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高考前晚被打擾的女兒,為了別人的孩子傷害自己孩子的母親。
讀大學就可以不挨打了。
我的媽媽很快因我而出名。
回到小區的時候,都有很多人對她指指點點的。
中午我回去吃午飯的時候,正好遇上暴怒的她。
「周芷依,你和記者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怎麼了?媽媽?你的親親寶貝出國了,你還要打我嗎?」
「周芷依,你這兩天是瘋了嗎?」她揚著手,想打又遲遲沒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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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爸爸在旁邊勸道:「算了!孩子在高考,你不要和她計較。」
「天哪!原來我的父母知道我要高考啊!我還以為這高考也是一件小事呢,再說了,什麼事可以大過你們的寧寧小寶啊!」
「周芷依!」我媽的一巴掌頓時落下。
嘿!沒打著。
我現在不傻了。
憑什麼站著讓她打。
我衝著她挑釁地笑了笑道:「看來媽媽也沒有那麼愛小寶寧啊!都不跟著出國照顧小寶寧,媽媽的愛退步了,要加油啊!不然小寶寧爸爸媽媽離婚了,要可憐S了哎!」
「周芷依,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哎!我們這種爹不疼娘不愛的小白菜,連說句事實都不行,不像寶貝寧,爸媽離婚了,還有便宜的二手爹媽上趕著疼呢,為什麼就不能忍忍呢?等小小寶寧出生了,你肯定不會想生孩子的,直接打掉我,這樣對我和你們都好啊!」
我轉身坐在椅子上,撐著腦袋看著他們道。
「周芷依,鬧到現在你還沒有鬧夠嗎?你的教養呢?」我爸氣得拍了拍桌子,媽媽在一旁順氣。
「怎麼了嘛?小寶寧走了,現在看我更不順眼了?那我走就是了嘛。」
我起身開門準備出去。
我媽追了出來。
一把扯著我的胳膊,聲嘶力竭道:「周芷依,我生了你還對不起你了是吧?這就是你對我的態度?」
我掙扎著想離開。
她的力氣越來越大,我的手臂都被掐得生疼。
頭可能因為受過傷,也越來越暈。
恍惚之間,我一個沒有站穩,直接被她推倒。
順著樓梯一路滾下去。
前世今生的畫面於電光石火之間閃現在我的腦海裡。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脖子。
哦,我已經重生了,這裡不是婚禮現場。
老式的樓梯也沒有玻璃。
然後是劇烈的撞擊,隻是這次是我的膝蓋磕在了臺階上。
猛烈的刺痛從骨頭和皮膚上傳來,再往後是疼痛的麻木。
白色的褲子上全是血,我整個人像一隻蝦一樣蜷縮了起來,生理的劇痛讓我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聲。
我爸爸慌慌張張地跑了下來。
「依依,怎麼樣?你怎麼樣?」
我冷眼看著他們,突然笑出了聲道:「還沒有S呢,爸爸媽媽還要加油啊!」
我們的動靜惹來了樓道裡的鄰居。
我被好心的鄰居送往了醫院。
現場一片嘈雜聲,有熱心人指責我父母的聲音,有我爸的解釋聲。
還有我媽被說怒後,關門的巨響。
我都毫無感覺,整個人好像放空了。
腿上的血越流越多,我的腦袋暈得厲害。
直到到了醫院,醫生給我處理傷口時,二次碰到那裡的疼痛才讓我清醒了過來。
也不全算壞事,至少缺了這門考試,後面的也都可以不去了。
我也不用去給自己找理由,為什麼這次高考會考得一塌糊塗了。
5
還有更好的事,缺考的不隻我,謝宴禮連語文考試都沒有去。
他買了一大束向日葵混著滿天星去送別紀桑寧。
然後還造作地發了條說說。
【你問我值不值得,可你對我來說早就已經是全部了。】
配圖是花的照片和機場紀桑寧的背影,以及網上找的滿天星的花語「默默守護的愛」。
嗚嗚嗚好感動,感動得我中午在醫院都多吃了一個雞腿。
哎!我就怕你們不夠相愛啊!
6
因為受傷住院的事,高考的後面幾門我都沒有參加。
之前採訪過我的記者了解了這件事,又對我進行了二次採訪。
我對著鏡頭流著淚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真的準備了好久……」
這段採訪很長,加上還有周圍鄰居的佐證。
我父母徹底在整個市區火了。
我媽氣急敗壞地打電話問我到底想要怎麼樣。
她現在和我爸走到哪兒都有人指指點點,一向軟弱的我爸甚至罕見地對她發了火。
我笑了笑道:「應該是我問媽媽還想要怎麼樣啊,是非要我的命不可嗎?」
說這話的時候,我不自覺地想起了上一世的畫面。
她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啊。
那個時候她擔心紀桑寧在國外錢不夠,家裡的錢大多支持了她。
但是我們家在外人看起來又沒有那麼困難,我連助學金都申請不到。
大一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給我交了學費,到後面就讓我自己兼職供自己。
那個時候她哭著和我說:「芷依,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我們隻有這個條件,你要理解下我們啊!」
整個大學四年,我幾乎沒有一天休息過,我永遠來回奔走在學校和兼職的地方。
高中的外套穿到大學畢業,室友們都看不下去,把她們不穿的衣服給我。
我沒有一日是不狼狽的,在同齡人都青春洋溢、陽光燦爛的時候,我像個陰溝裡的臭老鼠,害怕他人看見我的窘迫。
與此同時,紀桑寧在幹嘛呢?
十九歲的她,拿著我父母贊助的錢從紐約玩到費城。
我看到那條朋友圈的時候,勃然大怒,我去找我媽爭執。
她卻用不可思議的語氣罵我道:「寧寧的腿已經那樣了,你知道她情緒不好,半夜用刀子割手臂送急診嗎?你就非要和她攀比嗎?」
「S是什麼可怕的事嗎?我早就不想活了,如果我想S,我不會去割一刀送晚了都會愈合的傷口,我肯定S了很久你都不會知道。」
「周芷依,我是你媽媽,你怎麼能這樣嚇我,你還要媽媽怎麼辦啊?」她在電話那邊痛哭流涕。
她的眼淚像是吞沒我的沼澤,把我一點點拽下去,和她一起腐爛。
孩子天然地愛父母,我那個時候總是會被她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方式馴服。
就像那天我鬧了以後,她破天荒地給我發了一個兩百塊的紅包。
但是伴隨著紅包的還有一段長長的語音:「我最近膝蓋疼,肺裡好像也有些難受,都不敢去看醫生……」
她把她這一生拿捏人的手段都放在了我身上,她把她所有的善良和體貼都給了她的原生家庭。
我自然是沒有收那個紅包。
甚至,在我的學生時期,拿的獎學金、兼職賺的錢,還會貼補一些給他們。
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清醒的呢?
紀桑寧像是一個無底洞,她似乎一定要通過別人對她的犧牲來感受到自己的價值。
並且習以為常。
她在美國學會了飛葉子、酗酒。
我畢業那年她得了尿毒症,需要換腎。
我媽毫不猶豫地讓我去配型。
她的話說得輕飄飄的:「依依,一個腎也能生活的,你們是血脈至親,媽媽求你了。」
就那麼一瞬間,我徹底清醒。
她不愛她自己,更不愛我。
我絕不要把我的一生像物品一樣給她使用。
那是我第一次開始拒絕她。
她對我說盡刻薄謾罵的話。
她詛咒我,為什麼得病的不是我這種人。
我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攻擊裡徹底清醒。
不是我讓她生我的。
她於我來說不是恩情,我不欠任何人。
沒人對我好,我就自己對我好。
我要為我自己而活。
我一定要為我自己而活。
7
可能是重生的原因,相比上一世,我爸開始有了一些轉變。
但我不需要。
他拉著我媽來了醫院幾次,但每次都被我撵走了。
他一來,我就發瘋般大吵大鬧。
「你們害得我還不夠嗎?我現在高考都被毀了,你們滿意了?」
他們不喜歡我提這個,我就偏提。
「周芷依,我是你媽媽,難道你要怪我嗎?」
又是這一句,永遠都是這一句。
上一輩子,我沒有捐腎,他們把房子都賣了,隻為了給紀桑寧多一些資金。
然後身無分文地來找我道:「周芷依,沒關系,你過你的好日子,我們沒有那個命。」
我再也受不了了,氣急反笑道:「我怎麼敢怪媽媽呢?我的媽媽是全天下最好的媽媽,讓我體驗了獨一無二的奴隸命,我的媽媽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媽媽。媽媽,我的命怕不夠你折騰的,趁現在年輕,你趕緊多生幾個,不然小寶寧以後沒有保姆和奴隸可實在太可憐了!」
「周芷依!」她揚手就要打我。
我捂嘴看著她繼續笑道:「怎麼了,媽媽?被我說中了嗎?哦!所以你是故意破壞掉我的高考,就是怕我讀書花錢,或者以後不好受你控制,不當奴隸了是吧?天哪,媽媽真的用心良苦啊!我真的每時每刻都為媽媽對小寶寧的愛感動。老天爺,你睜睜眼吧!為什麼不讓媽媽和小寶寧做親生母女!!!」
巴掌沒有落下來,被我爸爸SS地攔住。
驚奇!驚奇啊!我爸爸現在都會攔了,這個世界變了。
我在旁邊笑得肚子痛。
好不容易喘口氣繼續道:「媽媽打吧!我知道我又說小寶寧了,觸及媽媽的逆鱗了。」
「周芷依,我怎麼你了?難道我生了你,還欠了你的嗎?」
「媽媽怎麼會欠我的呢?是我欠媽媽的呢,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不自己把自己勒S在媽媽肚子裡,是我太不懂事了,竟然敢從媽媽的肚子裡出生,又讓媽媽的小寶寧受委屈了,但是媽媽,我現在連高考都犧牲給高貴的小寶寧了,也給她做了那麼多年奴隸和保姆,還不行嗎?小寶寧那麼高貴,我一個奴隸怎麼伺候得了?我給媽媽出個主意嘛,生孩子是門生意,那就要做大做強,多生幾個,這樣以後討債又多了幾份收入,小寶寧就又又又幸福了嘞!」
「芷依,你也夠了!造成今天這個結果也不是我和你媽想要的,你現在這樣一直攻擊你媽媽,你又能獲得什麼呢?」
「爸爸,你說話的時候太晚了,你該早點罵我的,當贅婿就要有贅婿的覺悟,自己的孩子是老紀家的奴隸,你掙的錢、你的人都是老紀家的,現在趕緊清醒過來,早點幫老紀家多生幾個奴隸、保姆出來,記得控制下,別生兒子,兒子不像女兒好控制,總之你真的要有危機感了,你這樣以後人家把你趕出家門,怎麼辦?我真擔心啊!」
「算了!我們不和你說了,你現在瘋到沒樣子了。」
呵呵!就這麼走了,唉!
看來爸爸媽媽也沒有這麼可怕啊!那我上輩子到底在怕什麼呢?還遲遲沒有踏出那第一步。
8
傷筋動骨一百天。
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後,我一瘸一拐地出院了。
我回了一趟我們家的鄉下老家,那裡的土磚裡藏著一萬二。
是我奶奶臨S的時候留給我的。
她很有先見之明,擔心她走後我的日子不好過。
小老太太真的很愛我,她會坐很久的車來家裡看我,甚至怕紀桑寧欺負我,還會給她零花錢討好她。
我掰開床底的土磚,拿出了裹著一層又一層帕子的錢。
眼淚在眼眶裡不停打轉,哎!怎麼就不能再重生早點呢?她還沒有享過我的福呢。
上一世我也是憑著這筆錢生存下來的,我利用它在大學的時候拿貨擺地攤,可是也隻夠溫飽,想開網店又怕把本錢全虧進去,就不能活了。
這一世不這麼麻煩了,重生嘛,還是有些信息差的。
我對股票還有些研究,這些年那種暴漲的股票我大多有印象。
我帶著身份證,去銀行辦了一張銀行卡,又在網上買了一個好用點的二手手機。
在我復讀開學之前,這筆錢就變成了二十七萬多。
我一下子有了底氣。
真好,錢壯慫人膽。
而這個時候,我媽為了讓我服軟,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給過我一分錢了。
我樂得自在,直接回了我奶奶的老屋生活。
我爸出差回來,問我這段時間是怎麼生活的。
「怎麼,好奇我怎麼還沒S嗎,親愛的爸爸?」
「芷依,你可以不要那麼尖銳嗎?爸爸是不知道……」
「哎喲!爸爸永遠都不知道,要是我真餓S了,墳頭草三米高,爸爸可能連墳都要哭錯吧!」
「算了,我不想和你吵這些,你後面打算怎麼辦?復讀也需要錢吧,別再和你媽媽鬧了。」
他說著就要給我掏錢,我趕緊蹦得老遠:「哎!可別啊!我沒接手啊!你們比高利貸還狠,到時候要我拿命還,我不敢要。再說了,這是小寶寧的錢,我連看都是不敢看的。」
「周芷依,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沒有錢,你這段時間到底怎麼生活的?」
「你現在才想起來問我怎麼生活嗎?你們不知道嗎?現在全市都知道我比孤兒還不如,孤兒每個月還有一千二的國家補貼呢?大家都可憐我,我每天帶個碗出去,就有人發慈悲賞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