棄手機銀行弄得他的手機界面亂七八糟,早就全部卸載了。


 


我登錄了那幾張卡的賬戶,很快就看到了那些流水明細。


 


陳蕊的那一櫃子愛馬仕包包,我都在這裡找到了答案。


 


一瞬間我整個人好似脫力般地跌坐在沙發上。


 


竟然真的。


 


竟然真的是她!


 


他們怎麼敢的啊?


 


5


 


我在房間裡躺了一天一夜,保姆徐姨擔心我的狀態有事,給陳蕊打了一個電話。因為我媽在外地旅遊,裴寂在外地出差還沒回來。


 


陳蕊從廚房端了一碗青菜粥進房間,擔心地問我道:「麥麥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我不說話,就那麼盯著她。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而後摸了摸臉道:「我臉上有什麼嗎?」


 


我起身站起來,徑直朝她走去,而後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反手又是兩耳光,打得她臉頰腫脹,嘴角出血。


 


「陳麥你……」


 


「怎麼能是你?」


 


「怎麼可以是你?我怎麼對不起你了?你還有良心嗎?陳蕊!」


 


我歇斯底裡地抓住她的胳膊質問。


 


她隻心虛了一瞬,而後摸了摸臉,毫不退縮地看著我的眼睛道:


 


「你終於知道了嗎?


 


「我也快要瘋了!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我早就受夠了,我甚至期待那天你來接你兒子的時候,就能猜出來。


 


「陳麥,感情是不可以強求的,你懂嗎?」


 


感情是不可以強求的?


 


事到如今,她竟然還能說出這樣厚顏無恥的話。


 


我抬手又是一耳光,卻被她伸手掐住我的手臂:「還有完沒完?你想打就打是吧?再怎麼我也是你姐姐。」


 


「你還知道你是我姐姐?我怎麼對你的?你怎麼對我?我十五歲輟學供你讀書,這就是你對我的報答嗎?」


 


「夠了!你還要提多少次?當初是誰拿刀逼你的嗎?是你自願的好吧!你自己選的,怪得了誰?」


 


我自願的?


 


當初爸爸在外打工出軌,和人跑了。


 


媽媽一個人養兩個,陳蕊成績不好,又喜歡畫畫,可是家裡沒錢供她。


 


她在家割腕自S,以S相逼,說如果不能學畫畫,她的人生毫無意義,還不如S了算了。


 


媽媽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救救姐姐,求我救救她。


 


求我為這個家想一點點。


 


我那個時候小,又愚蠢,那些被強加的責任和愧疚,讓我就這樣一步退步步退,心甘情願地讓出我的人生。


 


我以為她們倆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家人,是我親人。


 


三言兩語地被哄著離開學校,輟學到制衣廠打工養家。


 


整整五年,我在廠裡除去基本生活的開支,所有的錢都寄回了那個家。


 


當初陳蕊和我說,她一輩子都記得我的付出,她說等她畢業了,她再工作供我。


 


結果呢?


 


結果是她的欲望一浪高過一浪,讓我再等等,再等等……


 


她讀完大學,要讀研,讀研完還要出國留學。


 


供我重回學校的事,成了一個笑話。


 


而現在她竟還可以理直氣壯地對我說:「一切都是你自願的,沒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泄,我掙開她拉我的手,而後轉身抓起床頭櫃上面的小臺燈砸在了她的頭上。


 


輕薄透亮的玻璃燈罩,霎時碎了一地。


 


鮮血瞬間從她的頭上溢了出來,屋子裡都是血腥氣。


 


「陳麥你瘋了嗎?」她捂著額頭驚愕地看向我。


 


我沒有回答她,而是拎著臺燈又砸了過去。她這次躲開了,隻是手臂被我砸到慘痛出聲。


 


她欲伸手回擊,卻被快速衝上來的徐姨拉住。


 


我乘機搶過她的背包,帶著哭腔讓徐姨把她拖出房間。


 


徐姨大概猜出了什麼,裝作沒有看到我的動作似的,用力拉著陳蕊出去:「蕊小姐,小麥還懷著孕呢,可不能傷到她啊!有什麼事好好說。」


 


「那她就可以傷我嗎?」


 


「那你做了什麼刺激她啊?」


 


門被我反鎖上。


 


外面的聲音也暫時被隔絕。


 


我哆嗦著手,試圖解鎖陳蕊的手機。


 


裴寂的刪光了,我猜她沒有刪。


 


陳蕊記性不好,這麼多年設置密碼要麼是生日要麼就是電話號碼。


 


運氣似乎很好,我隻試了她和裴寂的生日就解開了。


 


6


 


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都是我支離破碎的心髒和破碎不堪的自尊。


 


我一點一點地翻看著,看到最後,我已經連呼吸都感覺困難了。


 


原來他們曾經是情侶,陳蕊曾經為了他打胎無法生育。


 


她善良怕耽誤他,於是把我介紹給了他。


 


隻是她現在後悔了,年紀大了覺得孤獨了,想要天倫之樂,想要一個幸福的家庭。


 


那我算什麼啊?是陳蕊送給裴寂的工具人嗎?


 


裴寂呢?


 


他也默認這種行為?他覺得愧對陳蕊,所以在她回國後,瘋狂地補償她。


 


他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回味過去,曖昧不清。


 


我怎麼可以愚蠢到這個地步?


 


有一條是我過生日前一周的消息,格外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天是我預約好產檢的日子,裴寂說公司有點事,沒有處理好。


 


我善解人意地讓他先去處理,自己一個人去醫院。


 


其實我當時有點出血見紅,但是我還是習以為常地把自己放在後面。因為我覺得我們是一家人,是一個整體,他工作也都是為了這個家。


 


結果呢?


 


那天他在她的家裡和她抵S纏綿,事後擔心地問她有沒有吃藥。


 


她回一句:【你難道不清楚我需不需要吃藥嗎?】


 


他就忙不迭地買了包包首飾去哄她。再買下去,估計裴寂都快成愛馬仕的超級 VIP 了。


 


那個我覺得有些貴的大象灰包包,連陳蕊櫃子的最角落都進不去。


 


因為他想給她最好的,因為他覺得她就該擁有最好最貴的。


 


那我呢?


 


我就應該被搪塞,被踐踏,被愚弄,被毀掉人生嗎?


 


我蜷縮在門口的地板上,原來我以為的美好幸福,不過是黃粱一夢的幻影。


 


眼淚都快哭幹了,但是理智提醒著我保留這些證據,我截屏、錄屏,一遍遍地看著他們的惡心交流,心也一遍一遍地被凌遲。


 


陳蕊待在後面越來越不耐煩,瘋狂地砸門,讓我把手機還給她,說我是侵犯她的隱私。


 


徐姨最開始拉她走,到後面因為擔心我的身體,也來小心試探道:「麥麥,你不要走極端啊!天大的事都能過去的,你千萬不要傷害自己啊!」


 


我想回應她,可是僅僅是張口都要用盡我所有的力氣。


 


聲音在喉嚨裡來回堵塞,最後我嘶啞哽咽地道:「徐姨,我不會,我沒事,就先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好嗎?」


 


「好!徐姨不逼你,徐姨給你熬了雞湯煮了熱粥,你叫我,我就馬上給你端上來好嗎?」她在門外小心翼翼地道。


 


真是諷刺啊!此時此刻,最關心我的竟然是她,一個和我毫無血緣關系的人。


 


收集好證據後,我已經幾近脫力,整個人躺在地板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眼淚順著眼角不斷地滾落。


 


我恨他倆,可我更恨自己,我為什麼那麼傻,那麼地傻,傻到這麼多年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裴野的哭聲在門外響起。


 


「媽媽,我今天騎馬把腿摔了,你快出來幫我看下行嗎?」


 


愛孩子是一個母親的天性,我慌張地擦了擦眼淚,克制住那些蜂擁翻滾的情緒,趕緊將門打開。


 


他卻狡黠地側身,一把奪過陳蕊的手機和包包。


 


而後像一隻輕快的小鳥似的衝到陳蕊面前獻寶般地道:「蕊姨,我幫你拿到了。」


 


我錯愕地看著他們宛若母子一般的親密,陳蕊挑釁地望向我。


 


裴野緊緊地抱著她的腰,憤恨地瞪著我。


 


我隻覺得腦子好像轟鳴一聲,氣血上湧,再也顧不得其他,大步走了過去,一把薅住陳蕊的頭發,又是一耳光抽了上去:「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就這麼下賤嗎?搶人丈夫還要搶……」


 


話還沒說完,我就被重重地推倒在地,肚子直接撞向了旁邊的櫃角。


 


鑽心的劇痛從腹部襲來,我痛得彎下腰,渾身顫抖。


 


然而比身體更痛的是我那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推我的人,竟是我一手養大的親生兒子。


 


他像一個忠心的奴僕般擋在陳蕊面前,惡狠狠地衝著我道:「我不許你傷害我蕊姨。」


 


「我非要動她呢?裴野你要拿我怎麼辦?」我忍著劇痛反問他,心痛到了極致。


 


「你敢傷害她,我就和你拼命。」


 


他說著,手裡的馬鞭直接朝我揮舞了過來。


 


那一刻,我隻感覺我好像已經S了。


 


7


 


他要為了陳蕊,用馬鞭打我。


 


我十月懷胎丟了大半條命生下的兒子要為了一個插足我家庭的女人,打我。


 


那條馬鞭還是我陪著他挑了整整一個下午的,一起的還有一套紅色的小馬鞍。


 


他說他想要騎馬,他說他羨慕馬場裡一個會員的棗紅馬,帥氣又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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