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望去,盛雋和醫院看見的女孩一塊過來,他拿掉她抱在懷裡的紙箱,擱在桌子上,嗓音清冽:「自己拿。」

「謝謝盛隊。」

嫂子。

原來局裡的人都知道他們。

剛好輸了牌,我煩躁地把牌一扔,掏出根煙點上,「不玩了。」

起身時撞上盛雋視線,隻是一瞬,我立馬挪開,懶洋洋擦肩過去。

「許渺!」

盛雋忽地伸手抓住我手腕,當著所有人的面。

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向我,就連他女朋友,也露出微微驚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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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空氣裡隻有風聲,和同事吸溜奶茶的聲音。

我強忍住把他摔在地上的衝動,他遞過來一杯奶茶:「你的。」

而後立即松開,仿佛上一秒的曖昧觸碰隻是無意。

麻蛋!

這狗比玩意。

我低頭掃了眼他手裡的芝士芒果,似笑非笑:「抱歉,芒果過敏。」

說完徑直掠過,坐到不遠處局長身邊,撿起地上一根魚竿,邊抖腿邊和他釣魚。

「什麼時候芒果過敏?我怎麼不知道?」局長無情拆臺,「上周工作時偷吃芒果的不是你?」

「……」

我的確不過敏。

寨子裡別的不敢說,芒果管夠,我愛吃,又不肯髒手,盛雋那雙握槍的手,能靈活的把芒果切出很多花樣。

沒煙了,我問局長:「分我一根?」

「早晚給我戒了。」

我不說話了,正好瞥見盛雋給女孩遞奶茶。

我覺得,我才應該去看心理醫生,我才是那個走不出來的人。

8

晚上吃的木瓜魚,燉得酸辣入味,味道出奇地正宗。

中途我去了趟廁所,出來時孟晚,也就是盛雋女朋友,她也在,她動作笨拙又遲鈍,撐著輪椅半天都沒起來。

我扶了她一把,她道了謝,手機掉了出來。

屏幕剛好亮著,我看見她的壁紙,一個年輕的男人,和盛雋很像,卻又不太像。

我撿起遞給她,她微微一愣,接過去,「許小姐不用等我,我自己可以的。」

這麼說,我也沒強求,轉身出去了。

黑暗中,盛雋倚在牆壁上,他手裡夾了根煙,明明滅滅的,在等孟晚。

我懶得和他打招呼,從另外一側繞去,冷不丁地,手腕被拽住,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我一個躲閃,動作流暢地繞到他身後,按住他肩。

哪曉得還沒把人摁下去,盛雋動作很快,竟然逃脫了。

我鬥志瞬間被點燃。

在寨子裡時,我見識過盛雋的身手,可惜我假扮的毒梟女兒的身份是個又笨反應又遲鈍的戀愛腦,光看不能切磋。

我倆你來我往,過了幾十招。

我動作迅速且兇猛,盛雋每次都能化解,卻也不能完全把我壓制。

我心裡不免有些得意,使了個詐,盛雋上鉤,我趁機出手,一把鉗制住他,唇瓣上揚,剛要說話,身子一個旋轉,盛雋竟掙脫了我的桎梏,以極快的速度反剪住我雙手,把我摁在牆上。

我掙扎不開,吃了一嘴的灰。

我覺得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惱羞成怒:「放手。」

盛雋沒放,隻是松了點力道,我趁機反抗,往後勾去一腳,被他察覺,他腿強勢地壓在我腿上,四周都是他灼熱的氣息。

那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一個詞。

降維打壓。

「芒果還過敏嗎?」

我特麼……

相處那些日子,他很清楚我的點。

我瞪他,連我自己都覺得沒氣勢,聲音嬌媚得像撒嬌:「盛雋,你大爺……」

「用不著我大爺。」

「……」

他逼近一些:「過敏嗎?」

「過!」

我堅決!不認輸!

他哂笑一聲:「渾身上下就嘴巴最硬!」

我真想弄S他。

我倆僵持了許多,他忽地道:「她是我大哥未婚妻。」

我想起衛生間裡,孟晚的手機壁紙。

她的小心翼翼,還有眼底流露出來的神傷。

我大概猜到一點點。

「我大哥走的時候,把她託付給了我,她的腿,也是因為被毒販打擊報復,才弄成這樣。」

沉默了會兒,我安慰:「你看開點兒。」

我這人最不擅長安慰別人,雖然內心千言萬語,到嘴邊就這麼幹巴巴的一句。

盛雋反笑了:「身手不錯。」

我才反應過來我倆姿勢有多曖昧,推了他一把:「天黑,她腿不方便,快去看看吧。」

「一塊去。」

盛雋有種不顧別人S活的毛病,不管我怎麼拒絕,他非要拽著我一塊去。

我倆拉拉扯扯,孟晚已經出來了,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我們。

「盛雋哥,我想單獨和許小姐說幾句話。」

「有什麼話和我說就好。」盛雋淡聲道。

孟晚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她SS盯著盛雋,眼眶一點點浸紅,豆大的淚水落了下來,她發泄似的,把手機砸在盛雋身上。

9

孟晚推動輪椅頭也不回地走了。

盛雋一身黑衣,整個人幾乎融入夜色中。

「快去追吧。」

盛雋扭頭看我,臉上情緒晦暗不明,「結束了等我,有話和你說。」

「好。」

他才俯身撿起手機,朝孟晚方向追去。

等到他身影徹底消失,我自嘲地勾了勾唇,把他微信刪了。

我這人眼底不揉沙子,孟晚可憐是真,盛雋或許也對我有那麼一點意思,可僅憑這,就要讓我卷入不明不白的感情紛爭裡,那我還不如多抓幾個毒販來得暢快。

慶功宴結束,我都沒再看見盛雋和孟晚,局長喝醉了,我送他回家,沒有等盛雋。

局長住的老小區,很安靜,把人送上去,我溜達去廚房,冰箱是空的,我給他點了粥,等外賣時和他闲聊。

「老頭,對自己好點,日子過這麼慘,你修仙嗎?」

局長笑了聲:「沒大沒小,你檢討寫完了?盛雋的檢討可是早交上來了。」

「處分都還沒下來,慌什麼?」

我和盛雋任務雖說完成得不錯,卻也因違反了一些紀律,受到了些處分。

講真,人在毒窩走,哪能不湿鞋。

我隨意地問:「聽說盛雋有個大哥,以前也在你們單位?」

「犧牲了,很不錯的一個小伙子,你今天看見那個叫孟晚的姑娘,就他大哥未婚妻,那姑娘可憐,有個媽很刻薄,出事了從沒來過,你和盛雋……」

「外賣到了。」我打斷他的話。

局長知道我不想說,也沒再問,隻是笑罵:「小兔崽子。」

我和他說了聲下樓了。

我心情是有點煩的。

想起三萬字檢討,心情更煩,幹脆拐去單位通宵寫檢討去了。

越寫越煩。

廢了好幾篇文檔,我頭都大了。

錯錯錯,都是我的錯。

「這兒錯了,時間不對。」

我手一抖,嚇得一激靈,盛雋一米八七的大個子杵在我身後。

10

我臉色一變,叉掉文檔,「你怎麼在這兒?」

「值班同志告訴我的,不是讓你等我?」

「有事,先回去了。」

「所以,順手刪了我微信?」

「不是順手。」我道,「盛隊,本來就是形勢所迫,我都不介意了,你用不著耿耿於懷吧?」

「我看你檢討書上介意得很。」

有這麼聊天的嗎?

「先吃點東西。」

他伸手把隔壁桌上的燒烤撈過來,還有一杯奶茶。

我沒動。

他揉我腦袋,也被我躲開了,盛雋無奈一笑,拽過一把椅子,又把我椅子轉了個圈,和我面對面坐著。

「許渺,她是我大哥未婚妻,有且隻有這麼一個身份,不會再有其他身份。」

「她的確向我表白過,不過我拒絕了。」

「平時都是阿姨照顧她,那天在醫院是意外,我帶糯米去寵物醫院洗澡回來遇見了。」

「局長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聽見了,她說很久沒見大哥同事了,想去看看,我順路帶她來了。」

「她不是我的責任,我也沒打算為了她賠上自己的幸福。」

「許渺,如果你介意,以後這種順手或者順路的事,我都拒絕,可以嗎?」

他眼神直白露骨,我心鼓鼓脹脹的,不自然地別開眼,挪著椅子。

盛雋這人能處,有話他真說。

可我有點小矯情:「問我幹什麼?和我又沒什麼關系。」

「我想和你假戲真做,現在有關系了嗎?」

在寨子裡,我都是直白且熱烈的那個,盛雋向來都是吊著我的。

如今好像對調了,我心跳得飛快,我甚至和他稍微拉了點距離,猝不及防地,他忽而俯身下來,在我唇上輕啄了一下。

渾身像過電一般,我整個人都僵了。

「許渺,違紀我認,處分我也扛,我唯一不認的,是對你的心思,要不要給我個機會?」

11

我很久沒回答,盛雋耐心地等著,好像不等一個答案就不罷休。

我迎上他目光:「下次去看你大哥,我們可以捎上她一塊去。」

「許渺。」

他一隻手撐在桌面上,俯身吻我。

我很輕地應了聲,他動作微微一滯,伸手鉗住我下颌,力道一點點收緊。

侵略性十足。

看我的眼神也似有實質的熱度,燒得我臉滾燙。

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良久,他捏了捏我臉蛋,嗓音低啞:「幫你寫?」

「行。」

「有監控。」

對哦。

我麻溜收拾東西:「去我家寫。」

半夜路上行人少,我總覺得盛雋這架勢,應該去開賽車。

上樓門開,我伸手去開燈,手被鉗住,整個人被盛雋摁在牆上。

「等會兒開。」

他的吻落下。

好似失了理智。

「許渺!」

他喊我。

嗓子像滾了層砂礫。

……

窗簾拉上,我伸手把小夜燈打開,暖光打在他臉上,他眼底攢著暖色,唇瓣似鍍了胭脂,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慵懶邪肆的勁。

我眨眨眼:「我有不合時宜的話想說。」

「待會兒再說。」

「喵!」

盛雋扭頭,和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進來的糯米大眼瞪小眼。

他輕咳一聲,起身下床,把糯米拎出去了,「改天帶它絕育。」

我拖了個抱枕墊在腰下,看群裡發的文件,我看得認真,以至於盛雋進來老半天了,我都沒怎麼在意。

「怎麼了?」

盛雋目光有些放空,興致缺缺的模樣。

似是在思索,他沉默了會兒才開口:「許渺,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會不會太快了?」

盛雋眸色一暗,嗓音有些冷:「你嫌快?」

「不是……」

「你畢業照裡夾著的那張證件照被你收走了。」他打斷我的話,語調漫不經心,卻透著股疏冷。

「他是誰?」

12

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自嘲一笑:「算了,反正現在是我的。」

我戳戳他胸膛,有點想笑,「真不打算知道?」

「不想知道。」他推開我手,眸色暗了下來,「我去趟衛生間。」

再出來,他額前的碎發湿了些,黑色襯衣解了兩粒扣子,露出冷白又精致的鎖骨。

袖子卷了一截,小臂線條流暢緊致,往我旁邊一趟,就這麼看著我,潋滟眸子裡像藏了一圈圈的漣漪。

故意的。

我存了逗他的心思:「盛雋,我其實上警校就喜歡他了。」

說著長嘆了一口氣,「很喜歡很喜歡他,好像再沒有人能讓我這麼喜歡了,也不是沒人追我,可我心裡裝不下別人,一直到畢業參加工作,我都忘不了,我甚至覺得,我這輩子,都要栽他身上了,我都想好去追他了。」

盛雋徹底不說話了。

整個人氣場低沉許多。

「生氣了?」

「沒。」

多一個字都懶得和我說。

我憋笑,和他並排躺著,伸手關了燈,「晚安,盛雋。」

下一秒,手腕被一個冰冷有質感的東西套住,意識到是什麼,我一個鯉魚打挺蹦跶起來,「你瘋了盛雋?」

……

我抖著手從床頭櫃裡翻出證件照,及時認慫:「照片……」

被他一把抓住扔在地上。

王八蛋!

不過到底也沒實質性地做什麼,他替我整理好凌亂的衣裳,起身去陽臺上抽煙。

我緩了會兒,翻身下床,撿起證件照過去,在他面前晃了晃:「真不看?」

「許渺……」

隻是一眼,他整個人僵住了,我奸記得逞,轉身就跑:「你自己不看的。」

我倆打了一架。

他把我壓制得SS的,拿到了證件照,反復確認,依舊懷疑:「沒騙我?」

「毛病,搶著戴綠帽子是吧?」

事實上,非常後悔,十分後悔。

……

快睡著時,他往我左手食指上戴了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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