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了睜開眼吧。」
我緩緩睜開眼，眼前是梁慕南手裡的一條項鏈，而這條項鏈，是我曾經設計的第一件作品，當時因為缺錢便隨手賣了。
沒想到，是梁慕南這個傻子花了一百萬買了下來。
「姜筱，你的未來光明璀璨，你的夢想也在等著你實現，你不屬於這裡。」
這一瞬間，我突然淚崩了。
我從小到大就一直堅定著設計這個夢想，卻沒想到最後被顧南洲所毀，甚至那時的陰影至今讓我不敢再動筆。
從我來到南浔，我找了一份最普通的文職工作，開始背離設計這條路，我開始不提及這件事，也逐漸忘了我的夢想是什麼。
可梁慕南一直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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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你還有很多時間，如果你願意，我會一直陪你。」
「我們有很多時間。」
我突然緊緊地抱住了他，淚水哽在喉中。
可梁慕南，我沒有時間了，我就要S了，我的夢想不會實現，你也等不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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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我翻來覆去躺在床上睡不著，最後無奈打開了臺燈，起床寫起了訣別信。
隻是不知道從何下筆，就這樣一直等到第二天天明，我也隻是寫了短短一行。
洗了一把臉後，就在我有了靈感要奮筆疾書時，一陣電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您好，請問是姜小姐嗎？我們是市三醫院的，不好意思，您之前在我們醫院拿的病理報告是錯誤的。」
「可我看過了，上面就是我的名字啊？」
「因為我們醫院之前系統出了一些問題，把別人的名字打到了您的病理報告上，非常抱歉。」
「所以我沒有生病？」
「對，真的抱歉女士。」
掛斷電話後，我還在呆呆地坐在那裡，直到梁慕南電話打過來，我才回過神傻笑出了聲。
「梁慕南，昨天說的話還算數嗎？」
「我哪句話騙過你？」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從小到大，隻有我騙梁慕南的份。
我笑了，梁慕南也笑了。
我想，原來開始和結局也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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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和顧南洲的約定，如果不是他再一次把電話打過來，我想我是真的忘了。
「不好意思，我加班太晚了，你自己先吃吧。」
「沒事，我可以等。」
等待，是最令人難熬的時刻，可顧南洲似乎已經習慣。在他眼裡，隻要最後我能出現，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我最終還是去了郊外，可能是因為太無聊，又可能是在離開南浔之前，我想好好和他談談，所以我還是選擇去赴約。
郊外，是一場泉水秀，泉水之上，是由燈光演繹出我和顧南洲初遇的場景。
隻是可惜，那是他以為的初遇，並不是我和他的初遇。
後來場景消失，五彩斑斓的光照在泉水之上，然後無數煙花綻放，璀璨美麗，此時顧南洲的聲音也同時在耳邊響起——
「生日快樂，姜筱。」
後知後覺，我才意識到，原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我苦笑了一陣，心裡隻覺得復雜無比。
「姜筱……」
聽到他的聲音，我轉身回去，可突然發現顧南洲猛地倒在了地上。
我將他扶起來，他卻緊緊握住我的手，艱難地說出來心裡一直想說的話:
「姜筱，我不想你忘記我，可我又害怕，你記起我……」
最後，我還是心軟地撥打了 120。
顧南洲，你該慶幸，我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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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顧南洲躺在病床上，醫生的話還圍繞在我的耳邊，讓我久久沒有回神。
「他本就是胃癌晚期，還沒選擇住院，如果他度不過今晚，怕是……」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是不是報應，可轉念一想，似乎這樣的結局，也挺好的。
清晨，顧南洲從床上醒來，他努力睜開眼睛，周圍又是空蕩蕩的。
他以為我又離開了，苦笑了一陣後又閉上了眼睛。
「早飯在這裡，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便買了些。」
顧南洲沒想到我是去給他買早飯，怔愣在原處幾秒後，紅著眼眶微微笑了一下。
溫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讓我有些看不真切，有一瞬間，我似乎又看到了曾經因為救我而住院的顧南洲。
我想，他也是。
喝粥的時候，顧南洲一直低著頭，讓我看不見他的神情。
他說:「姜筱，我離開你會難過嗎？」
我沒有回應。
他說:「姜筱，你以後還會記得我嗎？」
我還是沒有回應。
他說:「姜筱，能再喜歡我一次嗎？」
我依舊沒有回應。
他說:「該上班了，你快去吧，別遲到了。」
「好。」
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一如曾經不回頭的顧南洲。
可倘若我現在回頭，一定能發現早已淚流滿面的顧南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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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聽到顧南洲的消息，是第二次楊忱遠來找我。
第一次是發現顧南洲病情的那一天，我本想離開，可楊忱遠卻在外面攔住了我，「可能這是最後一次了，別讓他留遺憾了，就當我求你了筱筱。」
想到曾經和顧南洲的那些美好，也算是看在楊忱遠的面子上，我最終還是心軟留了下來。
而這第二次，楊忱遠給我帶來了一封信，「這是顧南洲S前留給你的。」
我並不想接過來，可楊忱遠還是硬塞到我的手裡。
我看著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你想說什麼？」
「如果當初他沒有救你，你還會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是顧南洲曾經糾結過，想不通的問題，而這個問題，在他S後有了答案。
「我喜歡他，從來不是因為那次相救。」
我喜歡的顧南洲，是第一次相見，寧願自己淋雨也要給流浪貓搭小屋的顧南洲。
比他以為的還要久。
得到答案，楊忱遠笑得無奈，他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轉身戴好墨鏡離開。
我依舊趴在欄杆上，看著遠處一望無際又碧波蕩漾的大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筱筱，冰激凌好了。」
我回頭，望著遠處的梁慕南笑著走過去，然後把那封信沒有絲毫猶豫地扔到了垃圾桶。
「來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收到了 VF 設計的邀請。」
「那今天要不要去吃火鍋慶祝一下？」
「那當然是必須的，我請客。」
夕陽西下，我們的身影漸行漸遠。
而屬於我的另一種故事，才剛剛開始。
【梁慕南番外】
我生日那天，顧南洲問我有喜歡的人嗎？
我悶著那口酒，笑笑不語，最後又扯開了話題。
我有喜歡的人，可那個人，卻是我不能喜歡的。
因為我是她名義上的哥哥，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後來，我看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好兄弟顧南洲身上，她說，「顧南洲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那一晚，我第一次點了一根煙，一直等到煙滅，我才又把心裡的衝動壓了下去。
有次我問顧南洲，「你喜歡她嗎？」
顧南洲最後也沒有回答，但我想，他是喜歡的，畢竟和他認識那麼多年，他隻對姜筱是特別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沒有答應。
高考畢業後，我們去了雲城旅遊，卻沒想到她站在欄杆處拍照時出了意外。
欄杆斷裂，我最後救下了她，可當時因為姜姨說有我親生父親的消息，所以我突然回了江城。
等他們再回來的時候，他們的關系似乎更近了。
因為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大學我去了異地。
去北海旅遊的時候，我問顧南洲為什麼還不在一起，他說，「他不敢，他總感覺不是真的。」
那時我還批評了他兩句，他似乎聽進去了，和我碰了杯酒後笑了笑。
可我們誰也沒想到，一場海嘯來臨，打破了一切。
我把生的機會讓給了顧南洲，讓他好好照顧她，他答應了。
後來，我失憶了，我身上僅存的一件東西就是口袋裡的一條項鏈。
每到深夜時，看著那條項鏈，我總有種莫名的情緒，我想它對我應該很重要。
記憶重回的時候，我瘋狂地往江城趕去。
助理發給我關於這些年她的資料，讓我心如刀割一般，我恨自己為什麼沒能第一時間記起她，我恨我自己為什麼沒能保護好她。
以至於當我看著她紅著眼眶被一群人欺負時，我恨不得S了顧南洲。
但我太了解了，S太便宜他了，愧疚才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後來，姜筱走了，我沒想到書房裡的那封信會被她發現。
我本想她瞞一輩子，我想我會看著她幸福，看著她走向沒有我的未來，但隻要她平安快樂就好。
可是，她發現了。
我知道她去了南浔，可我不敢去見她。
我隻能像個膽小鬼一樣跟在她身後，不敢露面，因為我怕從她臉上看到厭惡的神情。
還好，結局並沒有。
一切歸零，我們重新認識，從頭開始，讓我有了能站在她身邊的機會。
那年摩天輪下，可能因為我說了謊，也可能是我想要得太多，所以老天爺並沒有讓我的願望成真。
可那天南浔橋邊，我再一次許下心願，
這次，我隻想要姜筱平安快樂，一世無憂。
祠堂裡，冷得我發顫，可我還是挺直著身子，直到後來也不知道是餓昏還是累暈了過去。
「（別」姜筱，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S了。
在南浔的這段時間，我很開心，哪怕你不再記得我，可隻要陪在你身邊，我也是知足的。
可能是報應吧，我患了胃癌，還是晚期。
一開始知道的時候，楊忱遠一直勸我去住院。
可我不想，我以為我會很悲傷，可沒有，我突然覺得挺好的，就當是報應好了。
你離開的那段時間，我整天在酒吧度過，似乎隻有在醉酒之時, 我能隱約感覺到你還在我身邊。
我這輩子，原本就挺不值得的，可因為你，我覺得還挺好的。
你不會因為私生子的身份來嘲笑我, 會給我帶禮物給我分享好吃的, 我難過時你還會給我講冷笑話, 雖然其實一點也不好笑……
我知道，這一切都怪我，從前我對你的傷害太大了，是我識人不清，是我沒弄清真相就汙蔑你。
我知道如今我說再多都是徒勞，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甚至還會恨著我……
既然如此，再告訴你一件事吧。我其實騙了你，那次雲城並不是我救得你，而是顧南洲。
那時我沒有解釋這個誤會，是因為我知道顧南洲喜歡你，可我怕你喜歡上他，甚至我想因為這件事讓你喜歡上我，是不是挺可笑的？
可能是自尊心作祟，每到深夜，我總會想，如果你知道那次救你的是顧南洲, 你還會喜歡我嗎？
我不敢深想, 可又陷入了循環。
你明亮，高傲，像鮮豔明亮的玫瑰, 而我, 最多就像是泥土裡的綠葉, 所以, 我不敢相信你會喜歡我。
後來，我護著姜然, 是因為她曾經救過我。
可姜筱，為何你從來不願意低頭，你總是和我置氣, 我們也總是站在對立面。
那時我隻是想讓你低頭求我，可你沒有，你倔強, 不願意低頭。
後來，我後悔了, 我想去補救, 卻發現所有後路都被曾經的我堵得SS的, 就像你說的，挺可笑的。
我說了這麼多，你會不會覺得挺莫名其妙的, 畢竟你已經失憶了……
其實這樣挺好的，這樣你就不會記得我對你的傷害了。
可這樣，你也就徹底忘記我了，對嗎？
筱筱, 如果有一天你恢復記憶，你會原諒我嗎？
別恨我了，行嗎？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