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盼了兩年的蜜月,因為許嘉睿的缺席而取消。

我在機場等了他一晚上,他卻在陪秘書。

原來兩年的婚姻,我連他白月光的替身都比不上。

直到聽到他親口說:「娶了個不愛的人。」

我才終於醒悟。

不愛你的人,要懂得放手,不再執著。

大約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都更令人著迷。

在我決定離婚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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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說愛我。

1

四點到十點。

窗外的天黑得徹底。

我的心也從最初的激動不已逐漸冷卻。

盼了兩年的蜜月。

因為許嘉睿的缺席。

還是沒能成行。

我平靜地收拾好行李,從機場打車回家。

深秋的夜,寒風凜冽。

院子裡的樹葉早就黃了一片。

風一吹,簌簌往下掉。

如我所料,家中一片漆黑。

許嘉睿不在家。

沒有進門,我站在風中,再次拿起手機,撥打他的號碼。

無人接聽的提示音這次成了已關機。

放下行李,我徑直打車去了他公司。

夜裡十一點,弘泰大廈還有稀拉幾個窗戶亮著燈。

而頂樓的總裁辦公室,漆黑一片。

我沒有楊特助的聯系方式。

猶豫再三,隻能打給了本在休假的司機陳叔。

輾轉聯系上楊峰,他卻說許嘉睿早早就從公司出發了。

心一下子被提起。

腦海中瞬間塞滿了各種意外情況。

我不知所措地打給許嘉睿的大哥許宴洲。

請他查一下有沒有許嘉睿出事的消息。

許宴洲的效率很高。

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收到了回應。

在聽到醫院兩個字後,我無心再聽許宴洲說了什麼。

心急如焚,掛了電話就匆忙往醫院趕去。

病房裡,許嘉睿單手支額。

閉眼坐在床邊的單人椅上。

看著他沒事,我長長地松了口氣。

轉頭才發現躺在病床上的女孩。

蒼白的臉,額上包的紗布隱隱透著血色。

不禁讓我想起了跳橋後的依萍。

破碎惹人憐。

還是病床上的女孩率先睜開眼發現了我。

小小的臉上,兩隻又大又圓的眼睛裡有著初醒後的懵懂。

她疑惑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我。

怯生生地開口叫醒了許嘉睿,示意他門口有人。

許嘉睿才皺著眉轉過了頭。

看見我,他放下手,站起了身。

長腿輕邁,來到我面前。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高大的身軀將床上小小的身影完全遮擋。

嗓音沙啞:「你怎麼來了。」

我怔愣了片刻,終是咽下了滿腔的擔憂與委屈。

微微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

我攥緊了拳頭,才平穩住語氣。

「大哥說你在醫院,我就來看看。

「既然你沒事,我先回去了。」

淚水不由自主地湧上眼眶。

終於在掉落的前一秒快步離去。

我沒有問他今晚為什麼沒來機場。

也沒有問那個女孩是誰。

因為不敢。

我不問,他不說。

我就可以永遠當隻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裡。

假裝不知道他心底一直藏著一個人。

2

我很早就知道許嘉睿有一個白月光。

我們是碩士同學。

那時候的他光芒萬丈,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

我也是眾多迷戀他的女生之一。

向他表白的女生一茬接著一茬。

其中不乏有家世、樣貌都絕佳的極品。

但統統被他拒絕。

後來,無意間聽他和李銘憶聊天。

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有喜歡的女生。

看他談起那個女生時的滿臉溫柔。

優越如他也在擔憂那個女孩是否對他有同樣的感情。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會讓人患得患失。

即便是許嘉睿也不例外。

我不清楚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錯過了。

也沒想到會在畢業兩年後的相親宴上再次碰到他。

彼時的我隻覺得幸運之神終於眷顧了我一次。

而我也總算抓住了這次機會,成為了許太太。

但因為很久之前就看到過許嘉睿愛一個人的樣子。

以致於後來我們結婚兩年,我都清楚地知道。

他雖然包容我,體貼我,卻不愛我。

可是我依舊清醒地放縱著自己。

在他的包容和體貼中越愛越深。

3

我渾渾噩噩地回了家。

躺在床上,腦子裡卻亂成一團。

心跳地很快,止不住的心慌。

睡不著,我索性起了床。

用打掃衛生來緩解心慌。

凌晨四點,一絲微弱的光線劃破天空。

許嘉睿還沒回家。

碩大的別墅,我將裡裡外外每個房間都拖了一遍。

又拿起抹布開始擦拭桌椅、櫃臺。

我很少去許嘉睿的書房。

他也從不讓阿姨打掃。

裡面卻比我想象中的整潔。

我避開成摞的文件,仔細擦拭著臺面。

不知碰到了哪裡。

「咔噠」一聲,跳出一個暗格。

小小的暗格裡隻有一隻用舊了的錢包。

我頓感呼吸都變得沉重。

直覺這隻錢包裡一定有許嘉睿的秘密。

遲疑了半晌,還是沒能抵住好奇心。

打開錢包,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拍立得相紙。

許是年代久遠,照片已經有點模糊不清。

卻依舊能看到許嘉睿臉上耀眼的笑容,神採飛揚。

他輕輕摟著身邊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孩。

女孩的輪廓雖然模糊。

卻依稀能看出她皮膚白皙,笑容甜美。

莫名讓人覺得眼熟。

還沒等我細看,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

我慌張地合起錢包,關上暗格。

從書房出來向房間走去。

迎面碰上了上樓的許嘉睿。

他瞥了一眼我的身上,雙眉微鎖。

「怎麼還不睡。」

我舉了舉手中的抹布。

「睡不著,打掃了會衛生。」

他脫下身上的外套,似是想要上前給我披上。

「又不開暖氣,穿著睡衣小心著涼。」

我嫌暖氣幹燥,空調又悶,冬天寧願多蓋幾層。

看著他一如既往體貼的樣子。

我累到極致的身心有一瞬間的恍惚。

卻在他走進我時不自覺後退一步,躲開了他。

勉強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去睡了。」

他叫住了轉身的我。

「王璐發燒了,暈倒摔了一跤。

「我把手機忘在車上了才忘了和你聯系。」

病床上女孩的臉仿佛和照片裡的女孩重疊。

她就是許嘉睿一直埋在心底的人嗎?

一直緊緊握在手中虛假的幸福好像在悄然流逝。

心髒有一絲的抽疼,連呼吸都滯了滯。

「嗯。」

我還是淡淡應了一聲,才繼續向前走去。

「我明天讓楊峰去機場報批航線,我們過兩天再出發。」

兩個月前初聽許嘉睿提起要補蜜月的喜出望外。

此刻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說吧。」

4

楊峰的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將報批提交了上去。

而吹了一晚上風,又做了一晚大掃除的我。

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燒。

燒得整個人迷迷糊糊,連床都下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對於那天失約的愧疚。

許嘉睿這些天一直在家照顧生病的我。

我不想去醫院。

他就叫了醫生來家裡給我掛水。

還親自煮了粥,一口一口喂睡得迷迷瞪瞪的我。

朦朧中,我好像在他臉上看到了心疼。

酸澀的心瞬時被湿意漲滿。

吹完飯,就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醒來時,房裡漆黑。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些許說話聲從陽臺上傳來。

睡了兩天,我好了不少。

翻身下床,輕輕走到陽臺邊。

許嘉睿拿著手機在打電話,聲音放得很低。

「她好點了嗎?

「嗯。

「你記得一日三餐準時送過去。」

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什麼。

他忽然轉過身。

看到站在陽臺門口的我。

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匆匆掛斷了電話。

快步走來將我摟進懷中。

語氣裡有淡淡的責怪。

「怎麼又穿著睡衣到處跑。

「好不容易才退了點燒。」

他彎下腰,將額頭輕輕抵住我的額頭,感受著我的體溫。

又把我打橫抱起。

「好多了,快去床上躺著。」

許嘉睿穿著居家睡衣,身上有甜甜的柑橘味。

是我最喜歡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依偎在他懷裡。

汲取他懷中的溫暖,嗅著他身上甜甜的柑橘香。

努力壓下心裡的酸楚。

不管怎麼樣,至少我還擁有他。

航線批下來的那天,我的燒也終於退了。

我不知道許嘉睿心裡到底怎麼想。

但他這幾天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

讓我心裡又升起了希望。

或許,他對王璐已經沒了執念。

或許,他是有一點愛我的。

所以,當他問我還去不去蜜月的時候。

我還是點了頭。

下午的航班,早上公司臨時有事。

還有時間,許嘉睿便趕去了公司。

這次,他沒再讓我一個人去機場。

吃完飯,陳叔來家裡接我去公司等他。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車裡等著許嘉睿。

抬眼卻看見了王璐走進弘泰大廈。

我控制不住地下了車,跟著走了進去。

等我進去,早已沒了王璐的身影。

我鬼使神差地按了三十層的電梯。

正是午飯時間,總裁辦空無一人。

我走到許嘉睿辦公室前,伸手想要推門進去。

嚴厲的聲音透過門板砸進我的耳朵。

「許嘉睿,別昏了頭。」

是許宴洲的聲音。

許嘉睿的聲音冷冽:「隻是個普通員工而已。」

「許嘉睿,大家都有眼睛。

「你招她進來是不是因為那張臉,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就不怕有一天小言看出來嗎?

「就算小言看不出來,那爸媽呢?」

看出來什麼?

是許嘉睿還放不下王璐嗎?

我握在門把上的手微微顫抖。

許嘉睿緊接著輕嗤了一聲。

「誰都有資格說我,大哥你不行。」

許宴洲嘆了口氣:「四年了,你該放下了。

「何況,許家沒有不負責任的家風。

「現在小言是你的妻子,你就應該盡到該盡的責任。

「別做對不起他的事。」

許嘉睿的語氣裡滿是不甘:「你說的輕松。

「要不是當初你趁人之危。

「我又怎麼會娶了一個不愛的人。」

眼淚洶湧而出,湧流不止,模糊了我的視線。

雖然知道他不愛我。

但親耳聽他說出來。

心還是痛得像有鈍刀在割。

我攥緊了拳頭,竭力遏制著不哭出聲。

屋裡,許宴洲氣憤地拔高了聲音。

「她愛的從來都是我,就算沒有我,也沒你什麼事。」

許宴洲猝不及防地拉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我無所遁形。

努力克制著表情抬頭看他。

竭盡全力向他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許是沒料到我會在門口。

他嚇了一跳,臉上露出不忍。

張了張嘴,還是什麼也沒說。

回頭看了一眼許嘉睿,嘆了口氣,大步離去。

許嘉睿這才發現了門口的我。

臉上來不及收起的痛苦表情變成錯愕。

隨之而來的是懊悔。

我望著他,再也控制不住,泣不成聲。

用最後的力氣挺直了胸膛。

轉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身後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他從後面用力抱住我。

「對不起,對不起,言言。」

他語氣急促,掰過我的身子,拉起我的手。

用力拍打在他身上。

「你打我,我混蛋,你打我好不好。」

我別開臉,不想看他。

他雙手捧過我的臉,胡亂抹著我臉上的眼淚和鼻涕。

低頭想親我。

我用力推開他,哭得更狠。

他還在說著對不起,一把抱起我,大步向電梯走去。

「言言不哭,我們去度蜜月好不好。」

我用力掙扎起來。

「不好,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他雙臂堅硬如鐵,不管我怎麼掙扎,都牢牢抱著我。

他將我抱到車上,吩咐陳叔向機場開。

心裡的委屈徹底爆發。

我一邊哭,一邊大聲喊:

「放我下去,我要下車。

「我不要和不愛我的人度蜜月。」

沒有許嘉睿的首肯,汽車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不管不顧地去拉車門。

許嘉睿眼疾手快地制住我。

趕緊讓陳叔在路邊停了車。

車一停,我逃也似的下了車,頭也不回地往回走。

許嘉睿緊緊跟在我身後。

巨大的悲傷籠罩著我。

原來,舌頭雖然沒有骨頭,卻能捅穿人心。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心碎一般的悲慟幾乎將我淹沒。

我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三個小時。

才發現不知不覺走回了家。

三個小時,我哭啞了聲音,哭幹了眼淚。

終於漸漸冷靜了下來。

感情的付出,不是真心就會有結果。

明知道是錯的人,明知道不是緣分。

就不該再執著。

我想我該放手了。

5

看著眼前住了兩年多的婚房。

回想起剛住進來時的欣喜萬分。

那時的我以為隻要得到了許嘉睿就能滿足。

但在他對我周到的關懷中。

我貪心了,我想要他的愛。

隻是後來,我才發現他對我無微不至的外表下。

有的隻是對妻子的責任,卻沒有愛。

我想問他是不是還沒有忘記那個女孩。

沒等我問出口。

他醉酒後低聲的呢喃,告訴了我答案。

原來他叫她「心肝」。

他一向是叫我名字的。

「言言」還是他媽媽覺得叫名字太過生疏,逼著他改的口。

我不斷勸告自己。

我們已經結婚了,他對我也很好。

早晚有一天,他會忘了那個女孩,愛上我。

於是,我努力地扮演著溫柔、貼心的許太太。

我們也終於從最初的相敬如賓,到後來越來越親密。

所以,當他時隔兩年提出蜜月旅行的時候。

我滿心以為他心裡開始有我了。

結果,結婚兩年,到頭來隻換來了他一句「不愛的人」。

呵,多麼可笑。

忽然記起。

婚禮上,第一次見許嘉睿的江辭言辭犀利地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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