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叔叔,我不想留在這裡,你帶我回家吧。”


一道道稚嫩,帶著哭腔的哀求,密密麻麻的湧入謝瀾之耳中。


它們化作一把無比鋒利的刀,狠狠刺在謝瀾之的心上,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


躺在床上,滿頭大汗的謝瀾之,猛地睜開雙眼。


他呼吸急促,大口喘著氣。


跌宕起伏的情緒,久久無法恢復平靜。


謝瀾之眼前閃過,種著妖冶魅惑紅花的山坡,遍地都是無辜的亡魂身影。


他的鼻尖好似還能嗅到,漫山遍野的濃鬱血腥味兒。


謝瀾之視線微垂,看到躺在臂彎裡,睡顏恬靜的秦姝。


他把人攬入懷,埋在秦姝纖細白皙的肩頸,狠狠攫取著她的味道。


眉眼間戾氣橫生的男人,全身都釋放出壓抑、暴躁、憤怒,以及悲傷的情緒。


謝瀾之把秦姝當做,某種精神類的止痛藥。


瘋狂地吸取著,能安撫他情緒的清幽馨香氣息。


兩個人沒有親吻,也沒有任何越界行為。


卻將曖昧與纏綿,表達得淋漓盡致。


謝瀾之以自身的氣息,侵略著屬於秦姝的所有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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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自然界的動物,讓伴侶每一寸,都沾染屬於他的氣味。


滿滿的佔有欲行為,毫無理智。


睡夢中的秦姝,因為被抱得太緊,紅唇間吐露出嚶嚀聲。


謝瀾之的理智,剎那間回歸。


他冷如幽潭的眼底,凌厲光芒漸漸消失,攀上了些許的溫柔。


這抹溫柔很快被一抹,如有實質的怒意取代。


秦姝潔白細嫩如蓮藕的手臂上,幾道刺眼的血痕,落入謝瀾之的黑眸中。


他認真觀察了片刻,通過抓痕的深淺與方向。


最終確定,秦姝是被人正面抓傷的。


謝瀾之沉著一張臉,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


他走後半個小時。


秦姝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本就勾人的媚眼迷離,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表情。


嗅到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以及熟悉的冷感氣息,她雙眼微睜。


秦姝掃了一眼身邊的空位,對門外喊道。


“謝瀾之?”


沒有人回應。


秦姝起身走出臥室,客廳也空無一人。


她雙眉微蹙,輕嘖一聲。


真不省心,受了傷還要往外跑。


秦姝不知道,謝瀾之看到她胳膊上的傷,第一時間去找阿木提質問。


秦姝看了眼時間,早就過午飯的點了。


她以為謝瀾之不回來了,也沒打算再忙活做飯。


她衝了杯麥乳精,吃了一塊核桃酥,去整理從天鷹嶺採挖的藥材。


晾曬好幾天的天麻,用報紙包裹起來,裝進袋子裡保存。


這種野生天麻是名貴的藥材。


尤其是特優級的,更是有市無價。


切割曬幹的天麻,秦姝沒打算出售,都是留著自用的。


她準備這兩天,再進山採挖一些藥材,順便補齊上次缺失的草藥。


“嫂子,謝團長在家嗎?”


熟悉的男人聲音,從身後響起。


秦姝回頭望去,看到神色憔悴,仿佛老了十歲的郎野。


她視線定格在郎野胡子拉碴的臉上,笑著溫聲說:“他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郎野盯著秦姝嬌媚白淨的臉龐,耳根子悄悄地紅了起來。


他身形僵硬,心虛地低下頭,說話也語無倫次。


“這次多虧了謝團長明察秋毫,才沒有犯下不可挽回的損失,本該是要感謝謝團長的,我才知道嫂子跟秦招娣是同鄉,如今這件事要牽扯到嫂子身上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疏忽,差點讓敵人滲透我們內部……”


“停停停!”


秦姝聽了半天,也沒聽懂郎野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她哭笑不得地說:“你不用繞這麼大的圈子,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郎野抬起頭看著秦姝,眼底的愧疚都快溢出眼眶了。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說:“玉山村的村長來了,他要見你。”


“……”秦姝臉上的笑容消失。


郎野繼續道:“他似乎對嫂子有意見,你要是不願意見,我去回絕他也行。”


村長何止是對秦姝有意見。


那張不幹不淨的嘴,說出來的話,簡直不堪入耳。


“呵!”


秦姝發出冷笑聲,不是針對郎野。


而是針對那個,拿著雞毛當令箭擺譜的村長。


那位可是奉行女性少時從父,婚後從夫,夫死從子的封建陋習的老古板。


秦招娣才出事,他就趕來了。


來者不善啊!


秦姝嘆了口氣,對郎野說:“要是能拒絕,你也不會如此為難了。”


她把手上的草藥,放進竹匾繼續晾曬,拍了拍手。


“這件事躲不過去,你在這等我,我去換身衣服。”


郎野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謝謝嫂子。”


接待室。


秦姝、郎野還沒進屋,就聽到裡面傳來粗魯的嚷嚷聲。


“我不懂你們那些,我隻知道招娣是個好孩子,她幹不出來你們說的那些事!”


秦姝走到門口,往裡看了一眼,說話的人蹲在牆角,握著煙杆抽煙。


此人正是玉山村的村長——賀老五。


一名穿著制服的公安,站在他面前,語重心長地說。


“您別蹲著了,有什麼話咱坐下說。”


賀老五抬了抬眼,冷笑道:“民不與官平坐,回頭你們給我隨便安個什麼罪名,我可就走不了了。”


陰陽怪氣的話,聽得屋內屋外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秦姝抬腳走進去,笑盈盈地開口:“五叔,這大老遠的,你怎麼來了?”


一看到她,賀老五眼神剎那間陰沉下來。


他站起身,指著秦姝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個白眼狼,卑賤的狐媚子,竟然幫著外人欺負咱們村的人!早知道在你生下來的時候,就該讓你爹你娘把你淹死!你個胳膊往外拐的賠錢貨!”


這嘴皮子利索的一頓罵,把眾人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秦姝對於類似這樣的話,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早就有了免疫力。


她笑眯眯地睨著賀老五,一句話就把他的嘴給堵死了。


“行了,少在這擺你的村長威風,秦招娣就這麼好睡?她都嫁人了,還讓你念念不忘?”


第55章 我妻子貌美賢良,性子也好


“……”穿著制度的公安。


“……”郎野。


“……”守在門外的戰士。


秦姝一句話,懟得賀老五體無完膚,也震得眾人瞠目結舌。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賀老五的臉色極其難看,惱羞成怒地大聲叫喊著。


他慌亂的目光,掃視著屋內的眾人。


心虛的他,把大家看戲的眼神,誤以為是鄙夷。


賀老五怒意更甚,抬起皺巴巴的手,指著秦姝的鼻子。


“小娼婦!你真以為嫁了人,離開村子就能為所欲為了!”


“你生是玉山村的人,死是玉山村的鬼!想要死後落葉歸根,就給我老實點!”


這智障腦殘的逆天發言。


秦姝沒聽過一百回,也得有八十回了。


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話你說了算嗎?”


賀老五揚高聲說:“我是一村之長!”


秦姝滿臉譏諷,腔調散漫:“且不說你隻是村長,就算是鎮長縣長,待我秦氏族人也客客氣氣的。”


秦家在村鎮,乃至縣城都備受尊敬。


一是爺爺還在世時,因治病救人積累的人脈。


二是書香門第的秦家,哪怕是家族沒落,族人風骨猶在。


在最艱難的時期,為護族人與村民,秦氏生有子嗣的男人,全都上陣抗敵。


十八位青壯男丁,沒有一個活著回來。


有一個還死在降文公布的前夕。


聽到秦氏族人,賀老五明顯慫了。


秦家在玉山村是大姓,不僅宗族觀念重,在大是大非上也一向團結。


秦姝不想過多討論家族的事,瞥向臉色極為精彩的郎野。


她指著賀老五,紅唇輕啟,又爆出一個驚雷來。


“秦招娣的第一任丈夫,是他的親外甥,秦招娣的大兒子生父,卻是這位年近六十的賀老五。”


“……”郎野的臉都綠了。


秦招娣不僅跟賀老五有一腿。


兩人還生了兒子!


屋內其他人看郎野的目光,充滿了同情。


好家伙!


這混亂的倫理關系。


賀老五對秦姝怒目橫眉:“你閉嘴!我沒做過,你不要亂給我扣帽子!”


“你猜我為什麼知道?”


秦姝美眸微轉,唇角漾起笑意弧度。


賀老五肉眼可見地慌了,沒敢再吱聲。


秦姝嗓音輕柔而漫不經心:“是秦招娣自己交代的啊。


賀老五臉色煞白,瞪大雙眼,再無之前的囂張模樣。


他沒看到屋內其他人,疑惑不解的表情。


因為,秦招娣壓根就沒說過這事。


秦姝之所以知道這麼清楚,是因為上一世。


秦招娣死後,被郎野廢掉變成太監的大兒子,被賀老五接回家。


沒過多久,就曝出那是他親兒子的真相。


趁著賀老五失神時,秦姝對郎野和公安使了個眼色。


穿著制服的公安走到賀老五面前,公事公辦道:“秦招娣為特務竊取情報這件事,有憑有據,她自己也承認了,我們今天要把她關押監獄,請你在這籤個字。”


褲底都被扒光的賀老五,顫顫巍巍地接過筆。


他剛要籤字,外面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怒吼聲。


“放開我!我是冤枉的!”


“我要見郎野,我要見我們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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