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待他們逼近，便可清晰聽到他們口中的呼喝的口號：

 

「狗賊趙顯安已S，擁盛國公主為帝！」

許雁凝愣了一會，突然跳出來，把老皇帝的屍首從龍椅上扒拉了下去。

 

自己則一屁股坐上龍椅。

 

「哈哈哈，我還嫌女帝路線太累，沒想到最後還要被這幫人推著登上皇位！我一定是傳說中的天命之女，明明不想要這皇位，這還硬塞給我，真的不懂诶。

 

「喂！我可告訴你們啊，這女帝可是你們逼我做的，把天下最珍貴的至寶都供我享用，我才能勉為其難接受你們的擁戴哦！」

 

可她很快發現，自己向身邊的義軍發號施令，卻無人搭理。

 

大家仍在到處尋找「前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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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一步步走出偏殿，來到大殿前方。

 

從懷裡掏出一物，高高舉過頭頂。

 

那正是許雁凝說，毫無用處，一文不值，隻是一塊破石頭的——

 

大盛傳國玉璽！

 

30

 

見眼前軍士們向我跪倒一片。

 

許雁凝著實氣急敗壞：

 

「喂，你們是不是瘋了啊！我才是真的前朝公主，當朝聖上親封的元瑞郡主，我肚子裡還懷著當今太子！皇帝帶我去佑德帝墓中滴骨驗親過的，你們，你們怎麼敢的啊！」

 

一名領將扭頭，用煞氣的眼神惡狠狠瞪著她：

 

「放屁！狗皇帝說的話，有什麼可信？佑德帝血脈，當是錚錚鐵骨，怎麼會和花甲老頭生孩子？你定然假公主，是他的姘頭，如今還想招搖撞騙，我今天就送你下去繼續伺候他！！」

 

說罷，那人舉起手中大刀，對準她腦門就要往下劈——

 

突然，一把長劍凌空橫飛而來，哐啷一聲，將領將的大刀振飛。

 

我拾起長劍，隻見上面刻著澤王徽記。

 

這一舉也暴露了澤王所在，義軍忙去往長劍飛來之處搜尋。

 

許雁凝看無人在意她，趁亂偷偷溜走，不見蹤影。

 

這，應當是她如今微弱的女主光環，顯現最後一次作用了。

 

31

 

平定一切後，登基大典還未舉辦，我就已經開始接手處理政事。

 

黃河水災、邊關戰事、天下賦稅，樁樁件件都關系著百姓存亡，不可有分毫耽誤。

 

這日批閱奏折到午後，我命兩位內閣大臣陪我在御花園，邊散步邊議事。

 

不知不覺走到了偏僻處，突然有兩個人從假山旁的花叢一躍而出，攔在我身前。

 

定神一看，竟然是穆雲洲，和澤王趙熙韫。

 

如今諸事繁忙，御花園中的守衛人手不足，竟被他們鑽了空子。

 

穆雲洲昂著臉，忍辱負重：

 

「流螢，我知道你是氣我冷落了你，可你也無須拿一國之君的事情來開玩笑，你一個女人，當什麼皇帝？快跟我乖乖回去，我發誓，此後再也不胡鬧了，隻守著你一個人好好過日子！」

 

趙熙韫低著頭，語氣虔誠：「沈姑娘，你無非是為我不曾把你放在眼裡，才生搶了凝兒的皇位，我求你把皇位凝兒，我自願入姑娘府中做小，伺候姑娘枕席。」

 

許雁凝從他二人背後鑽出來，竟也用上了沒聽過的懇求語氣：

 

「穆夫人，從前是我不對，不該那樣侮辱你，可我真的知道錯了，這兩個你喜歡的男人我不要了，全送給你，我隻求求你，把皇位還給我，那是我爹爹嘔心瀝血維系的江山啊！」

 

我沒說話，穆雲洲竟然大著膽子上前，牽起我龍袍的袖角。

 

「別胡鬧了，你看你這樣子成何體統，快跟我回去！」

 

可一陣利劍出鞘的金屬之音過後。

 

他那隻觸碰過我的髒手唰的一聲，掉到地上。

 

手腕處，隻剩下一個噴湧著鮮血的血洞。

 

隨後，我手持利刃當胸一劍，利落地捅穿了他跳動的心髒。

 

他不可置信的神情還僵在臉上，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再沒了生息。

 

至於趙熙韫，則無需我動手。

 

果然，又一陣寒光劍氣閃現眼前後。

 

趙熙韫的人頭滾落在許雁凝腳邊。

 

動手的，正是我身邊極受重用地內閣軍機大臣，從前的澤王妃，江儀淼。

 

「你個陰險無恥小人，從前狠心毒S我，如今還敢行刺聖上，S有餘辜！」

 

我走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許雁凝，抬起她被鮮血噴滿的臉：

 

「許姑娘，我好不容易才走上這權力的頂峰，怎麼可能讓給你這種目無百姓的自私蠢貨？

 

「尤其，」我嫌棄踢了踢地上那嘴唇還在顫動的人頭。

 

「是為這兩個一文不值的髒東西！」

 

32

 

這次，我竟然看見了許雁凝每次面臨的選擇。

 

一個閃著光的方框出現在她面前，框中有字：

 

【是否用剩餘的 7 積分回原世界？】

 

【注意，若積分耗盡，將再也無法返回原世界，於此處永存。】

 

文字下方，是「是」和「否」兩個選擇框。

 

從彈幕和許雁凝的言論中，我大概能猜出那個世界的模樣。

 

人生來平等，沒有天潢貴胄，沒有皇家特權。

 

女子可以參加科舉考試，可以外出工作養活自己，也可以自由選擇伴侶。

 

S人犯罪，有嚴苛的刑罰予以懲治，不可草菅人命。

 

人人吃得飽飯，冬不怕寒，夏不畏暑。

 

多麼令人向往的一個世界啊。

 

可許雁凝猶豫了片刻，卻把手指伸向了否定的答案。

 

「不！我是一生不服輸的女人！我還可以在這裡搞事業！我有醫學書，我還有攻略上做肥皂、玻璃的方法，不靠男人我也可以治病救人、做生意當首富，我不要回去天天早起上班做牛馬！」

 

33

 

自從許雁凝得封高位，放松警惕後。

 

我終於找機會看了她枕下那本名叫「攻略」的小冊子。

 

其中確實記錄了許多這世界可攻略男性的私密喜好。

 

可更吸引我注意的，是攻略中的「女帝路線」。

 

國家屬性、朝堂勢力、官員專長，甚至幾處鄰國的內政秘聞都有所涉獵。

 

我利用這些，在宮中串聯各方勢力。

 

峨眉派的掌門原本不涉廟堂，卻為了黎民百姓，每日飛檐走壁為我傳遞消息。

 

被許雁凝賜婚給穆雲洲的左都御史女兒洪昭月，將皇帝的荒淫事寫成戲文，在民間流傳，激起民憤。

 

當初那些財寶, 也早被我用來招兵買馬。

 

多方勢力共同努力下, 皇位, 終於被我抓到了自己手裡。

 

許雁凝明明有這麼多凌駕於我們這個時代, 可以傍身的技能。

 

卻偏偏要自甘墮落, 成為那幾個下作男人的玩物。

 

最終葬送了自己。

 

浮動的選擇框很快消失了。

 

我的世界仿佛也產生了些變化。

 

本就已經稀少的彈幕再也不曾出現。

 

也沒有了閃閃爍爍隨時要崩塌的感覺。

 

一切仿佛塵埃落定。

 

一切卻又似乎未艾方已。

 

34

 

我沒S許雁凝，而是把失了孩子的她關進深不見底的水下地牢。

 

那裡蟲虱遍布, 黑暗無邊。

 

我都不知道要關她多久。

 

可她竟然還在掙扎求生。

 

不知多少年後的一個夏天, 我正在御花園設中秋賞月宴。

 

大地卻突然輕微震動，桌上酒杯泛起波紋。

 

追查後發現, 是水下的地牢爆炸坍塌。

 

許雁凝被宮人抬到我身邊。

 

她渾身血肉被炸的翻飛，眼睛瞎了一隻, 頭發烏糟糟結成一團, 身上腐爛的氣味燻天。

 

像個馬上就要S去的路邊乞兒。

 

可她那標志性的傲慢笑容, 仍掛在臉上：

 

「沈流螢, 我用剩下積分兌換原料, 終於造出了火藥！是你聽都沒聽過的一種S傷力巨大的武器！

 

「你乖乖給我磕頭認錯，我就將方法教給你，不然, 你就等著你的軍隊被敵國炸飛吧！」

 

事到如今, 她還是這麼盲目自信。

 

這十年間, 我早把攻略上的信息用到了極致。

 

我在朝堂上知人善用, 選拔任用的官員俱是正直精幹。

 

「那許氏剃發鬧得滿城風雨，連陛下都出言斥責，她不過求一個容身之所，大不了安置在偏院，省得再惹事端。

 

「全【」我利用敵國內政秘史, 攻其弱點。

 

還鑽研攻略上的「穿越指南」，造出了玻璃、白糖、炸藥。

 

六年前，我的火藥已經在邊境戰役中大展身手，大敗敵軍。

 

如今天下和平安定，久未起戰事。

 

我的帝國蒸蒸日上，百姓富庶安樂。

 

人人都稱贊我是千古一帝。

 

根本忘了我是個女人。

 

35

 

許雁凝聽完這些，吊著命的那口氣，瞬間散掉了。

 

那句她永遠掛在嘴邊的「不可能」, 生生噎在喉嚨裡。

 

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隨後，和她眼裡不服氣的光芒一起, 消失殆盡。

 

我靜靜地站了很久很久。

 

幸好, 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我的世界，仍然清晰而穩固。

 

窗外一群烏鴉飛過，發出啞啞的哀啼。

 

可在我耳朵裡， 這是生命奔湧向前的鳴響。

 

36

 

許雁凝咽氣後, 她身邊突然出現一本「現代醫學入門」。

 

這書很厚，我細細研讀下來, 其中理論復雜難懂, 且顛覆目前的醫術認知。

 

可百姓常受瘟疫、病痛之苦，我下決心改變。

 

在登上皇位的第十二年，我下旨召集了一幫醫術高明的有志之士, 準備將醫學書中的理論付諸實際。

 

那書中理論過於驚世駭俗，此舉定會遭到許多人強烈反對。

 

但我不怕。

 

隻因為多年前，在我最困苦難熬、危機重重的那段日子。

 

有這樣一條專門為我而發的彈幕：

 

【沈流螢，別回頭, 出口有光，有人間煙火，有國泰民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