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過了兩月,宋知砚官職又升了一級。


而他去公主的府邸也變得更加頻繁,留宿時間也更長。


 


很快,我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公主懷孕了。


 


前世,也是公主懷孕,宋知砚才迫不及待要處理掉我。


 


今生,時間提前了這麼多,阻礙又小,宋知砚應該能如願迎娶公主吧。


 


這樣想著,院子裡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方織巧見到我便跪下磕頭。


 


「沈姑娘,你放過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會和你搶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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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為人,我第一次聽到織巧真心認錯,不禁有些唏噓。


 


我低頭看向她。


 


她變了,短短幾個月時間,她就被藥物折磨得隻剩皮包骨。


 


宋知砚也是狠心,為了維持她「生病」的模樣,竟然日日灌她湯藥。


 


「沈姑娘,我會自請下堂將宋夫人的位置留給你,隻求你饒我一命。」


 


說著,她繼續把頭磕得砰砰響。


 


我蹲下身,看著方織巧,不帶一絲感情。


 


「你求錯人了。


 


「害你這樣的人並不是我。」


 


「那是誰!是誰要害我?!」她聲音變得尖厲,膝行向前想要抓我衣角,「不是你還能是誰?沈雲章你個毒婦你敢做不敢認!」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她。


 


「宋夫人,這個問題你還是回去問問你的夫君吧。


 


「問問他打算多久娶公主。」


 


她瞳孔瞬間瞪大,滿臉不可置信。


 


尖聲問道:「怎麼會,怎麼會是公主?


 


「公主最是心狠手辣了,怎麼會是她?」


 


見我沒了耐心,掬月呵道:


 


「宋夫人犯失心瘋了,來人,撵出去!」


 


方織巧被逐出府,跌跌撞撞離開了。


 


她活不長了。


 


隻是我很好奇,她知道了真相,接下來會怎麼做。


 


16


 


方織巧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在確定了宋知砚和公主的關系後,徹底瘋魔了。


 


為了活命,她再次逃出宋府跑到大街上高聲宣揚宋知砚為了娶公主,要害S她。


 


宋知砚找到她後,她也不肯回去。


 


還是叫來了好幾個家丁才強硬綁了回去。


 


可流言已經傳了大半條街,止都止不住。


 


最後還是公主花了好些銀子,才把這個事平息下去。


 


這個小插曲,並未讓宋知砚的計劃受影響,反而助長了他娶公主的決心。


 


他對外宣稱方織巧瘋了,借著這個機會,將她貶為妾室。


 


而公主也在同時去找了皇後。


 


提出要下嫁給宋知砚。


 


被皇後當場拒絕。


 


理由是宋知砚門第太低且又已娶妻。


 


公主不依不饒。


 


「那個浣衣女已經瘋了,宋知砚把她貶為了妾室!」


 


「夠了!安寧,這些年是我對你太過縱容,此事休要再提。」


 


公主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氣衝衝回到了公主府。


 


晚上,季淮序將今日宮中發生的事傳信給了我。


 


附贈一句「萬事俱備」。


 


看完信後,我披好了外衣,去找父親。


 


已是隆冬時節,屋外滴水成冰。


 


雲層壓得極低,花瓣大小的雪花紛紛揚揚,籠罩了整個庭院。


 


我伸手接住一片,很快便融化在掌心。


 


「下完這場雪,明日應當是個晴天。」


 


17


 


今日朝堂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沈相國重提了十年前臨淵侯府尚公主,N待清河公主的舊事。


 


提議為保證公主的幸福,驸馬便不能再做官。


 


此言一出,朝堂瞬間沸騰。


 


「若是驸馬不能為官,以後有志之士還有誰還敢尚公主?」宋知砚第一個反對。


 


有人回懟:「驸馬本就該一心一意侍奉公主,難不成要像當年的侯府一樣借著公主的勢平步青雲,關起門來再N待公主嗎?」


 


「當年的侯府隻是個例,我朝那麼多人尚公主,難道個個都在N待公主?」宋知砚力爭,「此條例若是推行,以後公主難嫁,豈非誤人終身?」


 


「公主乃天家貴女,豈會難嫁,又有誰敢不娶!就算不能做官,成為驸馬也是一輩子錦衣玉食。」


 


「若是公主所嫁之人有棟梁之材,以後不能為官便是朝堂損失!」


 


兩幫人吵得不可開交,皇帝看得頭疼。


 


他還不知道昨日公主向皇後提出過下嫁的要求。


 


隻是隱約覺著宋知砚的反應是有點過激了。


 


見著一直在旁邊看戲的季淮序問道。


 


「端王覺得如何?」


 


季淮序走到正中,看著宋知砚似笑非笑:


 


「宋大人這麼怕驸馬不能為官,難道前日的流言是真,宋大人真得了安寧公主青睞?」


 


宋知砚心中一慌:「無稽流言,自然不是真的。」


 


「那就好。」季淮序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對皇帝道。


 


「陛下,臣覺得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天家威嚴不可冒犯。」


 


「既然要尚公主,便要保證公主終身幸福,人心難測,若是再出一個臨淵侯府,以後人人都會將尚公主當作向上攀爬的階梯,便不會對公主真心。」


 


皇帝聽完若有所思。


 


宋知砚還想再說些什麼,正欲開口,龍椅上的人大手一揮。


 


「準!自今日起,驸馬不能為官!」


 


宋知砚身形晃了晃,隻覺得天旋地轉。


 


18


 


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這邊廂剛確定驸馬不能為官,安寧公主就闖入大殿。


 


「父皇,兒臣心悅宋大人,求父皇成全。」


 


滿堂哗然,一眾老臣面面相覷,小聲交談。


 


「宋大人?哪個宋大人?這朝堂上還有哪個姓宋的未曾婚娶?」


 


隻有宋知砚,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皇帝面色沉沉,看向安寧公主。


 


「安寧,你說的是哪個宋大人?」


 


安寧公主一指:「是翰林院侍讀學士宋知砚,兒臣心悅他。」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知砚身上。


 


聯想到他剛剛因為尚公主能否做官一事據理力爭,都面露鄙夷。


 


宋知砚連忙給安寧使顏色。


 


對著皇帝跪下叩頭:「陛下,微臣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


 


公主變了臉色,大步走到他面前。


 


「宋知砚,你要變卦嗎?不是說好要娶我的嗎?」


 


被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宋知砚有苦難言,輕輕拉了拉安寧公主的裙擺。


 


隻見公主不再管宋知砚,徑直跪下。


 


「父皇,兒臣已經懷了宋知砚的孩子,求父皇賜婚。」


 


一個是未婚先孕,一個是有婦之夫。


 


直面皇家醜聞,看戲的大臣們一整個都麻了。


 


當了這麼多年官,這麼抓馬的場面還是第一次見。


 


最後,皇帝震怒,這場鬧劇以公主賜婚宋知砚結束。


 


宋知砚失魂落魄下了朝,渾渾噩噩走著。


 


季淮序走上前:「恭喜啊,宋驸馬得償所願。」


 


宋知砚面如S灰,一跤跌倒,不省人事。


 


季淮序來時,我正在院子喝茶。


 


「雲章,你真是料事如神。


 


「昨日我按你的點子找了兩個宮女在安寧面前嚼舌根,今天她就跑來朝堂上鬧了。」


 


我將沏好的茶推至他面前。


 


「還不是你這個端王有能耐,否則這件事辦不了那麼順利。」


 


他抿了一口茶:「這宋知砚還真不是個東西,你當初要是答應嫁他,後果不堪設想。」


 


我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前世記憶紛至沓來,積毀銷骨眾口鑠金,若非重來,我早已萬劫不復。


 


19


 


朝堂一事後,宋知砚成為整個京城的談資。


 


因著公主懷孕,婚事也沒怎麼操辦,草草了事。


 


當日高中狀元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狼狽。


 


他走到哪裡都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徹底抬不起頭。


 


說來也好笑,他都已經娶了兩次,我都還沒嫁。


 


日子就這樣過著,沒多久公主就有些厭倦了宋知砚。


 


當初宋知砚和公主在一起抱著能獲得權勢地位的心思,自然處處周到萬般討好。


 


如今夢碎,再看公主就是一個整日將他當奴才使喚的惡婦。


 


公主也很快察覺了他的變化,既然不聽話,那就打到他聽話。


 


不懂事,就罰到他懂事,反正有的是辦法。


 


到後來,公主府養的面首和下人都能隨意踐踏他。


 


於是宋知砚病了,這一病便是好幾個月。


 


就在我巴不得他就這樣病S時,他找到了我。


 


彼時他眼眶凹陷,手臂上布滿青紫交錯的鞭痕。


 


「雲章,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才是我的妻子。」


 


我心頭一跳,他也想起前世了?


 


「驸馬爺怕是得了癔症,你想S就自盡別連累我。」


 


「你是不是也知道那個夢?」他攔住我的去路。


 


「雲章,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所以才不同意我的提親?」


 


我拉開與他的距離,毫不掩飾眼中恨意:


 


「是,我早就知道了,滿意了嗎?宋知砚。


 


「我曾一心一意對你,你卻害我家破人亡,我早就恨透了你。」


 


他怔怔望著我,兩行淚流下。


 


「雲章,我那時是被公主逼的,我以為織巧真是你害S的……」


 


「夠了宋知砚!」我喝道。


 


「收起你這副假惺惺的嘴臉吧,我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你分明就是自私自利貪慕權勢,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嫌棄織巧粗俗就另攀高枝,娶了公主當不了官,又後悔當初沒和我定親。


 


「你這樣的人,貪慕虛榮,S妻求榮, 負心薄幸,不仁不義,連豬狗都不如。」


 


他被我的話刺痛,還想狡辯。


 


「沈雲章,人往高處走,我不過是為自己博一個前程, 更何況前世我也沒有娶公主……


 


「呵,你娶沒娶公主與我何幹, 你的前程不能靠自己能力去掙嗎?非要踩著別人的屍骨才可以?


 


「宋知砚,我給過你機會, 你和方織巧若是安安心心過日子,我是不會針對你們的。


 


「是你自己,自作孽才落得今天這個地步。


 


「活該。」


 


說完, 我推開他, 徑直離開。


 


20


 


七月初七, 是我大婚的日子。


 


臨上花轎時, 父母親抱著我哭紅了眼, 萬分不舍。


 


倒是掬月懂事。


 


「老爺夫人別憂心,小姐嫁得良人會幸福一生。」


 


記憶開始模糊,前世出嫁時母親也是這樣抱著我痛哭,但那時更是憂心我以後的處境。


 


「這還沒進門,就有了平妻, 以後你可如何是好。」


 


掬月也哭,賭咒發誓會一輩子好好照顧我。


 


結果, 父母親被冤, 掬月被活活打S。


 


我回抱住母親:「掬月說得對,王爺封地也不遠, 以後父親母親若是想我, 我回來便是。」


 


……


 


王爺娶親, 相國嫁女, 是今日京城最熱鬧的事。


 


安寧公主也來觀禮。


 


宴席上有人提起:「聽說當初這沈姑娘差點嫁了宋知砚。」


 


「可不是嘛,若是嫁過去指不定就是和原配一樣的結局。」


 


我睜眼時,對上的便是貼身丫鬟掬月欣喜的面龐。


 


「往昨」安寧知道後黑了臉,當晚回去便拎出宋知砚羞辱一頓, 抽了好幾鞭子。


 


宋知砚如今被折磨得不像人樣, 眼見翻身無望安寧還如此折辱。


 


惡向膽邊生, 搶過安寧的鞭子,SS勒住她的脖子。


 


「賤人, 都是你害了我一生……」


 


等安寧斷了氣, 他才驚覺自己幹了什麼。


 


不禁痛哭出聲, 一頭撞在牆上了結了一生。


 


聽聞這個消息時我和季淮序正在進宮奉茶的路上。


 


季淮序略有不滿:「真是晦氣,非要挑這一天。」


 


我握住他的手,溫柔笑道。


 


「管他人作甚, 咱們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好。」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S,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往事暗沉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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