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走進來,眼中志在必得。
“蘇慕清,我知道你想離婚,但在案件調查結束前...”
他緩步靠近,“作為合法夫妻,我有權力帶你回家。”
我退後一步,撞倒輸液架。
“你休想!”
楚曜擋在我面前。
“楚總,妨礙司法調查可是重罪。”
就在我即將崩潰的瞬間,真正的警笛聲從遠處傳來。
李塵風的笑容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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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叔叔雷厲風行地進入病房,出示了逮捕令。
“李塵風,涉嫌非法拘禁、故意傷害,跟我們走一趟。”
“蘇慕清!”
他咬牙切齒地被帶走。
直到在窗邊看到李塵風被押上警車,我才終於松了口氣:“謝謝你的配合。”
父親植皮手術後的皮膚,緊繃得如同一層薄薄的蠟紙。
每次換藥,他的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眼睛SS盯著天花板。
母親坐在輪椅上,她的十指如同僵硬的樹枝,無法彎曲。
她試圖拿起水杯,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杯子滑落,摔得粉碎。
弟弟的新裝的助聽器很刺眼,他整日沉默。
“神經損傷永久性,功能無法完全恢復,好好做康復治療,至少不會惡化。”
我握著母親的手,看著她無法回握的手指。
“李夫人,有人送來了東西。”
護士遞過一個精致的盒子。
裡面是一個手機,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李塵風的聲音傳來。
“慕清,見一面吧,看在……我們曾經的情份上。”
那聲音居然帶著哀求。
我將手機摔在地上,踩得粉碎。
楚曜握著我的手,將我攬入懷中:“他在醫院樓下咖啡廳等了三天。”
“是嗎?那就讓他等到地老天荒。”
“他說有重要的事,關於你家人的康復治療。”
我定住,望了眼康復中心,還是下了樓。
李塵風坐在角落,不再是那個風光的佛子。
眼下烏青,面容憔悴,像隻喪家之犬。
看到我,他猛地站起來,差點打翻咖啡。
“慕清,你來了!我...”
“有話快說。”
我坐下,與他保持最遠距離。
“我錯了,那時候我是被對素心的執念蒙蔽了心智。”
他低著頭,聲音顫抖。
我打開平板,屏幕上是父親換藥時撕心裂肺的痛苦。
母親努力想捏起一粒藥丸,卻隻能眼睜睜看它滾落。
弟弟摘下助聽器,在無聲的世界裡孤獨地哭泣。
“你的執念,就是把這些痛苦加諸無辜者身上?”
他的眼神閃爍,似乎真有一絲悔意。
“我可以賠償,最好的醫療資源,國外的專家。”
“隻要你...隻要你能回來,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我提高聲音,強忍住才沒有把咖啡潑向他。
“李塵風,你能抹去他們身體和心理的疤痕嗎?”
“你的錢,沾滿了血腥和骯髒,我嫌髒。”
周圍人被我們的談話吸引,他的表情瞬間崩塌。
“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他的真面目終於顯露了。
“蘇家早就該破產,是我拯救了你們!”
“你以為那些證據能奈何我?天真!”
他伸手想抓我,我像躲避瘋子一樣後退。
是楚曜及時出現在我身後,護住了我。
李塵風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而後他後退一步,又變回那個悔恨的樣子。
“慕清,我隻是太愛你了,才會一時失控。”
“你愛的是控制,是報復,是滿足你扭曲的虛榮。”
我站起身,冷漠地看著他開口。
“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和我家人面前。”
“你唯一能彌補的,就是在牢獄裡,好好懺悔你的罪孽。”
轉身離去時,我聽到他冷笑:“你會後悔的。”
走出咖啡廳,楚曜還有些擔心:“需要我處理他嗎?”
“不用。”
我揚起手機,點開錄音:“他剛才的威脅,全都錄下來了。”
我望向醫院的方向,那裡有我所有的牽掛。
李塵風的悔意不過是另一種控制的把戲,我不會再上當了。
“林晚音不隻是幫兇,她是真正的操盤手。”
檔案上赫然記錄著她如何利用李塵風對林素心的執念,如何一步步扭曲事實。
我的手指無法自控地顫抖,原來是她一直在李塵風耳邊灌輸是我克S了林素心的謊言。
這才是他對我恨之入骨的真正原因。
“還有更糟的。”楚曜翻開最後一頁。
林素心的S亡報告被重新調查了。
她的S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S。
她無意中發現了李家的洗錢交易,成了必須清除的威脅。
“他知道嗎?”
我聲音幹澀,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不確定。”
我閉上眼,腦海中浮現李塵風捻著佛珠的模樣,那雙偽裝慈悲的眼睛。
最後一絲對他的憐憫像蒸發的水滴,消失無蹤。
楚曜選擇了最完美的時機,將這些帶血的真相送到了李塵風面前。
一周後,我收到消息,李塵風看完後枯坐了整整二十四小時。
據說他出門時已經形同枯槁,眼窩深陷,雙目空洞如失魂的遊魂。
我本以為會感到勝利的喜悅,但心裡隻有奇異的空虛。
“準備好了嗎?”
楚曜遞給我一份法律文件,“對李氏最後的總攻。”
我籤下名字,筆尖刺破紙面。
三天後,李家資產凍結的新聞佔據了各大頭條。
我在醫院陪父親做復健,電視裡播報著李氏集團高管落網的實況。
父親的手還帶著燒傷的疤痕,顫抖著握住我的指尖。
那一刻我忽然淚如雨下,復仇的終點竟是如此沉重的空茫。
楚曜安靜地遞來紙巾,他沒說話,隻是輕輕握住我的肩膀。
法院宣判的那天,李塵風被判無期徒刑。
我本不想再見他,但律師轉達了他最後一面的請求。
探視室裡,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雍容華貴的佛子。
囚服松垮地掛在他枯瘦的身上,濃密的黑發已經斑白。
我隔著玻璃,看著這個毀了我整個家族的男人。
“蘇慕清,當初訂婚宴上,你說有點喜歡我...是真的嗎?”
他的聲音像破碎的風箱。
荒謬至極的問題,我心如止水地看著他。
“或許有過一絲錯覺,但是你親手把它推進了地獄。”
我看著他的眼睛,補上最後一擊,“林素心很可能是被你的家族S害的。”
“你念念不忘的功德,建立在她最痛恨的罪惡上。”
“你拜的不是佛,是魔。”
他眼中的最後一點光亮也熄滅了。
我站起身,沒有回頭,一步步走向出口。
一年後的春天,陽光溫和地照耀著重建後的蘇家。
父親的燒傷正在愈合,母親的凍傷也慢慢恢復知覺。
弟弟裝上了最新的助聽器,他還在學校的朗誦比賽上拿了第一名。
我和楚曜坐在花園裡,看著一家人在草坪上野餐的場景。
他的手輕輕覆上我的,眼裡有我讀不懂的深意。
“準備好繼續往前走了嗎?”他問。
我看著面前的一切,傷痕累累但充滿希望的家人,如今的平靜生活。
陽光正好,未來或許漫長,但我已走出那片陰霾。
“是的。”我微笑,“我永遠不會再回頭。”
我站在婚禮會場的一角,看著忙碌的工作人員裝飾著白色的花架。
距離李塵風被判刑已經過去兩年,我終於答應了楚曜的求婚。
我拿出手機,查看最後一條消息。
李家的資產已全部清算完畢,我家的索賠案終於走完全部法律程序。
“在想什麼?”
楚曜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他溫柔地問道。
“在想你。”
他轉身將我攬入懷中。
我微笑,正要踮起腳尖,手機卻突然震動起來。
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恭喜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希望你們的幸福能持續到永遠。】
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這詭異的措辭和語氣,讓我不禁想起曾經的噩夢。
“怎麼了?”楚曜敏銳地察覺到我的變化。
我搖頭,將手機放回包中:“沒什麼,可能是廣告短信。”
我挽起他的手臂,“我們去看看婚禮蛋糕好嗎?”
走出會場時,我回頭望了一眼窗外。
一個模糊的身影似乎站在遠處的樹下,又在我定睛看去時消失不見。
我選擇忽略這不祥的預感,告訴自己一切都已結束。
晚上回到家,一個精致的盒子放在門口,沒有署名。
楚曜立即警覺,攔住了要去拿的我。
“先別碰!”
他小心地檢查後,才將盒子打開。
裡面是一串佛珠,通體烏黑發亮,還附著一張字條:
【贈予新人,願你們因果圓滿。】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是他…”我低聲看著盒子,沒有拿起來,“李塵風還沒有放棄。”
楚曜立即撥通了律師電話,確認李塵風仍在獄中服刑,不可能親自送來這份禮物。
“他一定有同伙。”
我望向窗外的夜色,“婚禮可能有危險。”
婚禮當天,我站在化妝鏡前,心不在焉地讓化妝師為我畫上妝容。
父親敲門進來,面色凝重:“清清,剛才警方來電話,李塵風昨晚在監獄裡自S了。”
化妝刷從化妝師手中滑落。
我感到一陣眩暈:“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凌晨。按照時間推算…正好是那個盒子送到你家的時間。”
我渾身發冷。
李塵風已S,那麼送佛珠的人是誰?
我想起林晚音,但她也早已入獄。
“警方說他留下了一封信。”
父親遞給我,“專門囑咐要在你婚禮這天交給你。”
婚禮進行曲已經響起,我站在紅毯起點,猶豫著是否該現在打開信封。
“別讀。”
楚曜走到我身邊,堅定地說,“無論裡面寫了什麼,那都是他最後的毒藥。今天是我們的日子,別讓他再次侵入了。”
我點頭,將信封放入婚紗的隱形口袋,挽著父親的手臂,緩步走向紅毯。
正當婚禮進行到交換戒指環節,會場後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陌生女子走了進來,穿著樸素的灰色衣裙,臉上帶著微妙的熟悉感。
“對不起打擾各位。”
她平靜地說,聲音卻在整個會場清晰可聞,“我是林素心的妹妹,林幽蘭。”
全場哗然。
我僵在原地,楚曜立即擋在我面前。
林幽蘭舉起雙手表示無害:“我不是來搗亂的,隻是來完成姐姐的遺願。”
她從包裡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這是姐姐生前留下的,她說如果她出了意外,要在蘇小姐的婚禮上交給她。”
我顫抖著接過盒子。裡面是一封信和一枚戒指,正是當年李塵風送給林素心的訂婚戒指。
信中,林素心詳細記錄了李家洗錢的證據,以及她被下毒後的生命倒計時。
剎那間,我明白了,李塵風送我的禮物不是威脅,而是懺悔和解脫。
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終於認清了真相。
婚禮繼續進行,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戲劇性場景震撼。
我強撐著完成了儀式,但內心波濤洶湧。
宴會廳裡,林幽蘭獨自坐在角落。
我和楚曜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謝謝你帶來這封信,”
我真誠地說,“它解開了很多謎團。”
林幽蘭捂住臉,十分痛苦,“我本不該在你的婚禮上出現,但姐姐的囑託我不能不完成。”
她頓了頓,“其實,還有一件事…”
她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年輕時的林素心和李塵風,邊上還有一個小女孩。
“這是…?”
我心裡有個隱隱的猜測。
“是我,也是他們的女兒。”
林幽蘭平靜地說出這個震撼的真相。
“李塵風從不知道姐姐為他生下了孩子,她發現李家的秘密後,為保護我,讓我改姓林,以妹妹的身份長大。”
楚曜震驚地看著她:“所以送佛珠的是你?”
林幽蘭點頭:“那是父親...李塵風生前最珍視的佛珠。”
“他自S前給我寫了信,要我將它交給你們,作為他此生最後的懺悔。”
我顫抖著取出來,信中隻有簡短的一行字:
【原諒我的無知與殘忍,願你們幸福,也願我能在下一世贖清孽債。】
“你恨我嗎?”
我看著林幽蘭,內心復雜。
畢竟,我間接導致了她父親的S亡。
林幽蘭搖頭:“你隻是做了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做的事。”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我即將出國深造,這裡的一切與我無關,希望你們幸福。”
臨走前,她回頭說了最後一句話。
“有時候,復仇的終點不是痛快,而是領悟。”
婚禮結束後,我和楚曜飛往馬爾代夫度蜜月。
碧海藍天下,我們終於有機會好好談談這場風波。
“你後悔嗎?”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我的發絲。
我望向遠處的海平線:“不後悔報復李塵風,但或許...方式可以不那麼極端。”
“人在極端的痛苦中,很難保持理智。”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邊,“重要的是你始終沒有迷失自己。”
回國後,我決定成立一個基金會,幫助那些遭受家庭暴力和精神控制的受害者。
這是我對自己經歷的最好回應。
我將基金會命名為“新生”,意在給那些如同我一樣,經歷過家暴和精神控制的受害者一個重生的機會。
辦公室選在城郊一棟安靜的小樓,窗外是一片開闊的綠地,陽光沒有阻礙地灑進來,與曾經禪院的陰冷形成鮮明對比。
基金會成立的三周年。
我站在會議室窗前,望著樓下陸續到來的受助者們。
“在想什麼?”楚曜從背後環抱我,下巴輕輕擱在我的肩上。
“在想這三年來我們幫助的每一個人。”
我靠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沉穩的心跳,“從第一個求助者走進來的那天起,我就知道這條路是對的。”
楚曜笑了:“那個女孩現在怎麼樣了?”
我打開手機,翻出最新的照片。
一個年輕女孩站在大學校門前,陽光下笑得燦爛。
她是我們基金會的第一位受助者,離開施暴者後重新開始了學業。
“看到了嗎?這就是值得的證明。”
我轉身面對楚曜,“不過今天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他的眉頭微皺:“什麼事?”
我深吸一口氣:“林幽蘭回國了,她想加入基金會,成為我們的心理咨詢師。”
楚曜的表情頓時變得復雜:“你怎麼想?”
“我不確定。”
我坦白道,“理智告訴我她是專業人士,能幫助很多人。但情感上,每次看到她,我就想起李塵風,想起那段噩夢。”
正說著,助手敲門進來:“蘇女士,林小姐已經到了。”
林幽蘭比三年前更加成熟,國外的心理學博士學位給了她專業的氣質。
她站在我的辦公室裡,目光平靜而堅定。
“我知道你有顧慮。”
她開門見山:“但請相信,我和你有著相同的目標,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那些像我母親一樣的受害者。”
我注視著她的眼睛,那裡沒有仇恨,隻有專業人士的冷靜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悲憫。
“為什麼是我的基金會?全國有那麼多類似機構。”
林幽蘭沒有躲閃:“可隻有你是真正理解那種絕望的,旁觀者永遠無法體會。”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禪院內的冰水和烙鐵,那些記憶像幽靈般揮之不去。
“我接受你的加入。”
“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以林素心基金的名義開展工作。”
她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後是難以掩飾的感動:“你是說...?”
“是的,以你母親的名義。”
“她是真正的受害者,也是最勇敢的揭露者,這是對她最好的紀念。”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