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前妻果然沒有再舞到我跟前。


 


那句話我也記了一輩子。


 


25


 


兒子兩歲多的時候,公司終於上市成功。


 


股份溢價十二倍發行,馳向東等一眾股東身價暴漲。


 


有人說我股份賣早了,可我的財富隨著國際期貨一路走高也增加許多了。


 


我們這邊開著慶功宴,好事連連,沈華那裡卻出事了。


 


沈華那個小公司開得還算成功,三年來已經初具規模,資產在五六百萬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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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陸續有金主想給他投資,都被我攪黃了,他還沒發現。


 


我和他的恩怨基本清算幹淨了。


 


現在公司上市成功,他也身價暴漲,兩項加起來,大概也有兩千多萬了。


 


於是有人坐不住了。


 


何梓寧下山摘桃子,主動勾引,沈華出軌了。


 


沈華和陸安然海灘約會,原本打算求婚,卻被何梓寧喊走了。


 


留下陸安然一個人往回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好不容易再次懷孕,又流產了。


 


我二胎產檢,遇見了住院中的陸安然。


 


她在大廳窗口交錢,看見我,抓住我的手,語氣激動:「姐,你能來住院部看看我嗎?從門診電梯就可以上來。」


 


她如此低聲下氣,我便答應下來。


 


再次見到陸安然,我快認不出她了。


 


我三十歲,娃娃臉,人家說我看上去像大學生。


 


陸安然比我還要小兩歲,可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年。


 


年齡反轉,境況迥異。


 


陸安然可能也注意到了,眼神裡沒有上次婚禮見面時的坦然,不斷在我身上逡巡著。


 


我身後還跟著保鏢,闊太氣十足。


 


她眨了眨眼,頭低垂下去。


 


須臾,抱著我哭了起來。


 


「周姐,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了。我不該陪著這個白眼狼吃苦,我好後悔。」


 


聲音好不悲戚,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保鏢不明白我和她的關系,職責所在,出手把我們分開。


 


她趕緊擦了擦眼淚,恢復了些神志。


 


她苦笑,那笑容是真的苦:「我當時說人棄我取,可哪有那麼容易撿漏的呢?沒錢的時候,讓我陪著吃苦,有錢的時候就去找白月光。姐,我真的好悔——」


 


說著,再次崩潰大哭起來。


 


這時候沈華一步闖了進來,門是開著的,陸安然的聲音又大,剛才的話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在我這個前女友面前,他丟光了臉。


 


留在他身邊的女人輸了,而離開他的人,贏麻了。


 


他顫抖著身體一步步靠近,陸安然抄起床頭的水杯子,大力扔到他腳下:「滾啊,你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還嫌我不夠慘?!」


 


沈華雙眼赤紅著,有悲傷有悔恨,難得真情流露。


 


「安然,我哪裡都不去,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和寶寶。」


 


陸安然吃吃地笑起來:「寶寶,哪裡來的寶寶?我孩子給你們的愛情做了祭奠品,我的真心喂了狗,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我陪你住地下室,天天吃泡面,流產了也得一天打兩份工。我是蠢貨我活該,可我孩子呢?」


 


她又指了指我,神色癲魔:「人家聰明,有預見性,提前跑了,剩下的苦頭全讓我這個傻子吃了。我還跟人家叫板,我哪來的資格跟人家叫板!我就是個笑話!」


 


保鏢再次把我扯遠。


 


沈華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神情痛苦:「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們結婚吧。一切都會好的。」


 


我看見沈華就想吐,孕反都加重了。


 


趕忙離開是非之地。


 


26


 


上車以後,我發覺其實剛才我有話要說的,被沈華打斷了。


 


於是給陸安然發了信息。


 


【可以同甘共苦,但不能陪男人吃苦。損耗自己,成全別人,是最差的兩性關系之一。他走上青雲之路,而你留在原地,你等他知恩必報,你覺得人的良心總不會壞到那個份上,你這是拿自己去考驗人性。】


 


【一段良好的關系,就是應該互相成就,互相促進。包括早戀在內,都是這樣的。有人一起考上了好大學,有人則誤終身。】


 


【不能當陪跑,要永遠都在賽道上。】


 


另外還有些話,我沒有打字,免得落人口實。


 


找了個合適的時機,給陸安然打了個電話:「姐妹要學會及時止損,拿回自己應得的東西,及早抽身。」


 


那邊聲音啞得不像樣子,勉強說道:「可是我陷得太深了,沉沒成本太大。」


 


「可你才二十八歲——」


 


「沈華說了,會和我結婚——」


 


我還能說什麼呢?


 


後來,又後來,這個婚一直拖著沒結。


 


直到我女兒都出生了,他們才有了結果。


 


前前同事過來看喜,告訴了我這個婚訊,說陸安然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說是何梓寧這個千年小三終於敗了。


 


可我心中有數,何梓寧不是敗了,而是主動撤退了。


 


公司不久前出臺了一個政策,法人股上市兩年解禁後,所有股東不得隨意拋售股份,分二十年按比例有序退出。


 


沈華的資產不能及時變現,暴富變成美夢一場。往後雖然生活富足,但依然脫離不了中產的行列。


 


小三經過再三衡量,終於選擇放棄。


 


畢竟沈華經營的小公司,萬一再玩脫破產了,她就要當接盤的了。


 


這是三兒們萬萬不能接受的。


 


陸安然就幸運在這裡,沈華還不是足夠有錢。


 


這些牽扯到公司機密,我並不能開口相告。


 


前前同事和我熟稔,說話也不顧忌:「我覺得陸安然陪沈華一起吃苦,即便是結婚了,也不會有好結果。周姐怎麼看?」


 


我怎麼看?失敗者當然有經驗和教訓。


 


「一起吃苦,就要並駕齊驅。如果處於明顯弱勢,隻能靠榨幹自己貢獻力量,那就幹脆放棄。往後不管多富貴,你駕馭不了金錢也駕馭不了這個男人,失敗是一定的。」


 


不能做陪跑,永遠要在賽道上。


 


再怎麼不被看好,人家也結婚了,我自然要兌現承諾。


 


隨禮的紅包發出以後,陸安然給我回了信息,語氣謙和:【周姐沒生氣吧?】


 


我:【我生什麼氣?】


 


陸安然:【我,我又不聽話了……】


 


我:【……】


 


陸安然【我沒感覺有多幸福,就是想給自己多年付出一個交代,這是不是一種執念啊?】


 


抱歉,寶子,我不是人生指南、情感顧問,別人能幫你的,說到底還是有限。


 


自救者得救啊。


 


27


 


時光如水,衝淡了愛恨,也使得身邊人面目模糊起來。


 


我三十三歲的時候,意外懷了三胎。我以為老公都四十二了,應該沒那麼容易,到底還是大意了。


 


這些年拼搏得太狠,大意的事情遠遠不止這一件。


 


接到懷孕通知的那天,我同時收到了另一個消息。


 


是原 TS 公司同事發來的,消息如下。


 


【周姐,我離職了。公司有人在作怪,我得罪人了。馳總身邊出了個妖精,是他的助理,這個賤人可以隨意出入總裁辦,很多人要看她臉色做事,我不買賬,就被邊緣化了。她真的很得寵,把馳總弄得跟個昏君似的——】


 


怪不得給馳向東打電話他沒接,原來是這樣,之前很多事都解釋通了。


 


我枯坐在書房很久,天色什麼時候黑下來的都不知道。


 


隻感覺萬箭穿心。


 


想要建立一段感情很不容易,毀掉它卻隻需要幾句話。


 


回想我和馳向東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惋惜之情湧上心頭。苦澀蔓延到四肢百骸,一直到舌尖。


 


書房門突然被人打開,馳向東露出一張驚疑不定的臉。


 


「怎麼在這裡坐著?」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懷孕了怎麼不告訴我?」


 


給你打電話你不接,隻能先告訴你父母了。


 


我慢慢扶著桌子站了起來,頭有點暈,一步一步蹭著地板在走路。


 


他想上前來扶住我,被我拒絕了:「我自己小心點就好,你扶著我,我反而更容易跌倒。」


 


「你就是太倔了——」


 


我已經走到門口了,回身看向他:「我毛病確實不少,這些年,難為你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他神色惶恐,驚疑不定。


 


我從二樓往下走,他站在上面看,忽然驚呼出聲:「你流血了。」


 


嗯,下身有什麼東西在往外滴。


 


他急忙下臺階來到我身邊:「去醫院吧。」


 


「你想要這個孩子?」我似笑非笑。


 


他深呼吸一口氣,看我。


 


「先去醫院,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我搖頭:「孕期出血很常見。雙胎不好保,隨緣吧。」


 


他用堅定的語氣說話:「不行,你和孩子,都必須得好好地。」


 


我最討厭這種濫情人佯裝痴情種,當誰是傻子呢。


 


28


 


到底還是折騰去了醫院。


 


公婆知道後急得不行。第二天給我送來了股權轉讓書,說是給我的獎勵,實際上是要安撫我。


 


馳向東也送了,另外還送了不動產,律師帶了厚厚一沓文件讓我籤。


 


沒人知道我這些年究竟賺了多少錢,他們願意給我禮物,我就拿著。我沒有接受的理由,可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小三是個有分享欲的人,公司裡和她關系好的人不少,關於她的消息不斷鑽進我的耳朵。


 


聽聞我獲得了公司較大份額的股份,她氣得摔了茶杯。


 


居然有摔杯子的資格了呢,看來這個婚姻我不能要了。


 


生過孩子的媽媽都明白,肚子裡那個孕囊意味著什麼。根據現在的醫療條件,再過半年,他大概率會成為一個活生生的人。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盡量給他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如此這般想著,我便安心養胎。


 


看上去兩耳不聞窗外事,實際上手頭緊鑼密鼓。


 


盡量轉移資產去海外,等離婚了再轉回來。


 


沒人知道我在想什麼,倒是馳向東能摸清我脾氣,了解我一二。


 


他收斂了很多。


 


除了在公司,就是在陪我。


 


小三餘嵐也不在公司明面上胡鬧,被他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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