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現在就是驗證玉水澤那群暗衛能力的時候。

還好,沒讓我失望。

宮煜軒見我這表情,微微皺眉道:「姑娘可是有什麼困難?但說無妨,宮某定當相助。」

我看著眼前那雙赤誠眸子,毫不心虛地哭道:「我幫你的事不知怎麼被玉水澤發現了,他要S我……這些人就是他安排的,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

宮煜軒微微一愣,似乎想不通半年之前的事怎麼現在才發現。

不過見我哭得梨花帶雨,還是松口道:「那姑娘若不嫌棄,便和宮某一起走吧。」

「這樣可以嗎?」

我露出期冀又有些惶恐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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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這滿是紛塵的髒汙小巷瞬間仿若生了花。

「姑娘,我當日便說過,有朝一日會助你離開那裡。」

他眼神溫和而有力,好像未經過一切險惡,還懷揣著赤子之心的溫潤少年。

我點頭道謝,心慢慢沉下來。

如此美好的人,竟遭遇過被屠盡滿門,獨自逃亡?

完全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隻有一個可能,便是此人把那些汙濁黑暗都深藏於內心角落,層層禁錮。

這心性……

我不信他沒發現我話中漏洞,可為什麼要順坡下驢?

是想利用我什麼?

我「感激」的向他道謝,然後假裝毫無察覺地跟他走了。

反正,我已無退路。

緊了緊手中包袱,那裡面有母親的骨灰。

一路上我都在想他會將我先安置在哪裡,怎麼樣才能獲取他信任,讓他帶我到他們隱藏的地方。

可我沒想到他竟仿佛毫無防備的直接將我帶到他們躲藏的地方。

那地方在一片樹林之後。

樹林中布置了陣法,有人誤入便會迷路。

穿過樹林是一座石山。

玉水澤的人每次追到這都會無功而返。

隻見宮煜軒對我笑笑,將一把鑰匙插進毫無痕跡的石面,一個正好容一人過的小門被打開。

等鑰匙拔出,那戳鑰匙的石面又恢復正常,毫無任何痕跡。

我驚訝地看著這機關,下一秒,就被小門後的世界吸引。

小孩無拘無束的做著遊戲,婦人在門外聊著天幹活,平和又安樂,是我夢想中的世道。

「姑娘?」

我一愣,收回心中洶湧的情緒笑道:「讓公子見笑了,這場景實在太美好,卿兒不禁看出神了。」

他笑笑,率先走進。

我跟著他進去,發現這座山竟被掏空了。

頂處陽光落下,可將整個山內照亮。

他拿出另一把鑰匙,插入小門邊的石壁,門緩緩合上。

嚴絲縫合。

這麼精巧的機關要花費多少心思,時間,還有金錢?

我看向宮煜軒,他七年前滿門被屠時不過十六歲的少年。

能從玉水澤手裡逃脫已是不易,七年間邊躲避逃亡,邊集合勢力,還造了這桃花源一般的地方?

最基本的,錢哪裡來?

宰相大人為官清廉,被抄家時庫裡才三千兩紋銀。

難道是有私庫?可就算有私庫,這樣大的機關,至少也要四分之一國庫才能造成吧。

我想不通。

突然,一個小孩直衝過來撲入宮煜軒懷裡。

「宮哥哥你回來啦~」

小男孩還流著鼻涕,剛玩過泥巴的手髒兮兮,她母親追來急忙將孩子抱下來兇道:「別總纏著軒公子!」

宮煜軒好脾氣道:「無事。」

那小男孩卻扁扁嘴並不S心,看到站在宮煜軒身後的我眼睛一亮:「姐姐好漂亮啊,是宮哥哥媳婦嗎?」

我一愣,那婦人也看到了我,露出有些好事的眼神。

宮煜軒輕輕一咳,不自在道:「阿生別亂講話!這是之前幫過我的安姑娘。」

我掛著笑輕輕拍了拍阿生的頭。

當然也沒錯過宮煜軒有些泛紅的臉。

總覺得有些違和。

這時,其他婦人聽到也起了八卦之心紛紛問起來,竟然差點將我們圍住。

宮煜軒抵擋不住眾人詢問,急忙將我帶到安排的住處才松口氣,對我說道:「平日太縱著她們有些放肆,讓姑娘見笑。」

我搖搖頭:「公子無須多禮,卿兒還要感謝公子收留呢。」

我倆相視一笑。

他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道:「那,你先休息,我先走了。」

說罷還未等我回復便腳步急促地走了。

我故意輕笑出聲,他走得更急。

直到他身影遠去,我才斂下笑意將門窗都關了起來。

太奇怪了。

一切都很順利,但太順利了。

他若如此輕信他人,以玉水澤的手段怎麼可能找不到這?

我可不覺得自己魅力如此之大,能讓他即使冒著浪費七年心血的危險,也要將我帶來眼皮子下安置。

可若不是,那他想利用我什麼?

就算他知道我是玉水澤的女人,也應該不知道我能接觸很多信息。

我皺眉,難道是在玉水澤身邊待久了,所以把人想得太復雜了?

我回憶著有關宮煜軒的資料,細細在腦內捋起來。

突然思路被敲門聲打斷,一個婦人大嗓門道:「姑娘,開下門。」

我檢查了下匕首插在衣衫裡側,然後開門露出有些害怕的模樣。

門外是個看起來很豪爽的大娘,膀大腰粗。

見我這樣笑道:「姑娘莫怕,我就是看你和我女兒生得比較像就和軒公子討了這差事,給你送些吃食。」

說著將手上的籃子提進來放到桌上。

飯菜很簡單,兩個手掌大小的番薯,一碗青菜,一個雞腿。

我向她道謝。

她打量著我感嘆道:「軒公子好久沒帶年輕姑娘回來了,你真俊,水嫩嫩的,我女兒以前也像你這般好看得緊。」

我一愣,露出些羞澀模樣。

她手腳麻利的將飯全擺到桌上大方道:「姑娘看著像大戶人家小姐,可能吃不慣粗茶淡飯,但這比外面吃人的世道好多了。」

我搖搖頭道:「吃得慣的。」

她笑笑,我上前問道:「大娘,軒公子常帶人到這裡嗎?」

她點點頭:「對,這的人幾乎都是軒公子救回來的,我和女兒鬧飢荒時染病快S了,被軒公子碰見救回來,隻可惜女兒身子弱,沒熬過來。」她仿佛說過無數次,表情並不難過,隻是眼裡藏著幾分寂寥。

我說了句抱歉,她叫我別往心裡去,然後說了句晚上會再來送飯便走了。

好像沒有試探,也沒有算計。

或者那番話是為降低我的戒心?

我坐在桌前看著粗茶淡飯,糾結了下,還是拿了些去外面。

逛了一會兒終於在樹邊看到個螞蟻窩,於是掰了點紅薯和雞肉給它們。

靜靜坐在一邊,看著它們一點點匯聚,變多。

沒S。

是我小人之心了嗎?

想著那大娘實誠的模樣,我心裡默念了句抱歉。

一轉頭,卻見宮煜軒在我身後不知站了多久。

我有點尷尬,他卻好似沒看出我的心思般走上前道:「安姑娘可能適應?我明日帶你在這轉轉如何?」

我點點頭,剛想解釋,就看他搖頭笑道:「這很正常,亂世多些防備總是好的。」

一句話,算是將此事過去了。

緊接著,他又道:「可這世道不該如此。」

我抬頭看向他側臉,完美得仿若畫中謫仙,眼裡滿是包容和悲憫。

我垂眸道:「那這世道該如何呢?」

「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

我勾勾唇角覺得有點荒謬,這樣的世道……

做夢都不敢想。

可看到他那向往的眼神,我發現他竟是認真的。

不管他有沒有在我面前做戲,但單從這一點,我不得不承認,他不讓人討厭。

「那便祝你心願得成」我回應道。

他彎彎唇,露出幾分孩子氣。

「不是心願,是這天下的未來!所以,我需要安姑娘幫忙。」

我看向他。

他磊落道:「請安姑娘告訴我玉水澤的銀庫在哪。」

我斂去幾分笑意,看著他認真的眸子淡淡道:「我不過是一個被他搶去的女子,如何知道這種辛秘呢?」

宮煜軒爽朗地笑笑,慢慢接近,直到將我逼到石壁邊退無可退。

「你才不是被搶去的,那晚,你想S我。」

我看著他微微深棕色的眼瞳,即使這樣咄咄逼人,都好似有一絲溫柔。

果然,這樣的人,哪裡又有純白的。

我勾起個嫵媚的笑,腦子卻想起那個人,瞳仁一片漆黑,哪怕笑著都覺得讓人心驚膽顫。

「好,我告訴你,可有條件。」

「但說無妨。」

他被我這一笑弄得耳垂再度泛紅,氣場也弱了些。

我將他脖頸勾住,拉近兩人距離,一字一句道:「他日你若真奪得這天下,將玉水澤給我。」

他訝異地看著我,眼裡有一瞬仿若迸發出無數碎芒。

「好,成交。」

宮煜軒是個行動派,第二日便將我帶入他的書房。

有幕僚不滿。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一邊。

我淡定將地形圖拿過來看,看來宮煜軒已經告訴了他們銀庫位置,卻沒告訴他們最簡單的方法。

所以這些人現在在為進攻方式爭吵。

有選擇強攻的,有說水路偷襲的。

但其實,進攻這銀庫並不需要如此復雜。

它有個暗門,除了玉水澤,隻有我知道在哪。

隻是有陣法阻礙,還是九環S陣,不知情者進去S路一條。

需要我親自帶路。

我告訴他們後,房間內一片哗然。

意見最大的是個叫王達的壯碩男人。

他看著憨厚老實,其實腦筋轉得極快,作戰能力還強,善用兵法。

可以說是天生的將領,看我這副模樣壓根看不起我。

尤其是聽我說那九環S陣千變萬化,不屑道:「安姑娘大可不必將那陣法吹噓的如此厲害,我王達也學過些陣法,你直接將通關方式告訴我便可。」

我聽著他冒犯的語氣溫柔笑笑,將破解陣法的方式,路徑全部標明。

通向陣眼的路表面上隻有三條。

實際有十三條,每一條又會通往不同的地方,交織匯聚,高達九十九條,宛如大型迷宮,內含機關。

可能不過是踩到株不起眼的小草,便能改變機關走向。

而且,隨著時間變化,陣法也會變,特定時段甚至還有植物會散發出毒氣惑人心智。

所以人越少速度越快,通過的幾率越大。

隻要通過的人能進去關掉陣眼,其他人就暢通無阻,銀庫之內的財寶手到擒來。

隨著一份完整的地圖慢慢繪制,王達面色越來越凝重,最後輕視之意全部散去,隻剩滿頭大汗。

「王大哥隻要按照這地圖和標注走就好了。」

我假裝看不見他的尷尬,衝宮煜軒行了個禮便往外走。

其實我知道,就算標明,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記住,至少也要研究一兩個月。

玉水澤帶我親自去過兩遍,所以其中兇險我很清楚。

突然,有個想法在我腦中轉瞬即逝,想抓又抓不住。

很重要,卻被王達打斷。

我皺皺眉,他以為是我不爽他剛才的行為,黝黑的臉染上幾分羞愧。

「對不起啊姑娘,是我以貌取人了,這陣法我短時間研究不出。」

我立刻搖頭溫柔道:「不礙事的。」

他撓撓頭憨厚衝我一笑,有點害羞。

宮煜軒看到這一幕突然走近,將我擋在他身後隔去王達視線。

「上回端那土匪窩時你就犯了這毛病,小看對方差點失去性命,這回欺負安姑娘脾氣好便舔著臉道歉,下回打算如何?叫敵人原諒你嗎?」

我看不到王達的臉,隻能聽到他愧疚的粗沉嗓音:「軒爺別念叨我了,我錯了,回頭就領罰。」

宮煜軒沒說什麼,轉身看著我溫聲道:「辛苦了。」

「軒公子才辛苦了呢。」我笑道。

其實昨日我就將這圖繪制給他了,可他卻不說,偏叫我被這群人質疑刁難,然後叫我露一手。

順便再好好敲打下王達性子。

一石二鳥。

看來他比我看到的還有心機,不過也算是好事。

之後就很順利了,計劃改變,由我進去關掉陣眼,其他人在外接應。

玉水澤每月第十日會去親自檢查銀庫。

所以我們定在第十一日行動,中間有足夠時間處理銀錢,爭取趁玉水澤沒反應過來前將銀庫搬空。

計劃實施的很順利,就是銀兩比我們想得更多,裡面的財物價值千萬兩紋銀。

小一百號人輪流倒班也整整運送了二十日才堪堪運完。

這țū́₂筆堆積如山的銀兩給了宮煜軒極大助力,我也靠此功勞極大提升了地位。

隨著待得時間愈久,我也愈發覺得這座山內機關和地理位置的精妙。

不僅空間比我想象的要更大,能容納至少三萬人在其中居住。

而且山後有百畝良田,土質肥沃,能讓他們自給自足。

T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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