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別擔心,我和你爸爸能承受得住。」

9

【我以後有妊娠紋、漏尿、變胖、變得醜了,你都不可以對我有半分嫌棄。】

這種廢話,我沒有跟魏識提一句。

因為有爸媽站在我的身後、身邊。

預產期前,雙方家長終於碰上了。

魏識對他父母的說法是,他是孩子的親爹。

他父母的態度尤其好,不像在外時的雷厲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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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識這混賬!親家放心,他這輩子也就混賬這一次,膽敢有下一次,我和他爸就給他收拾了!」

即使一切都準備得對我來說最好的,還是疼得我發誓,要讓魏識結扎。

魏識聞言,立刻道:

「三個月前我已經做過結扎手術了!」

旁邊的護士小姐點頭:

「就在我們醫院做的,真的。」

我生了個小姑娘。

我爸爸高興得不肯讓別人抱:

「像泠泠,比泠泠胖多了,泠泠剛生出來那會兒,軟軟小小的貓兒似的,就怕養不活!」

我不喜歡醫院。

出院以後,魏識直接帶著行李上我家來了。

「你不願意去我那,隻能我過來了。」

他的理由讓我很難拒絕:

「我不來,我爸媽會把我打進醫院成為一個真廢人。」

「叔叔阿姨身體雖然好,到底不如我年輕。」

女兒剛生下來,還是要喂一段時間母乳的,對我的身體也好些。

晚上起夜頻繁,總要使喚人。

魏識來了正好。

我這房子是三室一廳,小房間月嫂在睡。

魏識好歹是孩子爸爸,他做好了打地鋪的準備。

我讓他上床了:

「你……睡覺安分吧。」

魏識:

「跟屍體一樣安靜,你放心。」

「……」

這,我不是很安心啊!

使喚魏識我確實心安理得多了。

帶孩子的人多,我操心少,唯一痛苦的就是喂奶。

等女兒斷了奶,舒服多了。

我給女兒取了個小名叫小葫蘆。

小葫蘆乖得要命,褪去猴子紅以後,白白嫩嫩的,睫毛很長,眼睛圓溜溜的,奶呼呼的特別可愛。

魏識媽媽一句「和魏識長得還有點像呢」。

我賊心虛地低著頭不敢抬。

10

魏識對女兒則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寵愛。

我給老板發了可以復工的消息之後,總覺得忘記了什麼事。

回到公司。

女同事們的起哄聲就快要掀飛天花板裡:

「莊秘好熟女啊!以前就有點偏瘦了,現在的圓潤正正好好,太有韻味了,姐姐我好愛你!」

「人生贏家啊小莊,爸媽寵愛,事業順利,找了個老公也是又帥又事業有成還對你特別好!」

啊,想起來了!

我好像還沒和魏識領證……

這也不能怪我!

我爸媽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

魏識的父母可能以為已經領了。

婚禮我們又不打算辦。

小葫蘆還沒登記戶口。

現在不需要老爸接送下班了,和魏識一起回去了。

「魏識,我有話跟你說。」

魏識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被我這正經語氣嚇得吧。

「小葫蘆跟我姓。」

魏識點頭。

我繼續道:

「那什麼……你的考核,通過了,找個時間我們把證扯了吧。」

「今天還來得及。」

魏識一腳油門,幾個電話溝通,卡點民政局下班之前把證給扯了。

閃電般的速度,來不及悲傷就把我逗笑了。

「魏識,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11

仔細想想,校友聚會上他好像中招了,卻誰也不瞧,就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總不能是我全場最漂亮吧?

當時可還有幾個美女呢。

他沒有壞心的話。

就是被我給迷住了!

憶想當年第一次聽到魏識的名字。

是初一期中考時,我們並列第一。

當時的數學老師不屑地跟我說:

「也就是現在數學還簡單,你女生,等到初三高中,肯定不如隔壁班的魏識,男生天生就擅長理科。分文理以後你就更加望塵莫及了。」

我當時特別不服氣,直接嗆那個數學老師:

「等著瞧好了!」

那數學老師沒等到,初二就被舉報辭退了。

有那老師那段話在,我遷怒了魏識,好感度超低,平時演講、比賽我們遇見,都是直接忽視他的。

高中我們短暫地在一個班待過。

文理分科時,出於我對日後的規劃考慮。

並沒有選擇理科。

當時還特別慶幸,幸好那老師被辭退後好像是滾回老家去了。

不然我就要被嘲諷慫了。

我絕不承認我整體的成績來說不如魏識。

他是一心學習的學神啊!

我聰明怎麼了,我愛玩,我還學樂器、書法、武術和下棋。

他早早地保送了,偏又不去上大學,之後的一兩年裡他鮮少待在學校。

把比過魏識拋之腦後之後就很少關注他了。

「唉?你知道初中時我對數學老師說的等著瞧嗎?」

我好奇地問。

魏識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知道。我當時也在等著瞧,等了幾年也沒等到。」

12

「我沒輸給你!」

我倔強地叭叭給他盤點我們兩人現狀。

畢竟我也是能在裝逼校友聚會裡裝一把的存在。

魏識承認沒有哄人的成分:

「你一直很厲害,在各個領域都能達到優秀,這點我不如你。」

魏識的考察結果達優了,卻沒個好時機跟他開口……

我也知道我耍他過頭了。

哄人要有哄人的樣子,下班後,把孩子丟給魏識帶。

我去做些準備。

嗯……絕不是不想帶孩子。

回到家已是深夜,爸媽都睡下了,客廳還亮著一盞暖光燈。

魏識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對著電腦敲敲打打。

門開的聲響把他驚醒,回頭望向我的那一刻。

忽然理解,為什麼那麼多的男人都想要一個家。

我穿著拖鞋溜過去,蹭坐在魏識旁邊:

「這麼晚還忙什麼工作呀,不影響白天效率嗎?」

魏識頗有些無奈:

「是不太費腦子的檢查工作,反正要等你,闲著也是闲著。」

他放下電腦,湊過來,輕嗅我身上的味道。

「小狗似的。」

我推開他,橫眉冷對:

「你在懷疑什麼!」

魏識:「我隻是沒安全感。」

我氣得虛的,按照胡謅那說法,他不信我還挺理所當然的。

我摸摸鼻尖,氣勢弱了下來:

「這周末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你有時間吧?」

魏識:「現在不能說嗎?」

他認真地說:

「你不看電影嗎?很多話,拖著拖著約定一個時間,就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了。」

13

「那我們是電影嗎?」

我差點被他說服。

幸好忍住了,不然準備白費了。

「嗯,我們不會沒機會的。」

周末,小葫蘆有姥姥姥爺看顧。

二老含飴弄孫的可快樂了。

魏識沒穿正裝,白襯衫還有點校草那味了。

魏識長得好,卻還真不是我們當時民選的校草。

「你這人太悶了,當時許多女生都公認的那位校草八面玲瓏,紳士幽默,斬獲了一片少女芳心。」

「那你也投了他一票嗎?」

魏識這樣問。

我沒正面回答:

「不管我投誰,也不會投你。」

「……」

我約魏識來的地方,是我曾來上過香還過願的寺廟。

「這裡有位住持,擅長算男女姻緣之事。」

我同魏識解釋了一句。

魏識沉默了會兒道:

「我隻信事在人為。」

「你好沒信心啊,魏部長。」

住持看了面相、手相,問了生辰,便說了一堆高深莫測的話。

大意解釋是:

命中注定與事在人為缺一不可。

魏識或許不太理解前一句是什麼。

我卻對住持更信服了。

添了香油錢,慢悠悠坐纜車下山。

夕陽西下,風光無限。

我對魏識說:

「小葫蘆的小名,差點叫剛子。」

魏識再繃不住,猛地咳嗽,臉紅脖子粗:

「什麼?!」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我都想了好幾個月了,剛確定要留下這個孩子我就想給他取這麼個小名。

「但凡是個兒子,我就取名剛子了。」

是個閨女,不能取這麼埋汰啊。

魏識一言難盡地看著我。

「是什麼寓意?」

我隻提醒了五個字:

「金剛小葫蘆。你猜去吧。」

魏識沉吟許久,纜車行了三分之二。

他舔舔唇,不可置信地問:

「小葫蘆是……」

「是你的啊,呆子。」

14

魏識直接傻眼了。

我再忍不住,叭叭道:

「你看,你沒往這超級無敵小的幾率上想,你都直接懷疑我這人無縫銜接、是渣女了也不動這個念頭!」

「可想而知我當時有多震驚!但凡我要真是個渣的,小葫蘆還真就會深信不疑地認為她是銜接的那個人的……」

魏識被驚喜砸昏了頭腦,一點不生氣。

我趁此機會,把戒指往他手上一套,含糊道:

「反正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會對你負責的。我也沒你想得那麼惡劣。真不知道……我都這麼惡劣了你怎麼還能喜歡我,你真該不會有什麼陰暗心思吧?」

見我沒幾句好話又開始陰謀論起來了。

魏識摸著戒指愛不釋手:

「我喜歡你的時候,你還不是渣女。」

「我本來就不是!」

魏識望著我:「不是嗎?」

「嗯……」

如果沒孩子……

如果他沒有窮追猛打。

那還真就……

不對!

「是你主動對我發起勾搭的眼神!話說你那晚到底怎麼回事?」

我追問了好一番,魏識才交代。

事實沒那麼電影。

還沒人敢對魏識下什麼髒藥。

他純粹是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他爸燉了大補湯。

魏識那時又有點微醺。

加上同學聚會上,不少校友在我跟前殷勤獻好。

魏識又氣又急,魯莽地跑上來。

誰知我是個色狼。

他又不肯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好你個魏識!真不老實!」

我手指點他肩頭:

「老實交代,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魏識握住我的手指,纜車將要停下,他在喧囂聲裡說:

「我會慢慢跟你講。」

魏識學習能力驚人,帶娃這種需要耐心又瑣碎的事情,他做得很好。

我想抱著小葫蘆吸個肆無忌憚。

可乖乖女太小了,我怕我一個不小心傷到她。

還好有平替——

魏識身上沾了小葫蘆的奶香味,很好聞。

抱他親他都能肆意點。

「爸媽都在屋外……」

魏識靠在床頭,微仰的喉結滾動著,緊張地來抓我的手。

我心裡怪道,拿反劇本了吧,怎麼我像那個女強盜呢?

往深裡一想。

這人心眼子忒多了。

他要是不樂意,我哪能幹得成。

我「如他所願」松開手,離他半米遠。

魏識眼底閃過欲求不滿的火氣。

呦。

「我們魏部長還是個釣系呢?」

「聽不懂。」

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差點信他了。

如果不是拿他手機看了他的搜索記錄的話。

清一水的:

「追女孩的度是什麼?」

「釣系是什麼意思?」

「釣系如何實施?」

看他一直有回復樓主請教。

樓主特別細心地教導。

最新的回答是,魏識說:

「謝謝樓主,好像有點效果。」

15

小葫蘆像我比較多,會跑以後就開始鬧騰了。

她小小的人兒行程滿滿當當。

上了幼稚園後,身後朋友更是一大串,小朋友們爭風吃醋還弄出了不少笑話。

小葫蘆回家以後悶悶不樂地說:

「媽媽,他們說我為什麼沒有六個姐妹……」

噗。

一根藤上七個葫蘆娃。

正要安慰小葫蘆。

小葫蘆苦惱地說:

「要是我有六個姐妹,那就太拉風了!」

「……」

好,繼續保持這個樂觀心態吧。

魏識推了推鏡框道:

「這是不可能的,我和你媽媽隻生了一個葫蘆。」

小葫蘆抱著我的腰嘻嘻笑:

「我說著玩兒呢,才不要有姐妹跟我分走媽媽爸爸的愛!」

小葫蘆能獨立睡覺。

我和魏識折騰一番洗漱過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之前,想起魏識斷斷續續說起, 在他視角裡,我們的故事——

番外

午後, 數學老師走進來溫和地對我說:

「小識,放平心態就是了,初中的成績不代表什麼。隔壁的莊泠這會兒和你並列又怎麼樣, 女生天生就不如男生。」

我不喜歡這個老師。

他總是區別對待人。

即使我是被優待的那個。

隔壁的莊泠,我見過的。

性格很好又很聰明的一個女生。

「老師。」

我抬起頭說:

「她不會比我差的。」

那位老師的臉色尤其難看。

我也難以控制地就會去注意莊泠的將來如何。

她好似因為那老師的話把我當成了敵人。

算了,壓力也是動力,不是嗎?

高中剛開始, 我們分在了一個班。

一個暑假不見, 稚氣的小女生一下長開了不少。

熙熙攘攘的身邊很多人。

我想我們以後也會在一個班, 不急於一時找她說話。

然而一時過去,她選了文科。

既不會經常相處,就沒必要找她說話了,加上各自忙碌著。

直到我們都踏入社會之後, 我見到她的第一眼。

少年時的星星之火,瞬間燎原。

我曾對那位老師說過, 莊泠不會比我差。

她這人嘴上會說話,行動上會來事, 善良有度, 樂觀上進, 自身很優秀。

許多方面她都比我強太多。

於是我被吹捧、追逐的「大佬」之名。

顯得有些嘲諷。

事情顛倒起來。

少年時她想和我比。

如今我忍不住和她比起來。

迥然不同的是,我帶著輕微的自卑。

從而每一件小事都被我剖析得很深。

比較起來我們各自的追求者。

追求我的人看上我的皮囊, 忽視我的性格,今朝有酒今朝醉。

而喜歡莊泠的人, 是想和她共度一生。

同學聚會我本不想去,但莊泠會去。

她在人群裡談笑風生,我差點把杯子捏碎了。

卑劣的一夜之後,我沒控制住地讓她吃藥, 那藥的副作用是很大的。

沒多久又後悔了,躲在暗處目送她離開,像陰溝裡的老鼠。

我跟阿姨吩咐了近日多燉補湯,我想帶給莊泠,能補回一點是一點,那畢竟是我的錯。

然而莊泠出差去了。

我搜索了許多追人的話術, 都有些油膩,我可能裝不來一輩子。

然而莊泠敷衍著打發了我, 是我還不會說話。

學著有些進步了, 莊泠回來了。

同時帶來一個噩耗,她有男朋友了。

更大的噩耗, 她懷孕了。

不客氣地嗆他。

「□-」但那顯然不可能,那樣小的幾率,十幾頭母豬已經上樹了。

無論我是縫還是那個銜接者,我都沒有生氣。

隻是難過沒有把握住機會。

好在, 來了一個機會。

她和她的男朋友掰了。

天平不斷地傾斜。

我的心意全在莊泠那邊。

養一個非我血脈的孩子, 似乎也並非十分不能接受。

那孩子是莊泠的就可以。

孩子很可愛,像莊泠。

那幾分討厭也淡了許多。

就當是我沒把握住機會的處罰好了,我接受。

後來莊泠告訴我,小葫蘆是比十幾頭母豬上樹還要令人不敢置信的存在。

我本不在意的那點缺憾也已然填滿。

「魏識!小葫蘆到底像咱倆誰了!我倆怎麼能生出個五門總分數不超二百的閨女來!」

「氣S了氣S了, 我不管了!你來輔導她!」

伴隨著小葫蘆熟練地哄人聲:

「媽媽不要生氣,對身體不好噠。」

「來了。」

這種對身體不好的事,還是交給我吧。

- 完 -

T T T
A-
18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