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動彈不得。
他面色冷厲,手中聚起淡金色的神力,最終朝我身上致命一擊……
這一次出手波及了整個神界,如此大的動靜,恐怕直接會驚動三界。
我撐不住這狠狠的一擊,但也沒有魂飛魄散,而是將S之際,恢復成了獸族的原形。
不過是隻剛成年的雪白兔子,眉間一簇火紅的毛,豔極了。
我眼底含著淚。
這一世,真是極其不甘心。
居然這樣S去,不知爹娘看見,是心酸多些,還是恨意多些,總之,是極其狼狽的。
S前,我聽見一聲顫抖溫潤的聲音:「絨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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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醒來時,爹娘都在。
他們面色驚喜:「菟兒,你睡三萬年了。」
外界都傳,我閉關三萬年,妖力大漲。
三萬年前的浩劫,再也無人同我說起,我似乎仍是無憂無慮的獸族少主。
唯一不同的是,我爹的身體每況愈下。
我爹笑道:「無礙,我已經活了萬萬年,年紀極大,如今日薄西山罷了。」
他將整個獸族交給我那日,他說:「白菟,此後,你便是獸族之主。」
此後,爹娘雲遊四海。
連我也不知,他們究竟去了何處。
如今的獸族與神族交惡,這個爛攤子竟交到我手上。
我有意通過聯婚與神族交好,但卻遭到滿朝反對,這群老頭子言語中深惡痛絕。
我頗為頭疼:「眾愛卿,神族和獸族為何交惡?」
幾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原因。
從前陪著我長大的侍者說:「獸王,這是先王祖訓,他說,但凡神族交好,皆是獸界叛徒。」
好吧,誰讓我爹是先王。
等我熬成下一任先王時,定然要將這個祖訓改,做上位者,就該能屈能伸,我獸族實力不強,不可與神族硬碰硬。
但神族與獸族真的兵戎相見那日,我大張旗鼓出兵,正準備親自赴神族的大戰。
戰士們卻紛紛報喜:「那神族膽小如鼠,居然倒退三千裡,自願獻寶給我族。」
「王,還要逼過去嗎?」
我沉吟片刻:「做人不能貪得無厭,我等養精蓄銳。」
此事蹊蹺啊,想來詭異。
我百思不得其解。
身邊的近侍嘆口氣:「陛下,你與幼時,終究不太一樣。」
我愣了。
我幼時的確惡劣,做事衝動且破壞力驚人,我如今性情大變,竟然不知是為何。
不過,我記性不太好,可能活得實在太長。
畢竟,三界之內沒有東西是永恆。
正如那神族的太子煦淵。
我記得多年前,他也曾戰功赫赫,如今不也一個弱柳扶風的病秧子。
……
14
我最近挺愁人的。
後院裡,無數身強力壯的王夫等著我寵幸。
我一路過後院,不僅腿軟,還提不起興致。
我挺羨慕爹娘的。
雖說,他們子嗣稀薄,被無數人嘲笑,生下我,已經是最大的本事。
可是,好歹他們幹那事挺努力的。
而我不敢開口,與那群催我開枝散葉的頑固老頭子說——本王,恐怕要絕後了。
我翻過無數古籍,總算找到病症。
我原是體內缺情絲,而唯一的解藥便是……古籍上字跡極淺極淺。
【神族王族……情絲……成婚之日……】
【男子若心有所屬,情絲便會自己認主。】
【若將情絲交給不愛的女子,那女子日日要承受魂飛魄散的痛。】
我驀然閉眼,魂飛魄散之痛總比沒有子嗣好。
從藏書閣出來後,我問侍從:「近日,神族王族可有喜事?」
……
15
羽族近日有喜事。
羽族最受寵的帝姬與神族病秧子太子成婚。
那帝姬喚鸞羽,她正在鏡面前低泣:「我不嫁。
「喜歡煦淵,是幼時的我。
「如今我長大,早就不喜歡他,不嫁,可以嗎?」
她哭得極為難過。
我從角落裡走出來:「帝姬的燃眉之急,我有辦法。」
她缺個上花轎的人。
我缺個將我帶入神界的人。
……
我看著鏡中與鸞羽毫無差別的臉,勾勾唇。
可去神界的中途,魔尊竟然攔住花轎。
這位曾血屠六界的瘋子掐著我的下巴:「就是你,騙本座生孩子,還扔下吃奶的孩子跑了。」
「……」
據說,讓人人生畏的魔尊,腦子壞了很久了。
我湊在他耳邊:「我並非鸞羽。」
他雙目迷茫:「你不是她,又會是誰。」
我默默無語:「鸞羽在魔界帶孩子,要不,你先回魔界看一趟。」
聽說魔尊日日奶孩子,腦子容易出問題,果然名不虛傳。
……
神族成婚儀式極其繁瑣。
我落轎,抬頭就與面如冠玉的男子視線相撞,他眸子淡淡,如同日光下的皑皑山上雪。
我頓覺心悸。
近日,一定是太累了。
他伸出手,我將手搭在他溫熱的掌中,他斂目:「帝姬,怎麼了?」
我頭暈目眩,虛弱開口:「殿下,我自小體弱多病……
「有些心悸,這段路恐怕走不動了。
「勞煩殿下抱著我過去吧。」
萬籟俱寂。
我猛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
那神族太子並未拒絕,隻是淡淡笑著。
那一笑如萬物復蘇,我竟從S氣沉沉的男子身上瞧見草長鶯飛的生機。
他說:「好,我抱著你過去。」
這一路,他走得極慢極慢。
聽聞他叫煦淵,曾經是神族戰功赫赫的太子,如今病弱更添幾分文雅。
這樣溫柔的人,鸞羽竟不喜歡,真是奇怪。
16
喜房中。
我正準備出手,將情絲從他體內奪過來。
煦淵靜靜看著我,像隻待宰的兔子:「你想要我的情絲,對嗎?」
我:「……」
我不爭氣地點點頭。
片刻後,男子蒼白著唇,施法硬生生從魂魄裡抽出情絲,那五指疼得骨節發白。
我並不知,原來拔情絲竟如此痛苦。
煦淵將情絲交給我,虛弱道:「我沒有心有所屬,你不必擔心噬骨之痛。」
恩人啊,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將情絲收在體內。
我連寵幸後院哪位後妃,生誰的孩子都想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你在想什麼?」
「自然是想回去生幾個。」我猛地蹙眉,果然太過得意忘形,「不是,我的意思是……是。」
煦淵容色逐漸黯淡:「我累了,早點休息吧。」
病秧子不愧是病秧子,連新婚夜也不打算幹點什麼。
我離開之際,突然發現,喜床上放著兩樣東西。
一個是晶瑩剔透的小碗,甚是可愛。
一個是鋪著幹草的小籠子,瞧著有趣。
這兩樣東西,雖不是什麼寶物,我看著莫名心生歡喜。
我剛伸手,一隻玉骨般的手按住我。
他虛弱道:「我知你不是鸞羽,鸞羽並不喜歡我,今日不會與我成婚。」
那他還大肆辦什麼喜事!
我咬咬牙:「哦……」
煦淵定然是知我有所圖,等著請君入瓮,果然不能小瞧神族人。
可他卻淡淡道:「我在,等一個姑娘。」
我啞口無言,聽這句話的意思是,她口中的姑娘會代替鸞羽嫁過來。
可花轎被我搶了。
我問:「她趕得過來嗎?」
煦淵目光平靜無波:「我不知。」
「完結」
he 番外
神族太子沒有騙我。
他的心幹幹淨淨,我用著他的情絲,沒有魂飛魄散的痛。
我回到獸界。
近侍總是在我耳邊念叨:「王,獸族該需要一個小少主了。」
我假裝很忙:「今日事務繁重,讓王夫們先歇下吧。」
外頭,大臣們齊齊跪在一地,齊齊大喊:「王,今日請寵幸王夫。」
我握著朱砂筆的手微微顫抖。
可自從見過神族太子,我竟久久不忘,可我總會想起,那晚他將情絲交給我時的眼神。
像黏膩的糖絲,黏稠得化不開。
自此我路過後院,再也不想看王夫們一眼。
我煩躁至極,佯裝大怒震懾住群臣後,忍不住外出散心。
路過一處小院時,嘈雜的聲音讓我停下腳步,獸族粗魯,打架滋事常有。
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被一群獸族男子包圍住,退得踉跄幾步。
「滾!滾!滾!醜八怪!」
「不準在這種花。」
「我們獸族看不起這種事,況且,你佔我的攤子。」
可那人,卻不像這群人口中的醜八怪。
他眉目如畫,如同抱著兩枝白玉蘭,溫潤俊朗,眉目間有些熟悉……
神族太子煦淵……
聽聞不久前,煦淵以體弱多病為由,卸任神族太子,在山谷裡養病,可養病……養到我獸界!
我命人教訓那無理取鬧之人。
煦淵笑得如清洌,玉骨般的手遞給我一支玉蘭:「王,給你。」
那種心悸的感覺又來了。
……
番外·男主視覺
初見絨絨,我就知她並非普通兔子。
她努力掩飾靈智,甚至為騙過我,經常啃泥巴。
我懶得揭穿她。
她最愛偷偷去藏書閣,我每次去尋她,她總是裝作睡覺。
一日,她困倒在書上,我去尋她,驚覺她所看的書竟是禁書。
此書,被施過法,若是修為極淺,也會在翻閱中魂飛魄散。
可這隻兔子……竟隻是嗜睡些。
我才知, 絨絨對我隱藏許多。
她應是法力極為深厚,故意化成原型待在我身邊, 日日想著拔我情絲。
我一時興起,將禁書的後兩頁撕下,故意讓這隻蠢兔接著看。
後兩頁寫的是, 神族男子體內並非多情絲,這情絲本是因愛而生,需要用愛滋養萬年才可長出。
若我無愛,體內是拔不出情絲的。
我不想讓她知道, 我想讓她留在我身邊久一些。
可不知為何, 她失蹤了。
我尋一個月無果後, 總覺得她不會無緣離開我,定然是遭遇不測。
我忍受數道天雷道懲罰時,將神族至寶偷出隻為尋一隻兔子。
我父親說,我荒唐。
而我便是在那面鏡中, 看見那所謂的帝姬,竟然是絨絨假扮的。
她明明一直在我身邊, 卻將那小雀兒推到我身邊。
我極為生氣,但冷靜下來, 便知她信不過我, 覺得我不堪託付。
我便對那小雀兒極好, 極好……
我盼著她回心轉意,可我等不到, 更不知,那日在我神殿大開S戒的是她。
所以,在我即將迎來發Q期時,爹娘瘋狂給我物色滿意的暖床。
「書我」第一次知道, 我的絨絨竟是這模樣,可她奄奄一息,怎麼喚都再也醒不了。
我違反天道,私自用禁術, 費盡九萬年修為,終於保住她一絲性命。
此後的三萬年裡,尋遍三界至寶,護住她的魂魄,隻為讓她快點醒來。
她的爹娘極為厭惡我,親自抹除她的記憶。
她醒來那日。
我閉關修煉, 可總是忍不住打聽獸族的消息。
她繼承大統。
她選王夫。
她被群臣逼著開枝散葉。
我知她體內沒有情絲,而三萬年, 我也該拔掉體內因她而生的情絲。
她想要, 那我便給。
哪怕她不愛我,我將情絲交給她, 會承受神魂破滅之痛。
但我隻要一直愛著她,她便不會受一分情絲的折磨。
我親自去羽族,求娶鸞羽。
果然,那日她來了。
新婚夜, 她竟一整晚都在想, 寵幸哪個王夫。
我疼得萬箭穿心,連抬眼皮都沒有力氣,隻是道:「我累了,休息吧。」
我以為, 這隻是疼痛的開始。
可這夜過後,我再也沒有感受過刺骨之痛。
我翻閱無數古籍。
書上說,她亦心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