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脫離世界前最後三天，我決定和顧寧檸好好相處，做她希望的完美丈夫。

 

我不再為她的白月光和她爆發無休止的爭吵。

 

第一天，她冷哼一聲：「還算你識趣點了，早這樣大家都開心。」

 

第二天，她目光復雜，聲音帶著濃濃地不解：「阿尋，你怎麼不生氣？」

 

我淡淡笑：「這不是你期待的樣子嗎？」

 

1

 

再次和系統聯系上之前，顧寧檸已經和我冷戰一周了。

 

「宿主，你終於決定離開了呀。」

 

Advertisement

系統的聲音帶著幸災樂禍。

 

我不怪它。

 

當年攻略成功顧寧檸，我決定留在這裡時，系統曾苦口婆心勸我。

 

「據本系統多年工作經驗，留下來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

 

但那時的我過分相信顧寧檸和我之間的愛情堅不可摧，信誓旦旦地拒絕了它。

 

如今，我苦笑：「我還有多久的時間？」

 

「最快可以三天。」

 

我點頭，決定珍惜這三天的時間，和顧寧檸好好相處。

 

系統離開後，我主動拿出手機給顧寧檸打電話。

 

這是我們這段時間來的第一次聯系。

 

電話卻一連幾次都被掛斷。

 

我機械地反復撥通。

 

那邊終於響起顧寧檸的聲音，十分不耐煩：

 

「姜尋北，你有完沒完？」

 

我微愣，本已失望的心還是被刺痛。

 

我刻意忽略了她語氣中的情緒，問道：

 

「寧檸，今晚回來吃飯嗎。」

 

那邊沉默半晌後，嗤笑一聲：

 

「要我回去也可以，但是姜尋北，請你低下你高昂的頭顱，先跟阿裴道歉。」

 

……

 

一周前，顧寧檸幫白月光裴慶南慶祝生日。

 

裴慶南拍了照片發朋友圈：

 

【有你在，我永遠不會羨慕別人。】

 

照片裡裴慶南正在雙手合十許願。

 

周圍被各種大牌禮物包圍，顧寧檸就站在他身後。

 

暖黃色的燭光下，他們笑的那樣開心。

 

下面有共同好友的高呼好磕。

 

裴慶南回了個噓的表情包。

 

我也點了個贊，評論：

 

【羨慕你有我老婆陪著。】

 

幾分鍾後，那條朋友圈被刪了。

 

顧寧檸的電話隨之而來，她怒斥：「姜尋北，你有病啊，阿裴今天生日，你是故意在今天給他添晦氣嗎！」

 

裴慶南小聲開口：「寧檸，你別怪尋北哥，都是我發朋友圈炫耀有你陪著我過生日。」

 

顧寧檸語氣溫柔地安慰他：「跟你沒關系，是他跟我較勁，在故意拿你撒氣呢。」

 

她語氣轉而冷硬：「不過他太高估自己的了，沒有什麼比你的生日更重要。」

 

一字一句，宛如凌遲。

 

我氣得攥緊手掌，譏諷：「對啊，白月光的生日，怎麼也比和老公的結婚紀念日重要。」

 

顧寧檸呼吸一滯。

 

她放低聲音問道：「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可我還沒回答，聽筒裡又傳來裴慶南的聲音。

 

「尋北哥，對不起，都是我的原因，我現在就當面去給你道歉。」

 

顧寧檸那原本不多的愧疚似乎瞬間消失。

 

她安慰著裴慶南，又繼續訓斥我：「不過一個結婚紀念日而已，哪年不能過？這可是阿裴回國後的第一個生日，姜尋北你能不能大度點！」

 

我字字清晰地告訴她，我不能。

 

隨之掛斷電話。

 

濃烈的愛意和穩定的穩定的情緒永遠無法共存，可惜顧寧檸不懂。

 

冰淇淋蛋糕上，親吻的兩個小人漸漸融化，染髒了結婚七周年紀念日的字樣。

 

我拿起蛋糕，丟進垃圾桶。

 

手機有新的消息提示，點開，又是裴慶南微博小號發來的挑釁。

 

【姜尋北，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二選一時，寧檸選擇的永遠會是我，信了嗎。】

 

在幾個小時前，我還不信。

 

可現在，已成事實。

 

顧寧檸一夜未歸。

 

我再醒來時，她正在餐廳吃早飯。

 

見到我，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說：「一會跟我去公司，去跟阿裴道個歉。因為你的一條評論，他自責的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我嗤笑一聲：「我不去。」

 

「我還沒聽說過，這個世界有正室向小三道歉的道理。」

 

「姜尋北，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她拍響餐桌，「阿裴隻是我的秘書。他現在家破人亡，你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我嘴角輕勾，嘲弄地看她：「睡到床上的秘書嗎？」

 

顧寧檸臉色一變，隨手把碗往地上一扔。

 

噼裡啪啦，碎片濺了一地。

 

我就這麼看著她。

 

心中的失望層層累積。

 

顧寧檸怎麼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了？

 

顧寧檸憤恨的吐出一句話：「既然你固執已見，那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吧。」

 

她摔門而出。

 

一周都沒有再回來。

 

我心酸得整宿整宿睡不著。

 

可這期間，裴慶南小號的動態一直沒有停止過更新。

 

【和老板一起在巴釐島出差。】

 

【哈哈 ，老板怎麼知道我喜歡吃小蛋糕，我還以為她會說男生喜歡吃甜的矯情呢。】

 

【老板穿比基尼，身材真好。】

 

我沒有再吵再鬧，默默將這些截圖保存。

 

已經爛掉的人，就該及時扔掉。

 

今早，裴慶南的動態告訴我，他們從巴釐島回國了。

 

……

 

顧寧檸的聲音繼續從聽筒處傳來：

 

「姜尋北，我說話你聽到了嗎？」

 

思緒回籠，我回復她：「好。」

 

那邊原本吵鬧的背景聲忽然靜了下來。

 

幾秒後，顧寧檸才重新問我：「你說什麼？」

 

我扯出笑容：「我說，我同意去跟裴慶南道歉。」

 

最後三天，我會完成你的一切要求。

 

然後，永遠地離開你。

 

2

 

我按照顧寧檸發來的定位找來。

 

熱鬧的包廂裡人聲鼎沸。

 

我一出現在門口，就有人開口了：

 

「尋哥來了啊。」

 

揶揄的聲音，滿滿的期待。

 

自從裴慶南回來後，我和顧寧檸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圈子裡的朋友們都知道。

 

我環視四周，找到坐在沙發正中間的顧寧檸。

 

目光相觸，不辨喜怒。

 

裴慶南坐在她旁邊。

 

「尋哥，聽說你是來給慶南道歉的啊。」有人起哄。

 

顧寧檸的閨蜜朋友們，是最擅長見風使陀的人。

 

以前顧寧檸愛我，她們便一口一個尋北哥，從來不會跟我開玩笑。

 

如今裴慶南回來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裴慶南在顧寧檸心中的地位。

 

對我，也就多了很多輕視。

 

我上前兩步，目光劃過桌子上倒滿酒的酒杯，輕輕拿起：「為了表示誠意，我幹了這杯酒，向裴先生道歉。」

 

顧寧檸歪頭，就這麼看著我，沉默不言。

 

身邊人眼神雀躍，都是在看好戲的樣子。

 

「尋北哥，這是幹什麼。」

 

裴慶南忽然站起來，直接搶過我手裡的酒杯。

 

「尋北哥，你罵我是應該的，不用跟我道歉。」

 

但他的表情卻不是這樣的，倒像是我脅迫了他一樣。

 

顧寧檸眼裡閃過心疼，站起身讓他坐回去。

 

「他誤會你就應該跟你道歉，我在這，你不用有顧慮。」

 

裴慶南感激地看向顧寧檸，幾秒後才回看我：「那尋北哥就喝這一杯，喝完大家的誤會就都解釋清楚了。」

 

他笑著把酒杯遞給我：「尋北哥，這下你該不會生氣吧？」

 

我看向顧寧檸，輕笑，淡漠平和地接過酒杯：「當然不會。」

 

我舉杯：「在座的各位做個見證，之前是我誤會了寧檸和裴先生的關系，才惹得裴先生不快，今天這杯酒算我自罰，向裴先生道歉。」

 

說完，我目光環視在場眾人。

 

眾人皆是一怔。

 

有人低語：「不是吧，這還是那個從來不低頭的姜尋北嗎？」

 

正中的顧寧檸，也怔怔然一瞬。

 

我不顧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詫，抬手將一杯酒全部喝下。

 

我酒精過敏，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顧寧檸知道。

 

一杯酒喝完，身體已經像一塊漂浮在江流上的浮木。

 

有人攙住我：「尋北哥，別喝了。」

 

她的臉虛晃著，我努力辨認，才看清是顧寧檸的閨蜜何畑畑。

 

剛才整個屋子裡，好像隻有她沒有起哄。

 

「謝謝。」我小聲向她道謝。

 

然後想抬頭問顧寧檸，這樣的道歉夠了嗎時。

 

就看見裴慶南飛速給到其他人一個眼神。

 

緊接著，就有人高聲起哄：「尋北哥好酒量啊，不過想要體現出道歉的誠意，一杯可不夠吧。」

 

不懷好意地把一整瓶紅酒朝我推了推。

 

又回頭看了眼顧寧檸：「寧檸，你說是吧。」

 

顧寧檸皺著眉，剛要開口。

 

裴慶南的聲音再次響起：「別這麼說，尋北哥能屈尊降貴跟我一個家破人亡的人道歉，已經是我的榮幸了。隻要以後尋北哥不再衝到辦公室羞辱毆打我，不耽誤公司的工作，我就謝天謝地了。」

 

顧寧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還衝到辦公室羞辱毆打過你？什麼時候！」

 

她聲音拔高，整個包廂內都安靜下來。

 

3

 

裴慶南：「就在我做你秘書第一天。」

 

顧寧檸眼底升起怒氣，抬頭看向我。

 

我大方承認：「沒錯，那天我確實去了。」

 

在此之前，我因為裴慶南已經跟顧寧檸吵了無數次。

 

深更半夜，裴慶南胃痛要找她陪同去醫院。

 

裴慶南買衣服，要發圖片問她哪一件最好看。

 

我們爭執、大吵。

 

「顧寧檸，你能不能多在乎一點我的感受？我愛你，沒辦法不介意你和另一個男人走得這麼近，我也會難過的。」

 

「你明明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重要的人。」

 

她答應了我，以後會跟裴慶南保持距離。

 

可僅僅幾天後，我就收到裴慶南的微信：

 

「尋北哥，你再阻攔又有什麼用，隻要我說幾句話，寧檸不還是答應了要我做她的秘書？」

 

我以為是他故意虛造事實，挑撥離間。

 

我相信顧寧檸不會騙我。

 

可還是帶著一絲不安悄悄來到顧寧檸的辦公室。

 

然後，就看到了坐在秘書間的裴慶南。

 

他撐起手得意地看我：「尋北哥，你看我的手表，寧檸送我的入職禮物。」

 

那副嘴臉實在令我惡心。

 

我揚手，打了他一拳。

 

「裴慶南，撿別人的東西，你不嫌髒嗎？」

 

那時，他揉著自己的臉，卻輕狂地看著我笑：「尋北哥，你這是感覺到自己就要失去寧檸了，所以害怕嗎？」

 

現在，裴慶南摸著自己完好的半邊臉，道：

 

「尋北哥那天隻是打了我一拳而已，我一個大男人挨一拳頭沒事，隻要尋北哥能消氣。」

 

顧寧檸聽完，黑著臉看向我。

 

眼裡的怒氣，仿佛要將我吞沒。

 

「姜尋北，我以為你隻是佔有欲太強了，才一時接受不了阿裴回來。可我沒想到，現在的你竟然是這麼一個暴怒隨意毆打他人的人。」

 

冰冷的聲音，沒有半點憐惜：「我看，喝這一瓶，都算是便宜你了。」

 

我錯愕地抬頭，看她：「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顧寧檸輕哼一聲：「事實勝於雄辯。」

 

「你知道我不能喝酒！」我定定地看著她。

 

顧寧檸輕嗤：「那你今天是來幹嘛的？」

 

她目光看向我身後的門口：「如果你並不是來道歉的，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心如同被萬千根針刺痛。

 

心髒像是被一雙手揪住，疼的我喘不上氣。

 

我驚訝的地發現，來這之前，我明明已經做好了脫離世界的準備。

 

可好像，心中還是殘存著一線希望。

 

或許隻是誤會？或許……她還愛我。

 

可惜，那瓶酒，壓倒了最後一線生機。

 

顧寧檸，我不會再愛你了。

 

我笑著看她：「是不是我喝了這瓶酒，你就可以跟我回家？」

 

裴慶南也抬頭看他。

 

顧寧檸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她緩緩道：「你要道歉的人是阿裴，不是我。」

 

「姜尋北，成年人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咽下喉頭的苦澀，點頭：「好。」

 

可下一秒，手裡的酒瓶卻被人奪走。

 

「尋北，一瓶下去會要人命的！」

 

是何畑畑。

 

顧寧檸抿唇，並不理她，隻看向我：

 

「姜尋北，選擇權在你，我不逼你。」

 

一顆心早就被吹得七零八落，此時，我竟然沒覺得疼。

 

「我喝。」

 

我從何畑畑手裡拿過酒瓶，低聲再次向她道謝後，嘴巴對準瓶口，大口大口地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