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霽和他的前女友有個十年之約。
她回國那天，兩人就復合。
對此，他笑著解釋：「那都是年輕時的玩笑，她不會回來的。」
我相信了。
可當他前女友回國的那天，秦霽卻為她舉辦了盛大的接風宴。
所有的好友到場，唯獨漏了我這個現女友……
那一刻，我知道，我們的感情結束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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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霽晚上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了一束黃玫瑰。
不同於往的滿心歡喜。
我隻是淡淡掃了一眼，繼續手裡的工作。
他也不惱，把花放在桌上，走過來哄我：
「還在生氣？我跟你解釋了，詩瑤剛回國，一個親人都沒有。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做東宴請，就是普通好友的聚會。」
「不帶你，隻是因為我們圈子裡的人你都不認識，去了怕你尷尬……」
他說的有理有據。
他的圈子，不是科研教授就是文獻大佬，我隻是個剛畢業的社畜。
我融不進他們那個圈子，可李詩瑤可以。
畢竟李詩瑤除了是他的前女友，還是他的大學同學，圈內同行，異性兄弟。
她回國，他們理所應當團聚。
哪怕現在是秦霽來哄我，我的生氣在他看來，也是無理取鬧，小心眼，不懂事……
不過我現在不想生氣了，也沒興趣糾纏。所以我隻是敷衍回了句「知道了」，合上電腦，準備進臥室睡覺。
但沒等我轉身，手腕又被秦霽拉住。
「琦琦，我跟詩瑤真的沒什麼，我們的感情早就結束了，都是成年人……」
「我知道，都是成年人，分手也能做朋友。」
我面無表情扯回自己的手表示認同：
「既然她孤苦無依，你就好好招待。」
秦霽僵住，似乎詫異於我如此平靜，嘴裡的話脫口而出：
「你不介意了？」
在一起三年，我始終介意他那個分手還保持聯系的前女友。尤其是這一年，幾乎和他每次的爭吵，都圍繞著李詩瑤。
我認為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是S了一樣安靜。
李詩瑤遠在大洋彼岸，卻絲毫不影響她半夜打來跨國電話，和我的男朋友一聊就是一整晚。
幾萬公裡的距離也不影響兩人所有賬號互關，ins 上還保留著情侶頭像。
為此，我狠狠鬧過，逼著他斷了和李詩瑤的所有聯系。
可秦霽卻於心不忍：
「詩瑤一個女孩子獨自異國他鄉求存，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就不能有點同理心嗎？」
他朋友也勸我：「詩瑤和秦霽還有聯系，恰恰證明兩人都已經放下，你有何必糾結過去？」
可笑。
是我糾結過去？
那為什麼秦霽的電腦裡面還滿滿當當都是他們戀愛的合照？為什麼分手七年，秦霽給李詩瑤的備注是「瑤瑤」，而我卻是「傅琦」？
我累了。
尤其是當我今晚上看到李詩瑤更新的 ins，她發了一張依偎在秦霽肩頭的自拍，配文是：【我們的十年之約，雖遲但到。】
好一個雖遲但到。
很難形容那一刻的滋味。
就像是我費勁千辛萬苦捍衛自己的領土，卻突然發現其實它從頭到尾都沒屬於過我……
正好，李詩瑤回國了。
正好，他未婚她未嫁。
回過神。我對上秦霽布滿探究的視線，平靜地搖了搖頭：
「你想怎樣，我都不介意了。」
反正，我們也要分手了。
2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
我明明那麼喜歡秦霽。
但是當我真的決定放棄他的那一刻，也沒有想象中痛徹心扉的不舍。
我從小就喜歡秦霽。
我媽和秦霽的媽媽是閨蜜，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過年固定項目就是抽一天去秦霽家拜年。
我也非常期待這天。
因為這一天，我會見到長得很好看的秦霽哥哥，他會給我吃大白兔奶糖，還會教我疊星星，給我讀故事。
他大我六歲，我小學畢業的時候，他上大學。
他上學的那天，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拽著他的衣服可憐巴巴地讓他帶我一起走。
兩家人哄堂大笑。
秦霽也無可奈何，最後他彎著腰哄我，說我要是努力和他考一樣的學校，這樣以後就能在一起上學了。
我要他跟我拉鉤，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會考上他的大學。
後來我才知道，他上的是清華。
我熬禿了頭，也隻努力考去了他在的城市。
再次見面，他變了很多。
對我雖然溫柔，但是也僅限於鄰家妹妹的照顧，為數不多的交集，也就是逢年過節回鄉，他帶我一程。
直到我大三那年，我意外摔傷腿，要坐輪椅三個月。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的消息，竟然把我接去了他的公寓照顧，日漸相處中，我埋葬的感情又S灰復燃。
我終於鼓起勇氣對他表白。
但是他拒絕了我，甚至開始疏離我。
我那時委屈又難過，甚至發誓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他，隻是沒想到幾天後，事情發生了轉折。
那天晚上，他打電話給我。
雖然聲線竭力壓制，我還是聽到了破碎和顫抖。
最後我掛了電話，翻了宿舍。到他公寓的時候，我敲了很久才有人開門。
開門那一瞬，我差點被撲面而來的酒氣燻暈。
一貫清風霽月的男人，正紅著眼眶居高臨下望我，大半個身影都隱沒在黑暗裡，一言不發，頹廢的讓人心疼……
我心疼了。
我留了下來，一晚上無言。
可從那以後，我們的關系卻突飛猛進，在一起三年，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一切過於水到渠成，以至於我忘了，那一天他晚上的破碎，都來源於李詩瑤失信了他們的十年之約。
3
我決定和秦霽在一個禮拜後提分手。
因為這周個禮拜五，我爸媽要來。
我不想場面鬧得太難看，畢竟我和秦霽的事情，兩家長輩樂見其成，都等著喝我們的喜酒。
正如他所說，分手絕交老S不相往是孩子才做的事情，成年人的世界都是互留體面。
而接下來的幾天，秦霽對我更溫柔。
锲而不舍給我帶花送禮物，每天都會接送我上下班，面對我的平淡，主動找話題，緩和氣氛。甚至還和我約定，爸媽來的那天，一起去看我最想看的那場話劇。
結果最後接爸媽的，還是隻有我一個人。
他說實驗數據出了問題，需要耽誤一點時間，保證晚上一定會到，讓我們先去預定的飯店包廂。
最後一直到爸媽陪我看完話劇，他都沒有來。
我媽替他解圍，握著我的手仔細安撫。
「秦霽肯定是脫不開身，臨時有事情都能理解，你回去也別跟他鬧脾氣，反正我們這次來，也要多待幾天……」
我爸也在一旁點頭幫腔。
我扯了下唇角，不知道該不該說。
因為就在剛剛，我刷到李詩瑤的朋友圈，她發了一張在酒店的自拍並配文：【幸好有你，每一次出問題，你都趕到我身邊。】
她的背景裡，有一抹高大的背影。
我認出了，是秦霽。
多可笑。
他把我和爸媽晾在外面一晚上，卻在陪前女友？
……
飯後，我送完了我爸媽回酒店，打車去了李詩瑤朋友圈的那個定位。
秦霽開門的時候，看到是我，臉上閃過一道錯愕，可是很快就恢復如常，語氣溫柔地招呼我進去：
「你怎麼來了？一直說要介紹詩瑤給你認識。」
他攬上我的腰，進去的時候，不止李詩瑤在，還有好幾個秦霽項目組的研究生，看到我的時候，他們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異樣。
秦霽不太喜歡我去他學校找他，因為他總說工作和私人事情要分開。
所以他名下研究生，也就一個曾經來家裡送資料的時候見過我，他也認出了我。
「這是小師母？」
他盯著我，表情帶著古怪，下意識看了一眼李詩瑤，一副欲言又止。
倒是李詩瑤先開口。
「你就是琦琦妹妹吧？我以前還在秦霽的手機裡面看過你的照片，扎著兩個小辮，可愛極了，沒想到都成大姑娘了……」
我第一次見李詩瑤本人。
和她照片裡一樣，模樣歲月靜好。
她走過來拉住我，一臉熱情：「真的和照片裡一樣好看，怪不得秦霽寶貝舍不得帶出來，你可不知道，他因為找了自己鄰家青梅竹馬的妹妹，可沒被我們這群人調侃……」
「年紀這麼小也下得去手，可不是禽獸嗎？」
她佯裝鄙視，故意朝秦霽的心口捶了一拳。
動作嫻熟又自然，就像是兩人已經演練過無數遍。
我看著，忍不住笑問：
「秦霽，這就是你跟我說的脫不開身？沒時間見我爸媽？」
人無語到極致的時候，原來真的會笑出聲。
我掙開李詩瑤的手。
氣氛有些冷。
秦霽動了動唇，表情有些心虛。
還是李詩瑤先開了口，她一臉愧疚：
「對不起啊，我也是才知道秦霽今晚上要和你父母吃飯，臨時數據出了錯，才麻煩他帶著整個項目組幫我處理。」
「這樣，明天我做東，邀請你父母一起吃個飯賠罪？」
她說的滴水不漏，態度也好。
讓人無可指摘。
隻是，我和我男朋友見我爸媽，需要她加入嗎？
不過還沒等我拒絕，一旁秦霽已經開口：
「琦琦不是小氣的人……更何況今天是特殊情況，詩瑤剛回國，這份數據出錯，她的工作保不住。」
他低頭對我笑，眼底仍是繾綣溫柔，柔聲哄我：「明天我會跟叔叔阿姨道歉，等下結束正好一次吃飯，我們一起？」
這還是他第一次邀請參加他的聚會。
原來，我融入他的社交圈，隻是他說一句話這般容易。而我足足等了這麼多年。
可現在……我不想去了。
「不用了，我是來分手的。」
4
秦霽的夜宵沒有吃成。
回去的路上，他難得冷臉。
「琦琦，你今天太不懂事了。我學生還在，大庭廣眾下，你這麼鬧像什麼樣子？」
進門後，他指責我。
我看著他在沙發上坐下，胸膛因為憤怒上下起伏，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許久，才疲憊揉著眉心繼續說：
「你讓我的學生怎麼看你？他們不會覺得詩瑤和我有什麼問題，隻會覺得你無理取鬧，還說我不帶你參加聚會，你這樣孩子氣，讓我怎麼放心帶你去……」
「秦霽。」
我打斷了他的話，在他沉默思考如何教訓我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好了所有行李，站在客廳玄關，平靜說：
「我不在乎他們的看法，反正以後也沒有交集。」
「傅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