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後我回到與衛砚成親那夜。
隻是這次我眼裡再沒了嬌羞與期盼。
掀下蓋頭,我平靜無波地與他對視。
他不明所以,正想開口問我。
門外卻傳來吵鬧聲:「世子,沈姨娘又暈過去了,您快去看看她吧。」
衛砚臉色一慌,對我道聲抱歉,轉身出門。
我的聲音在他背後冷冷響起:「衛砚,今夜若出了這門,你我就此陌路。」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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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了。
又回到了我淪為國公府笑柄的洞房花燭夜。
和上一世一樣,我夫君的小青梅心悸昏倒。
哪怕這次我故意撂下狠話,他依然選擇了沈若瀾。
我勾唇冷笑:「來人,給我準備洗漱,我乏了。」
屋內眾人大驚失色,一個個低著頭皆不敢動。
我脫下鳳冠,聲音漠然:「世子今晚不會來了,更衣。」
心中想的卻是這次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枯坐在床榻上等他一宿了。
一夜無夢。
醒來後,我命紅纓拿來筆墨紙砚。
反正上一世已寫過,再寫一次也無妨。
落下最後一筆時,正聽見屋外傳來跪安的聲音:「參見世子爺。」
呵,來得正好。
我拿起紙張吹幹墨汁,衛砚恰好抬腳進屋。
他面上帶著愧疚與不安,見我神情無悲無喜,他反倒愣住。
「夫人,昨夜若瀾心疾發作,病情兇險,要不是請了名醫,恐過不了……」
「世子,這份和離書你過目下。」
我打斷他的話語,讓紅纓把和離書遞給他。
衛砚不過匆匆掃一眼,直接震怒把紙張撕個粉碎。
他兩眼瞪圓,難以置信問道:「你這是何意?」
2
我面無表情看他,「我倆本就沒什麼感情,和離不好嗎?」
衛砚早在和我成親前就把小青梅養在外面。
而我是成親前幾日才知道她的存在。
衛砚那時喝醉大鬧,非要他爹娘把沈若瀾也納了才肯成親。
我父兄氣不過上門討說法,可婚期將至,國公府再三保證沈若瀾不過是以妾室的身份入府,而且在我生下嫡子前絕不會讓她有孕。
家人再氣不過也得徵詢我的意見。
我那時年少氣盛,想著以我的家世容貌,肯定不會比不過衛砚那小青梅。
何況我這人不撞南牆不回頭,衛砚在京中又是炙手可熱的世家子弟。
我賭著氣想著能拿下他,便嫁了。
誰知千算萬算,我終究算漏了一步,我先動心了。
這讓我開始變得容易善妒,無理。
我是將門出身,不如沈若瀾溫柔小意,懂得拿捏男人的心思。
上一世衛砚新婚夜也是留我獨守空房。
我那時除了被下臉,還未曾後悔。
隻是這次,我真的後悔,為何不讓我在成親前一夜重生。
這世無論如何我都要擺脫我上輩子的夢魘。
「世子,我意欲成全你和沈若瀾。你該多謝我才對。」
我對他露出刻薄的笑,眼底泛著清冷的寒意。
「你可是怪我洞房夜沒給你體面?」
他皺眉不贊同我的提議,語氣還帶著責備。
那表情似乎在怪我這個正妻不識大體,非要和一個妾爭寵。
他見我默不作聲,又不耐煩道:「我都說了若瀾命在旦夕,你……」
他尚未說完就見我扶額大笑。
我笑前世的自己真是傻。
現在才看清楚衛砚從頭到尾都在敷衍我,不過是之前豬油蒙了心自己騙自己罷了。
「姜緹你笑什麼?」他不解我為何笑得如此失態。
我慢慢止住笑,雙眼沉沉看著他。
「衛砚,昨夜我就說了,踏出那道門檻,我倆就此緣斷。」
再次說出這句話時,我的心口不再泛起一絲波瀾。
「我不答應,你可知昨晚我做了個夢?」
意識到屋裡還有其他人,他擺擺手讓人在屋外候著。
我接著他的話似笑非笑道:「真巧,我也做了個夢。」
「夢見我被你一把火燒S。」
3
他被我的話嚇得腳步踉跄,一臉不敢置信。
面容鐵青,嘴裡叨念著:「這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在我的夢裡我們愛意繾綣。」
我踱步上前,嗓音淡漠疏離:「衛砚,放了我,要不有本事再S我一次?」
他被我看得連連後退,最後倉皇而逃。
這是做賊心虛嗎?
上一世我確實是被人放火燒S的,是不是他尚未確定。
當時我與他已兩看相厭,沈若瀾甚至不惜利用自己腹中胎兒嫁禍於我。
哪怕我在衛砚面前自證清白,他也壓根不理會。
那一刻,我徹底心S,知道他從未在意過我,哪怕所有證據都能證明我並未害沈若瀾。
他也並不相信。
之後我大病一場,命若遊絲。
一天夜間我院裡走水,隱約聽到放火的人提起了他。
還提了句,今晚前院擺了宴席,給他的小青梅抬了平妻。
4
衛砚走後,我來到了衛國公的院子。
院子這時氣氛安靜得詭異,本來今早是衛砚和我一起來敬茶的。
可是剛才衛砚被我嚇得不知所終。
這下自然隻能我一人前來。
衛國公夫婦見到我也是神情尷尬,衛母當著我面數落了自家兒子一頓,轉頭又希望我大度原諒衛砚。
衛國公則直說要給我做主。
我抬眸,見他們夫妻倆一唱一和,異常冷靜道:「國公爺,我想和衛砚和離。」
夫妻倆對看一眼後,滿臉震驚看我。
「我不是賭氣,隻是看衛砚和沈若瀾兩情相悅,而我和他未有夫妻之實,所以幹脆好聚好散。」
「胡鬧!」國公爺氣得拍桌。
衛母也蹙眉搭腔:「緹兒,成親豈是兒戲。別說胡話。」
「我意已決,請二老成全。」
我不再多言,起身離開。
上一世他們不止冷眼旁觀,還借機給衛砚多抬了幾房妾。
這世我不打算再與他們虛與委蛇。
我命陪嫁的幾個侍女快速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姜家。
出門時恰好撞見沈若瀾,隻見她面色紅潤,一點也不像是病重之人。
她一臉甜笑朝我嬌嬌柔柔地行禮:
「夫人。」
再看到她這人,我還是覺得扭捏得緊。
「沈姨娘,衛砚說你昨夜差點一命嗚呼,怎麼還有心思出來吹風?」
我特意咬重沈姨娘三個字,畢竟她家道中落前也是個嫡出的小姐。
私下她一直覺得是我奪了她這正妻之位,卻意識不到自己的家世早已攀不上高門大戶。
她聞言臉色煞白,身形搖晃不穩。
「夫人,我,我……」美人泫然欲泣,可我卻想起我被火燒S的上一世。
我趁她沒注意上前揚手甩了她兩記耳光。
她被打得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即使掩飾得很好,我仍然注意到了她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恨意。
「沈若瀾,這隻是開始。」
我挑眉,目含譏诮地睨了她一眼。
如果說剛醒來時隻是猜測,現下我可以確定是沈若瀾放的火。
衛砚他再怎麼厭惡我,也不敢S我,畢竟我有將軍府做靠山。
今早我對衛砚說那話,不過是激他放手罷了。如若不是時機不成熟,此刻我早已刺S沈若瀾。
前世我病重,身邊的人被換了也無力管束。
沈若瀾那時正得寵,她若故意制造意外燒S我,完全有可能。
何況她懷了衛砚的骨血,哪怕衛砚知道真是她做的,也隻會竭力保她。
5
沈若瀾捂著被打的臉頰,咬著下唇顯得無比怯懦委屈。
我覺得她這副嘴臉討厭得很,懶得再看她一眼,冷哼一聲後帶著人離府。
衛國公派人在大門阻攔也無濟於事。
我的侍女和我一樣都會武,僵持之下國公府的護衛怕傷到我,最後隻能任由我們離去。
我和侍女兵分兩路,部分侍女將我寫的書信帶回去給母親,說明我要和離的情況。
我則和剩下的人騎馬往城門口趕去。
今日正是父親和兄長們領兵出徵的日子。
這一場仗我失去了父親和兩位兄長。
北夷擅長打遊擊戰,時不時過來滋擾邊關打一下。
就這樣導致整個戰事被無限拉長直至糧草殆盡。
剛才趁侍女收拾東西時,我把前世研究出來的北夷戰術和將要發生的戰事都寫了出來。
父親和幾位兄長被我攔下時皆是詫異。
我簡單地說了兩句關於我和衛砚的事,他們幾人皆憤怒不已。
我趕緊轉移話題,打開寫好的羊皮卷遞到父親手上。
他們邊看我邊說,主要是時間緊迫,大軍出徵不可耽擱。
父兄幾人越看越心驚,卻見我一臉堅定,不似扯謊。
他們面色凝重問了我幾句具體事宜後,又擔憂地囑咐我幾句,才策馬離開。
送別父兄,我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城裡,遞了帖子求見睿王宋荀。
在王府門前我就有些局促不安,這樣貿然求見,也不知他會不會見我。
「呵,什麼風把新嫁娘吹到我這來了?」
身後傳來熟悉的調侃聲,我閉了閉眼,翻身下馬行禮。
6
隻見宋荀一雙狐狸眼正漫不經心地打量我。
對上他的視線,我霎時有些心虛。
上一世他求娶我,我嫌棄他是紈绔,拒絕了。
最後嫁了個還不如他的。
前世親人戰S沙場,是他千裡迢迢幫我去戰場尋回父親和兩位兄長的屍首。
「王爺,小女有事相求。」我俯身作揖,語氣輕緩。
「哦?」他的聲音微微揚起,「進來吧。」
我抬頭感到驚訝,沒想到宋荀居然沒為難我。
見我望向他,宋荀剛勾起的唇角又抿直了。
他剛才是想笑?笑什麼?
進了正廳,我讓侍女守在門外,倒是宋荀讓他的人遠遠地守著。
我擰眉,照理他應該比我更避嫌才對,畢竟我是新婦。
「說吧。何事?」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我,讓我這個一向大大咧咧的人臉都忍不住發燙。
不管了,我甩甩頭,整理好思緒,直接講正事:
「王爺,我知道您主管戶部,這次北夷犯境,恐不是小打小鬧,到時糧草不足,您這邊可能通融一二?」
「嗯?我幫你有什麼好處?」
宋荀用手摩挲著茶盞,低聲問。
我噎住,心裡自然知道他想要什麼。
現在衛家還未答應放人,隻要衛家一日不答應和離,我便不能做有辱姜家名聲的事。
他見我不作聲,半晌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