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辰提筆籤了離婚協議書,將銀行卡扔在我面前。

「你知道的,要是我想,你完全可以淨身出戶。」

他一個千億資產的總裁,離婚隻給 50 萬。

說出去大概會被人笑話。

可我懶得再爭什麼。

沒有絲毫猶豫地籤下名字。

然後將卡拿走。

轉身,我的女兒正站在門口。

她一臉厭煩:「媽媽,你又在鬧什麼?」

1

我看了江雅欣一眼,什麼都沒說。

江辰的聲音響起:

「楊真真,你總會為你的無理取鬧買單,到時候別回來求我。」

我走出書房,拉起客廳放著的行李箱。

牆上婚紗照上的那張臉。

不可一世。

江辰總是這麼自信。

前兩天我跟他提離婚的時候。

他讓我去看心理醫生。

見我態度堅定。

他才知道我不是說說而已。

他沒有問為什麼。

而是警告我:「楊真真,你想清楚,離開我你就什麼都不是了,你隻是個孤兒而已。」

我沒想到他會直接戳開我的傷疤。

我是孤兒,爺爺去世後我便被江家收養。

「我想清楚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把我晾在一邊。

我早已習慣了,識趣地離開書房。

江辰辦事總是那麼迅速,第二天離婚協議書就放在了我面前。

也是,他想來也迫不及待了。

他的白月光徐子如。

兩年前就從國外回來了。

而他之所以不提離婚。

是因為他害怕道德的譴責。

光是他伯伯和姑姑們的唾沫星子都能淹S他。

畢竟我是他追的,婚事是爺爺定的。

現在我親口提了離婚。

他當然求之不得。

結婚十年,對於江辰的心不在我身上這件事。

我早已接受了。

隻是我沒有想到。

我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精心呵護長大的女兒。

她卻牽著我的丈夫和別的女人說:

「徐阿姨,你可以當我媽媽嗎?」

我自幼便失去了父母。

做夢都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所以,我盡量讓自己做一個合格的媽媽和妻子。

可是我沒想到。

他們想要的家裡沒有我。

2

最後一次見江辰是在民政局。

我手裡拿著離婚證,整個人都松懈下來。

「楊真真,既然離婚了,你以後就不要再出現在我和雅欣面前。」

「好。」

坐著火車臥鋪,欣賞沿途風景,一天後,我來到一個小漁村。

這裡是爺爺的故鄉。

我記得他說過。

他已經五十多年沒有回來了。

我在這裡買了一處小院,簡單修整一番。

我端端正正地將爺爺的遺像放好。

笑著道:「爺爺,我會好好生活的!」

我在這裡開了民宿,生活過得很愜意。

每天接待形形色色的遊客,臉上也多了笑容。

這樣的自在,是婚後 10 年我第一次體會到的。

我 20 歲就嫁給了江辰,婚後兩年懷孕。

後來因意外差點流產。

江辰和江母讓我在家安心養胎。

孩子出生後體質弱。

我衣不解帶地守在身邊。

等她長大一些我想出去工作。

卻發現我與這個世界徹底脫軌了。

我隻能做一些簡單的體力勞動。

江辰不同意我工作。

總裁的妻子在外做著低薪的工作算什麼樣子?

所以我便把照顧江辰和江雅欣作為我的工作。

八年如一日。

我的付出沒有換來任何回報。

我是江辰的妻子。

江雅欣的媽媽。

可唯獨不能是自己。

3

搬來漁村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年。

每天我都會沿著海邊公路跑三千米。

又是一天清晨,當我跑完步回家時。

一輛車從我面前飛馳而過。

車上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買早點時,王姐跟我說有遊客來住宿了。

怕客人等著著急,我飛快地往家裡趕。

剛走到家門口就聽到了呵斥聲。

還有狗叫。

女孩童稚的聲音響起:「小畜生,你離徐阿姨遠一點。」

我推開院門,看到貝貝窩在角落裡。

而面前的女孩劍拔弩張,正拿著石頭砸它。

見我進來,貝貝一瘸一拐地朝著我撲來。

我將它抱在懷裡,然後朝著始作俑者看去。

是公路上一閃而過的一家三口。

女人一臉害怕地躲在男人身後。

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噴出火來。

男人和女孩見了我眼中閃過驚訝。

我卻很生氣:

「你們怎麼不經過別人允許就隨便進來?」

女人從男人身後走出來,卻不敢走近,隻能遠遠地站著。

「對不起,我們打算住宿,見門沒鎖就進來了。」

我摸著貝貝的頭安撫它,貝貝仰著臉嗚嗚地叫著。

「那你們怎麼不管好自己的孩子,讓她隨便欺負我的狗?」

女人解釋道:「孩子知道我怕狗,為了維護我,我代孩子跟你道歉。」

我正要說話,女孩卻搶先一步:

「徐阿姨,你沒有錯為什麼道歉?」

說著她走到我面前,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它衝著徐阿姨叫它就該打,不就是個狗而已,多少錢我們賠就是。」

我冷冷地看向旁邊一言不發的男人:

「既然這樣,那我報警了。」

說著我掏出手機,男人卻開口了。

「雅欣,道歉。」

4

對,女孩是江雅欣,我的女兒。

而男人則是江辰,我的前夫。

江雅欣恨恨地看著我,眼角泛起淚光:

「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我討厭你,我討厭你的狗。」

說完她跑了出去。

女人看向江辰:「要不我們換一個地方。」

江辰搖了搖頭,語氣溫柔。

「子如,你去帶雅欣進來,我辦理入住手續。」

徐子如臨走時看了看我。

江辰從未讓她見過我。

可現在她應該知道我是誰了。

江辰:「對不起,孩子沒有媽媽教,所以不懂事。」

我沒有搭話,自顧自地走進房間,江辰跟著進來。

「麻煩您出示一下證件。」

看著預約記錄,前兩天確實有一個名叫江辰的人預約。

我當時並未想到這個人會是江辰。

「我看您預約了兩間房,那我給您安排一間大床房和兒童公主房,可以嗎?」

他眸色漆黑,一言不發。

我耐著性子提醒:「江先生?」

江辰臉色驟然陰沉下來,沉沉地看向我。

我與他對視,僵持數秒後,他轉身就走。

我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鍾:

「江先生,如果您不願意入住,我可以為您取消,現在時間還沒到 12 點,不會扣您手續費的。」

江辰恍若未聞,跨出門外。

我給貝貝看了看傷口,好在它沒有大礙,現在已經活蹦亂跳了。

坐在餐桌前,我開始吃早餐。

滑嫩的豆腐腦順著喉嚨而下,暖到胃裡。

片刻後一道陰影投下,我抬起頭來,江辰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楊真真,離開江家你落魄成這個樣子,什麼惡心東西都吃得下?」

他一臉嫌棄,我則將最後一口豆腐腦倒入口中。

「江先生,您還有什麼事?」

江辰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平復自己的心情。

「我要兩間大床房。」

5

江辰他們一家三口就這樣水靈靈地住下了。

當晚我的房門被敲響。

門外卻是江雅欣。

她自顧自地走進房間,語氣驕橫: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家,所以才不要我和爸爸了!」

徐子如這麼一個大活人跟他們一起旅遊。

她現在卻說是我的問題。

她這樣發問,在我的預料之中。

江母大概就是這樣跟她說的。

而她也信了。

雖然她是我生的,可她也姓江。

記得小時候她還是善解人意的。

長大後她變得驕縱任性,對我也漸漸不耐煩。

她說奶奶會給她買名牌,幫她在學校裡立威。

而我隻會一味地說教她。

江雅欣那時已經六歲了,她其實什麼都懂。

她懂得站在哪一邊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我沒有理會江雅欣,而是撥通江辰房間的電話,讓他把孩子接走。

在等江辰的空檔,江雅欣又鬧起來。

「你跟我說清楚,你為什麼離開爸爸,不要我,爸爸那麼惦記你,為了你連徐阿姨都不要。」

她跺著腳,像一隻發瘋的小牛。

對於徐子如,江雅欣總是維護得很。

記得當初江辰和徐子如在樓下擁抱被我們撞見時。

江雅欣是這麼跟我說的:

「媽媽,聽別人說徐阿姨是爸爸的初戀,他為什麼會跟你結婚?」

後來江辰與徐子如外宿上了頭條。

江雅欣又是這麼說:

「媽媽,徐阿姨漂亮又溫柔,要是我也會選擇她。」

我本來以為她就是說說而已。

直到有一天,我去學校接她放學。

我看到江雅欣左手拉著徐子如,右手拉著江辰。

她笑容甜美,我卻心如刀絞。

「徐阿姨,你可以當我媽媽嗎?」

我打開房門,拽著她的胳膊將她從我房間趕了出去。

房門關上的瞬間,世界終於清淨了。

6

我躺在床上,剛剛睡著,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我眯著眼打開房門,語氣有些許不耐煩:「誰啊?」

一陣大力襲來,我踉踉跄跄地被推進房間。

江辰滿臉怒氣,江雅欣則一臉委屈。

「楊真真,雅欣是你的孩子,你再怎麼樣也不能打孩子!」

我伸手甩開他:「這話是江雅欣說的?」

「怎麼,難道孩子冤枉你?雅欣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你連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她?」

江辰說的話還真是可笑。

明明是他說的讓我不要再出現在他和江雅欣面前。

我指了指屋子裡的監控:

「我沒有打您的孩子,隻是把她請出去了,如果您有任何疑問我們可以對峙。」

江辰看向江雅欣,江雅欣眼神躲閃,默默地低下頭。

「如果沒別的事,您早點休息吧,我明天還要工作。還有,請您管好自己的孩子,我這裡還有別的客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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