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晟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臉色陰沉得嚇人。
「江家欺人太甚！」
「你想幫我嗎？」
他略顯猶豫。
「放心，不會讓你做有損你們兩家關系的事。」
「那有獎勵嗎？」
他躍躍欲試，興奮寫在臉上。
我湊近他，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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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那份文件。」
13
天氣逐漸燥熱。
教室的風扇不堪重負地吱吱響。
喬柚白對我回來認真復習的態度很滿意，甚至在發冰袋時多扔給了我一個。
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又被撕下一頁，提醒我們離高考又近了一天。
所有人都在埋頭苦幹、爭分奪秒，就連江清娅也安分了許多，犧牲掉「娛樂」時間用來學習。
明明已經保送，但她父親還是強硬地讓她參加高考，並且必須拿到一個好成績。
這樣的氛圍一直持續到高考前一天放假。
林晟發來信息：「文件拿到了，我在你家樓下。」
我打開窗，果真看見林晟開著摩託車停在下面。
他捧著鮮花朝我招手，像隻有在電影裡才會發生的情節。
但我的生活危機四伏，應該是驚悚片。
下樓、上車一氣呵成。
我坐在他的後座，聽他說「我想要的獎勵是陪你過生日」的聲音與尾氣一起融在風裡。
是啊，今天是我生日。
這是一間隱匿在巷尾，毫不起眼的出租屋。
但林晟每個月都會來一次。
扣扣扣扣扣……
裡面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心裡有座墳。」
林晟回他：「藏著未亡人。」
吱呀一聲，門開了，林晟卻捂住我的眼睛。
像是歌舞廳裡的紅光乍泄，撲在我們臉上。
裡面也確實有人唱著蹩腳的粵語歌。
「喲，阿晟來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勁勁兒的女朋友？」
「長得還挺清純。」
林晟毫不留情踹了他兩腳，扶著我就進去了。
砰的一聲，不知什麼炸開。
林晟放下捂眼的手，入目的是一群人圍著我唱生日歌。
拉花、氣球、彩花炮、橫幅……
跟上一世相比，多了許多裝飾。
歌聲的結尾，是捧著蛋糕走來的林晟。
14
「徐巧，生日快樂！」
我捂著嘴哽咽：
「謝謝，這是我十九年來第一次過生日。」
和所有派對一樣，唱歌、玩遊戲、喝酒……
「你別喝酒，喝這個。」林晟搶過酒杯，把橙汁遞給我。
旁人起哄：「晟哥對嫂子真好。」
我羞澀一笑，自然地喝了兩口放在一邊，然後繼續玩遊戲。
時不時還拿起來喝一口。
「我有點頭暈。」
我拉住林晟，他見我確實意識恍惚，朝另一邊使了個眼色。
這時，不知誰拿來一個黑色盒子。
興奮地將裡面的白色小袋分發給每一個人。
「我想吐。」我晃著身子走向廁所，順手放了個東西後又回到座位。
林晟已是一幅迷離狀態。
他一聲令下，瞬間衝上幾人將我架到椅子上綁住。
「你這是要做什麼，快放開我，林晟！」
他嘆了一口氣，「唉，徐巧，我還以為你挺聰明的。」
林晟一邊輕蔑地笑，一邊把玩手裡的錘子和針管。
「不過別說，我還真有點喜歡你了。」
「但是我的腳壞了，我現在成了個瘸子！」
他像個瘋子般怒吼。
「你在說什麼，如果不是我推開你，你現在已經下地獄了！」
「是啊是啊，可是如果你不站在那裡，我又怎麼會去找你呢？你現在很不好受吧。
明明上一秒卑賤的人生就要被我成功拯救了，卻突然發現是個笑話。」
「看見你這樣我竟然有點心疼，不過沒關系。」
林晟揚起錘子：
「很快我們就一樣啦！」
扣扣扣扣扣……
他皺起眉，滿臉疑色。
有人立馬回話：「好像是東明，他說今天會晚點到來著。」
「去開門，這麼重要的場合，少了東明怎麼行。」
林晟放下錘子，蹲在我身前，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我的長裙。
「過了今天，我保證你就再也離不開我了。」
「是嗎？」我揚起嘴角。
「你笑什麼？」
「你看身後。」
林晟扭頭，發現兄弟們都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每個人身旁都站著一名警察。
他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天，那個女孩如釋重負的笑容。
她眼裡滿是清明，哪有一點被下藥的痕跡。
他忽然想起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那你就試試看，我會不會如你所願。」
不自量力，他在心中嗤笑。
陰溝裡的臭蟲，哪裡有資格和他一較高下。
現在他終於意識到，徐巧比他想象中的更了解自己，所以那天並不是戰爭打響的第一槍。
他一開始就被甩了一大截。
15
做完筆錄後，張警官給徐國勝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送我回家後已是夜晚九點。
十點整，徐國勝醉醺醺地走到樓下。
突然出現一伙背心紋身的男人把他圍住。
將他揍得落花流水後逼他還錢。
他屁滾尿流地帶著人來家裡取錢。
卻什麼也沒找到。
「明明就放這裡的，怎麼不見了！」
「耍老子呢，徐國勝！」
他被打得半S，我躲在另一層樓冷漠地隔岸觀火。
直到張警官折返把我帶離這個是非之地。
「你明天不是高考嗎？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我搖了搖手裡的包，「都在這裡。」
喬柚白推薦的好警察，在下樓時隨意聽了一耳朵屋內噼裡啪啦、鋼筋鐵棍的聲響後充耳不聞，載著我回到警局。
高考第一天。
兩生兩世，這是我第一次踏進高考考場。
深吸一口氣。
隻要走進去，我將徹底迎來新生。
今天天氣格外好，竟然有兩個太陽。
怎麼會有兩個太陽？
天旋地轉時，隻聽見有人在迫切地叫我的名字。
很熟悉，唉，怎麼又是她？
16
刺鼻的消毒水味沁入鼻腔。
我難受地睜眼，是醫院。
6 月 9 號。
笨拙的電視機裡播報著高考結束, 考生神採飛揚地陸續走出考場。
接著揚城電視臺插播了一條重要新聞。
5 月 20 號在暗網曝光的一則校園霸凌視頻，於 6 月 7 日迅速擴散到全國。
甚至有不法黑客入侵電視臺，直接轉播到家家戶戶。
在廣大人民的憤怒和共同呼籲下。
成立專案組。
經調查, 視頻中施暴的少女是江某的私生女, 現已將其獨立管理。
同時，在對江長林的審核中發現其與林氏房地產存在非法交易，現已將林氏查封。
……
經此事，國家向各位家長承諾, 將成立相關部門監管學生在校園的人身安全、行為舉止、心理健康, 並設立少年法, 條例如下：
1.……
病房裡，大家都在興致勃勃地討論此事。
「唉，這女娃怎麼能因為小時候在孤兒院被欺負，長大了就去欺負別人呢？」
「都是當爹媽的沒教好。」
「那個被霸凌的娃娃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真的得好好謝謝把視頻曝光的人，不然我們都不知道最安全的學校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得趕緊給我家娃打電話問問她在學校有沒有被欺負。」
……
再次遭高考拒之門外的絕望被衝淡了點。
我最開始的目的是把事情鬧得最大，大到她那在學校無所不能的爸爸也無法掩蓋。
再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
沒想到這件事的反響卻遠遠出乎我的意料。
越來越多的受害者勇敢地站了出來，告訴全世界「我」正在受到不公的對待。
真好，他們不需要心驚膽戰地重來一次了。
病房門開開合合，終於走進兩個我認識的人。
是喬柚白和張警官。
和前世不同的是——這次目擊者與警察沒有被徐國勝拒之門外。
一切都步入正軌了。
番外
1
5.15 日。
小圓：我已經迫不及待要曝光她了！
Q：http://*******.8686 不要注冊賬號，直接發。
小圓：這個鏈接裡面怎麼奇奇怪怪的, 為什麼不直接交給警察或者新聞報社
Q：如果不想攤上麻煩的話就按我說的做。
小圓：收到，順便問問被霸凌的那個女生現在怎麼樣了
Q：很好。
Q：她說謝謝你。
5.18 日。
小圓：我剛衝浪的時候刷到我們拍的視頻了！
小圓：天吶, 瀏覽量 24k，轉發量 535
小圓：我靠，又沒了！怎麼刪了！
Q：別急，火已經點燃了。
5.30
小圓：又刷到了，我同桌還跟我討論這事
小圓：她一點也不相信視頻裡是江清娅
Q：正常反應。
6.7
小圓：暴了暴了！我們考試的時候博客爆了！
小圓：我家人全知道這件事了, 還問我認不認識江清娅
小圓：我今天還碰見她了，出考場的時候臉黑得嚇人
小圓：你今天考得怎麼樣啊, 感覺你很聰明的樣子, 應該成績很好吧【期待.emoji】
6.8
小圓：江清娅今天瘋瘋癲癲的, 看她一眼跟被狗咬了似的
小圓：說錯了, 我不是狗
小圓：怎麼不回消息呀，你不會想提起褲子就走人吧【大哭.emoji】
6.9
小圓：你看今天的新聞了嗎？
小圓：哭了, 感覺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小圓：沒想到這麼多人被霸凌了不敢說
Q：看了。
Q：很棒！
小圓：歡迎回來
2
聽完醫生的話後我才知道, 原來我前世不是被氣S的。
而是後天性心髒病。
好在這次發作時是在公共場合, 再加上喬柚白第一時間給我進行急救，我撿回一條命。
我真的欠她好多好多。
知道我要復讀後，她給我包了這一年的復習資料和卷子。
其實我有錢的。
這事說來還得謝謝林晟的爸爸、江清娅的爸爸和徐國勝。
「無意」間把燈架事件透露給徐國勝後，他不負眾望跑去騷擾林父。
拿到兩萬感謝費。
再加上從江父那裡得來的封口費, 一共八萬。
他之所以沒像以前花天酒地, 是因為他在網上認識一個不計較他有前科, 並且願意S心塌地跟著他的美女網友。
打算改過自新，先把錢存著與她共度餘生。
但很可惜，那個美女是我。
六月六日, 我用他的手機給他的債主發信息。
讓他們來拿錢。
那天夜晚過後，徐國勝就失蹤了。
出院後，我背著剩餘的六萬塊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房子。
打開窗簾正好能看見喬柚白家暖黃的燈光。
二零零六年六月九日。
我第一個走出考場，話筒突然被遞到嘴邊。
「這位考生能採訪你一下嗎？」
我點頭。
「有信心能考上心儀的大學嗎？」
「有。」
「以後想從事什麼職業呢？」
「社會記者。」
他拿著銀行卡對我笑得猙獰：
「-是」「你不是想做檢察官嗎？」
我扭頭, 對來人不意外，卻對她的話感到意外。
「你六年級時自己說的啊。」她滿臉肯定。
「你怎麼知道？」
「我們一個班啊！」
是嗎，我和喬柚白小學一個班？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