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言周公司上市那晚，失聯了。

 

我打了一夜電話，怎麼也聯系不到他。

 

第二天關於新銳總裁和神秘女子在酒店共度良宵的新聞滿天飛。

 

我沒哭沒鬧，收拾行李離開了京城。

 

兩個月後，他主動打電話給我，

 

「童小也，我頭好疼，想喝你的醒酒茶。」?

 

電話那端卻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冷嗤，

 

「沈總，不要打擾我老婆睡覺，去找你的秘書要醒酒茶。」?

 

Advertisement

1．

 

慶功宴上，一堆太太圍著我恭維，

 

「童小姐目光長遠，從高中就牢牢抓住了沈總這個績優股。」?

 

「圈子裡誰不知道沈總隻愛童小姐，童小姐馬上就要熬出頭，變成沈夫人了。」

 

「童小姐還是趁沈總愛你的時候多要點股份，不然以後人財兩失有你哭的。」?

 

這話一出，四周安靜下來，沒人敢說話。

 

我掌心微縮，看著說話的顧太太。

 

圈子裡的人都知道，她和顧時光青梅竹馬，大學畢業就結婚，婚後不到半年，顧總的花邊新聞從沒斷過。

 

十幾年的感情佳話成了笑話，她哭過鬧過，顧時光剛開始還收斂一下，後來煩了膩了，徹底不給她面子。

 

顧太太的眼神諷刺地落在某處，我順著看過去，

 

沈言周長身鶴立站在人群中，手中拿著酒杯，安靜地聽身邊的女人說話。

 

不知道她說了什麼，沈言周無聲地笑了下，眼神倏地變溫柔。

 

那個女人我再熟悉不過，是陪伴他三年的秘書姜晴。

 

她一襲簡單的白色長裙，亭亭玉立地站在沈言周身側，兩人沒有任何親密的動作，但看起來就像一對深愛的情侶，任何人都融不進去。

 

如果我不是沈言周的女朋友，看到這一幕也會感嘆一聲金童玉女，般配極了。

 

姜晴看到我的目光，眼神輕蔑，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轉身背對我朝著沈言周說話，沈言周越過她看了我一眼，眼神毫無波動，仿佛我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也是這一眼，讓我徹底明白，沈言周不愛我了。

 

2．

 

我打算慶功宴結束後和沈言周提分手。

 

從衛生間出來，人群已散場，我卻沒看到沈言周的影子，打他電話無人接聽，發信息顯示未讀。

 

想到剛剛在衛生間裡聽到的話，

 

「沈言周和童也分手了？」

 

「沒有，不過我猜也快了，沒看姜晴說太晚了自己一個人回去害怕，沈言周就立刻答應送她回去。」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街上空無一人，我自嘲笑了笑，打車回了家。

 

家裡一片漆黑寂寥，他沒回家。

 

我突然感到身體異常疲憊，跌跌撞撞走到客廳，把自己摔進沙發上，昏睡過去。

 

昏昏沉沉間，我仿佛看到十八歲的沈言周，趴在靠窗的課桌上睡覺，此時的我正埋頭苦解數學試卷最後一道大題。

 

陽光刺眼，我有些看不清試卷上的字，眉頭緊蹙，突然，眼前的陽光消失了。

 

等我做完題目後，輕揉下眼，抬頭望去，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拿著課本幫我遮住了刺目的陽光。

 

我呆愣地看著他甩甩發麻的胳膊，然後擺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眼底含笑，語氣戲謔，

 

「童小也，被小爺迷住了？」又夢到高考結束後，他攔住我，耳朵羞紅，故作鎮定，

 

「童小也，我喜歡你，如果你做我的女朋友，我會一輩子對你好，誰也不能欺負你。」

 

我問他如果你欺負我呢？

 

我還記得，他毫不猶豫開口，眉眼嚴肅，語氣認真，

 

「我永遠不會欺負童小也，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就別要我了，這是對我最殘酷的懲罰。」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聽到手機在響。

 

接起電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我的名字，「童也。」

 

我想也沒想，對著電話那頭說，

 

「沈言周，你欺負我，我不要你了。」

 

不等對方回答，我扔掉電話，繼續睡了過去。

 

3．

 

第二天，我是被電話吵醒的，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閨蜜氣憤的聲音，

 

「沈言周昨天晚上沒回家？」

 

我愣了愣，下意識伸手摸向一旁，結果什麼也沒有，冰冷的觸感讓我心裡也生出一絲涼意。

 

「怎麼了？」可能是睡得太久，聲音異常沙啞疲憊。

 

閨蜜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我，

 

「你看到新聞了？」

 

我直覺有事情發生，和我和沈言周有關，輕聲安慰她幾句把電話掛斷，打開新聞界面。

 

關於新銳總裁沈言周和一神秘女子在酒店共度良宵的視頻、圖片到處都是。

 

視頻中沈言周的黑色西裝外套穿在女人身上，女人躲在他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身，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隻見沈言周彎腰，打橫抱起她徑直走進酒店，再出來，就是今天早上八點，兩人換了衣服，一前一後走出酒店。

 

我緊緊攥著手，指甲深深掐入皮肉都感覺不到疼。

 

門外響起輸入密碼的聲音，我抬眼望去，沈言周直接走了進來，脫下外套，摘下領帶，這才正眼看我，

 

「小也，昨天晚上臨時有事……」

 

話沒說完，就被我扔手機的動作打斷，他拿起我的手機，猛地頓住，手機頁面正是他公主抱姜晴的照片。

 

他捏捏眉心，把手機遞給我，疲憊地解釋，

 

「昨天晚上她喝多了，沒辦法自己回家，我也喝了酒，不方便送她，幹脆給她在酒店開了間房，」

 

「把她送到房間，她拉著我說我們這三年的不容易，我聽著聽著就睡著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

 

關於擁抱隻字不提。

 

我笑了笑，

 

「我信。」

 

沈言周還要繼續說的話被我堵住，詫異地挑挑眉，

 

「你信就好，小也，我很累，你不要像顧時光的老婆一哭二鬧三上吊。」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邊，眼睛定在他襯衫領口的口紅印上，笑得冷漠，

 

「沈言周，如果你不想要我像顧太太一樣，就分手吧。」

 

4．

 

沈言周眉頭緊皺，唇線也抿得很直，他直勾勾地盯著我，忽地笑了，

 

「小也，現在公司剛上市，以後這樣捕風捉影的新聞會很多，你每次都以分手威脅我嗎？」

 

即使已經知道他不是 18 歲的沈言周，但我的心髒還是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難受地窒息。

 

我輕聲笑了笑，

 

「是不是威脅，試試不就知道了。」

 

「你放心，分手後我一定做個合格的前任，如果沒有巧合，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說完不看他開始收拾行李。

 

除去必要的衣物，其他的我都不用帶走，但留在這裡怕他以為我在欲擒故縱，想了想，還是全部打包扔掉。

 

沈言周在我收拾行李的時候又出門了，我給他留了字條，告訴他，

 

這房子是我們兩個共同買的，希望他折算成現金轉給我，房子留給他。

 

處理完這一切，我訂了晚上的機票，飛上海。

 

上海是我的家鄉，畢業後沈言周要來北京創業，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我毫不猶豫答應了。

 

北京唯一的留念是沈言周，現在和他分手了，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5．

 

回到家，爸媽看我拎著行李什麼都沒說，帶我去吃了從小愛吃但很久沒有吃過的蟹黃面。

 

家裡一切都沒變，我的房間還保留著三年前的模樣，仿佛時間倒流，身心都包裹在久違的溫暖中。

 

哥哥聽說我回來後，二話不說從杭州開車回來，到家凌晨兩點，看我已經熟睡，就沒打擾我。

 

第二天，他說晚上有聚會，都是他的同學們，聽說我回來，紛紛讓他帶著我一起去。

 

我想了想，他的同學們我都見過，有些還比較熟，就答應了。

 

他們見了我，紛紛調侃，

 

「我們的妹妹長大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來越漂亮。」

 

「這次回來就別走了，上海多好，有哥哥們罩著，誰也不敢欺負你。」

 

「就是，改天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保準你···哎呦，誰踢我了？」

 

他看向四周，沒人搭理他，都在憋笑，除了方時序。

 

方時序越過他望著我，漂亮的眸子裡翻滾著晦暗不明的情緒，

 

哥哥在旁邊咳嗽一聲，他才像反應過來似的，開口說道，

 

「童也，歡迎回家。」

 

他的聲音清冽，還帶著些許的沙啞，仿佛羽毛清掃過心間，酥麻麻的。

 

我能清晰得感受到臉頰燒了起來，完全不受控。

 

酒過三巡，我膽子大起來，悄悄問哥哥，「方時序現在怎麼像個男狐狸精？」

 

哥哥看了方時序一眼，冷哼一聲，

 

「孔雀開屏，你小心點，別被他勾引。」

 

我醉眼微醺地看向方時序，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白熾燈清冷的光線下，清俊的臉頰因為表情淡然顯得矜貴，

 

他修長的手指搭在瓷白色的杯子上，沒什麼情緒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我身上，讓我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回過神來，我拍拍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

 

快結束時，哥哥的電話響起，局裡有個案子需要他趕過去幫忙，他臨走前把車鑰匙給我，讓我自己開回家。

 

我說讓他開車，我可以打車。

 

他剛要說什麼，方時序突然開口，

 

「我可以送童也回去。」

 

我怔愣抬頭看向他。

 

奇怪的是哥哥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反而皺起眉頭盯著他，他們兩個靜靜對視了大概十秒鍾。

 

哥哥才移開視線，拿起車鑰匙，對我說，回家給他發條信息。

 

6．

 

方時序開車送我回家。

 

剛剛人多不明顯，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還是在車內密閉的空間裡，

 

我感覺整個人被獨屬於他的氣息纏繞著，嗓子莫名有些發緊。

 

快到小區門口時，我突然開口，

 

「時序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沒說話，垂眸直勾勾地看著我，眼神無比攝人，幽深的眸子裡絲毫不掩飾自己炙熱的欲念。

 

心髒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我在想怎麼解釋剛剛的口無遮攔。

 

他已經停好車，解開安全帶，垂眸看我，

 

「是，我喜歡你。」

 

車內車外黑暗的環境讓我有一種逃離現實的虛幻感，又或許是他身上的雪松味讓人放松加上我酒精上腦。

 

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和他吻在一起。

 

急促的喘息聲混在一起，分不清我的還是他的，我被吻得發暈，氣息不穩地「嗯」了聲，想要結束這個令人臉紅耳赤的吻。

 

後腦勺卻被他牢牢扣住，黑暗中喘息聲心跳聲越來越大，蠶食著我的理智，我腦海中最後一根弦斷掉，

 

「時序哥哥，去你家吧。」

 

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脖頸處，平復心情。

 

過了一會兒，聽到他暗啞的聲音，

 

「童也，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頭一熱，脫口而出，

 

「誰後悔誰是小狗。」

 

聽到這話，他忽地笑了，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笑聲震得我耳尖發麻。

 

我推了推他，

 

「喂，你還要笑多久？」

 

他抬起頭，對著我「汪汪」了兩聲。

 

我頓時懂了他這話的意思，一瞬間，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7．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避免和方時序見面。

 

想起上次他送我回來說，他不希望我因為一時的衝動後悔，他給我時間，但不多，因為他已經等了十年。

 

這幾天雖然沒有見面，但他一直都在。

 

每天早中晚電話問候，遇到好吃的叫外賣送到我家，如果沒有外賣就買好叫跑腿送過來。

 

知道我喜歡玫瑰，連續幾天不重樣的品種送過來。

 

哥哥知道是他後，沉默很久，跟我說，

 

方時序在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我了，但哥哥怕打擾我學習，告訴他要等我高考結束後才能告白。

 

結果高考結束後，我帶著沈言周去找他們。

 

方時序這十年一直沒有找女朋友，哥哥以為他是在等我，但每次問他，他都說沒刻意等，隻是沒遇到心動的。

 

哥哥說一個人暗戀太久，一旦得到沒辦法承受失去的痛楚，讓我不要傷害他，即使不愛也要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