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柳如煙倔強地看著我，紅著眼道：「我……我已經會背了，為什麼還要背？」

我一臉不信：「會背了？那你背給我聽聽。」

 

柳如煙慢慢背誦道：「五月，火……火一樣的光芒……燃……燃燒在大地的……」

 

我耐心地聽著她的背誦完這篇文章。

 

背完後，我一臉不悅，拍著桌子大聲說道：「這叫會背了？吞吞吐吐磕磕巴巴，一個字要憋半天才憋得出來？你是背課文還是寫文章？聽我給你背一遍。」

 

我流利地將整篇詩歌朗誦完畢，還指出了很多的發音錯誤：「這才是我的標準，知道嗎？」

 

「現在你連這種最簡單的詩歌都無法流暢地背誦出來，我看，你也別上學了，你這輩子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出息，早知道你這麼廢物，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

 

「還好在你出生不久你媽媽就病逝了，要不然，她也會被你活氣S！」

 

媽媽這個詞，對柳如煙來說就是導火索，她仇恨地瞪著我，紅著眼咆哮道：「你……你沒資格跟我提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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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你，害得我沒有了媽媽，是你害S了我媽媽，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就我沒有，我恨你！我恨你！而且，我現在才七歲，你都三十多歲了還住在這個破房子裡面，你憑什麼說我沒有出息？沒出息的是你！」

 

我冷笑道：「我是你老子我樂意，怎麼了？看看歷史上的駱賓王，人家七歲都會寫鵝鵝鵝了，可你呢？剛剛那表現反正我是不想說了。你以後在外面，就說你是我侄女，千萬別說是我女兒，我丟不起這個人！」我嫌棄地擺了擺手。

 

現場，柳如煙用仇恨的目光瞪著我，眼中全是滔天的怒火和恨意：「這就是我的混蛋父親。沒有人比他更混蛋！」

 

所有觀眾全都怒了，破口大罵。

 

「簡直太不是人了！這要求也太嚴格了，歷史上才有幾個駱賓王！」

 

「如煙跟著這個男人完全就是在受罪！說真的，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女神的親生父親了，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賬，人渣！」

 

不隻是這些觀眾，就連一些知名教授和專家也紛紛發文怒噴我，不過更多的還是對柳如煙的贊揚。

 

就在主持人準備播放接下來的畫面時，節目組突然發布了一則重大消息。

 

一旁的女主持人拿著話筒，渾身顫抖，帶著激動的心情說道：「各位，剛剛我們導演組得到了最新通知！」

 

「一位來自燕京的貴婦尋到了導演組，自稱是如煙小姐的親生母親，還拿出了諸多的證明以及親子鑑定報告，所有的證據證明，如煙小姐確實就是那位貴婦的親生女兒！」

 

「她還表示，這個叫柳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如煙小姐的親生父親，她的親生父親早在十多年前就出車禍去世了！」

 

「而如煙小姐，是因為二十多年前的一次出遊，被人販子拐走，才導致她們的一家人分離。」

 

這則消息無異於重磅炸彈！

 

觀眾席上頓時鴉雀無聲，直播間也沒有了彈幕！

 

大約沉浸了一分鍾，觀眾席上 99% 的人直接都站了起來，瞬間沸騰！

 

直播間的彈幕瘋狂湧出，直接霸屏，差點把服務器都搞癱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尤其是柳如煙，看我的目光是惡毒的，是憤怒的，恨不得千刀萬剐，剝皮抽筋。

 

這是恨一個人恨到了極致才會露出的眼神！

 

原來……自己的母親根本就沒S，原來這個男人根本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他竟是個十惡不赦的人販子！自己受了二十多年的苦，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全是拜這個男人所賜！

 

5.

 

柳如煙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柳龍，你……你簡直就是全天下最惡毒的人！你不得好S！一想到這二十多年我都在認賊作父，一想到我和你這個人販子竟然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就感到惡心！」

 

聽到如煙的親生母親找上門，我也有些措手不及，這意味著，我小時候欺騙她的母親早早病逝的謊言已經被戳破了。

 

我不怕她的誤解，隻怕她傷心！

 

當初撒這個謊也隻是為了她好。

 

不過聽到如煙稱呼我為人販子，我立馬就激動了，我這一生雖然窮困潦倒，但從未幹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為了將如煙養大，我幾乎放棄了所有的尊嚴，像一隻臭蟲一樣卑微地刨食，但我心裡依舊還留有唯一一片淨土，那就是知法守法。

 

被養女汙蔑是人販子，我一百個不答應，我激動地想解釋，但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我又心痛又焦急，但更多還是委屈，以前不管面對多少艱難都不曾流淚的我，眼淚奪眶而出。

 

柳如煙一臉冰冷，厭惡道：「鱷魚的眼淚！癌症晚期是老天對你的懲罰，你這種人人喊打的人販子，S不足惜！」

 

所有的觀眾也都看到了，紛紛對我感到不齒，同樣認為這是鱷魚的眼淚，虛偽的眼淚，是東窗事發的後悔，是千夫所指的崩潰。

 

很快，柳如煙的母親就被安排到了節目舞臺上。

 

那確實是一個貴婦人，珠光寶氣，雍容華貴，許多人都認了出來，這個貴婦是海格爾家用電器的董事長趙慧欣，身家百億，貴氣十足。

 

在一陣核對之後，終於確認無誤，柳如煙就是趙慧欣的親生女兒，二人相擁而泣，畫面十分感人。

 

在趙彗欣的口述下，所有人都了解到了大致情況。

 

在柳如煙一歲時，趙彗欣和她丈夫回了一趟農村老家，路過一個鎮子時，因為一個疏忽大意，導致自己眼睜睜地看著柳如煙被幾個人販子搶走。

 

後來不管是報警還是貼尋人啟事，都沒能把自己的孩子找回來，丈夫也在找孩子的途中出了車禍。

 

聽到這裡，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充滿了憤怒和S氣。

 

「人販子太可惡了！還間接害S了柳如煙的親生父親，這種人就應該直接被拉去槍斃！」

 

「原本柳如煙應該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就是因為這個混蛋，使得原本幸福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還折磨了她二十多年！」

 

「要不是柳如煙努力上進不認輸，恐怕她一輩子都給毀了！」

 

所有人破口大罵，無數人打電話報警，這件事直接驚動了當地警方，因為柳如煙是全國知名人物，影響力巨大，他們不得不重視起來。

 

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很多事情都無從查起，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隻有記憶提取器了。

 

趙彗欣惡狠狠地看著我，眼中滿是仇恨，已經確定我就是搶走她孩子的人販子之一。

 

「你叫柳龍是吧？告訴你，你搶走我女兒，破壞了我的家庭，即使你現在你身患癌症，這件事我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算了！」

 

「我要知道你所有的記憶，我要將你的罪行全都公之於眾！你的同伙，我也一個都不會放過！」

 

柳如煙在知道自己有個千億身家的母親後，對我更加恨之入骨。

 

她原本能夠生活在幸福的家庭裡面，過著歡快的童年，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奢侈的生活，也能擁有比現在更好的前途。

 

但一切，認為全都是被我給破壞了。

 

害得她吃了二十多年的苦，要不是自己天賦出眾，恐怕現在已經被我這個混蛋父親賣給了隔壁傻子當媳婦了。

 

聽著所有人的汙蔑，我心裡又憤怒又委屈，隻是希望，如煙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在所有人的催促下，主持人再次點開了播放鍵。

 

6.

 

因為新設備還需要等一段時間，所以現在畫面上依舊是柳如煙七歲以後的畫面。

 

畫面上，我嫌棄地走出了房門，並留了一句：「要是不把那篇文章流利地背誦出來，晚飯你也就別想吃了！你這個廢物！」

 

柳如煙紅著眼眶，倔強道：「我一定會背出來的！我不是廢物！」

 

「這個地方發音不對，你拼音怎麼學的？喂狗了嗎？」

 

「這一段怎麼停留了這麼久？重來！」

 

「再背不好，不準吃飯！」

 

這段記憶，柳如煙記得非常清楚，這是她小時候的噩夢，咬牙切齒道：

 

「其實這篇文章我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但是這個男人，硬是雞蛋裡面挑骨頭，隻要我有一點點的停頓和口齒不清，他就要求再來一遍。」

 

「為了讓他滿意，這篇文章，我足足背了一個多小時，那個時候已經是大晚上了，好不容易過關，他竟然給我準備的全是他吃剩下的食物殘渣煮好的粥！喂狗的東西！」

 

柳如煙一臉屈辱，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的尊嚴被按在地上摩擦。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不再叫他爸爸，我發誓，我要一步一步向上爬，我要證明自己，我一定要讓這個看不起我的男人看看，他今天做的決定今後會有多麼的無知！」

 

畫面中我轉身去了廚房，給她準備飯菜，我從破舊的冰箱裡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半邊雞肉，準備做一道她最喜歡吃的手撕雞。

 

剛要出鍋的時候，癌症引起身體抽搐，整個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因為癌症的疼痛導致額頭上的汗水全都冒了出來，青筋凸起，我緊咬著牙，就算嘴唇咬出了血，也不讓自己喊出聲。

 

「區區……區區癌症，還打敗不了我，為了女兒，我……我一定要堅持下去！」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掏出了一瓶止痛藥，忍著劇痛將最後兩片藥吞咽了下去，過了十幾分鍾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看到畫面裡的這一幕，不隻是柳如煙愣住了，就連所有觀眾在這一刻都鴉雀無聲。

 

「這個男人的癌症……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嗎？這……這怎麼可能？」

 

「柳如煙今年二十五歲，這個時間段是她七歲的時候，也就是說，他整整扛了十八年！這得有多大的毅力？」

 

「他不是很嫌棄小如煙嗎？為什麼我從他的話裡聽出了濃濃的父愛？」

 

「別傻了，這可是人販子，人販子能有什麼愛？癌症能夠證明什麼？隻能證明這個人販子足夠怕S！」

 

柳如煙點了點頭，道：「如果他真的愛我，為我著想，他就不可能給我吃豬食，這鍋手撕雞，我可是連影子都沒有看到。」

 

畫面裡，我站起來後，突然發現那鍋手撕雞因為剛剛沒有及時盛出來，全都糊了。

 

「這可是如煙最喜歡吃的菜，她吃不到一定會失望的……」

 

我臉上全是悔恨和痛苦，無奈之下，隻能把裡面還完好雞絲挑出來，刮掉上面的黑灰，挑選下來也沒有多少了，隻能配著其他剩菜煮了一鍋粥。

 

但因為雞絲的煳味很重，根本無法用調料掩蓋掉那股怪味，所以吃起來像黑暗料理，一言難盡。

 

小如煙嘗了一口就滿臉嫌棄，我隻能嘴硬道：「這就是你不好好背書的下場！下次再讓我不滿意，不僅天天讓你吃這個豬食，我還把你和狗關在一起！」

 

回到廚房，我看著那一鍋黑乎乎的雞肉，根本舍不得扔。

 

「好歹也是雞肉，不要浪費了。」

 

於是我配著那難喝的粥，強忍著苦澀將那黑乎乎的雞肉咽下了肚子，吃完之後，小如煙正好來到廚房放碗筷。

 

看到我在啃著一塊雞骨頭，於是徹底誤會了。

 

從這一刻開始，她就再也沒有叫過我一聲爸爸。

 

7.

 

柳如煙怔住了，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當初的豬食竟然是我因為癌症的劇痛和誤會陰錯陽差造成的！

 

而就是因為這次誤會，讓她記恨了到了現在！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紛紛表示不解。

 

明明我可以解釋的，為什麼不說，反而硬要讓女兒誤會？讓女兒記恨一輩子究竟對我有什麼好處？

 

畫面一轉來到了白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了一家診所。

 

「老張，上次那個止痛藥還有沒有？給我再來一瓶。」

 

這家診所的主人是我的老熟人了，我以前在幾個混混手裡救過他一命，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看到我後，眼中閃過了無奈：「老柳，你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現在還是早期，還有得治，不能靠止痛藥撐著了，這東西治標不治本，而且對身體的傷害很大！」

 

我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道：「治療癌症，即使是早期也是要花不少錢的，況且，我還有個女兒要養，要是把錢花光了，她怎麼辦？」

 

老張道：「那又不是你親生的，你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嗎？」

 

我淡淡道：「不是親生的又怎麼了？我渾渾噩噩飄零半生，好不容易有個女兒，或許這就是老天爺對我的恩賜，即使豁出性命不要，我也要把她養育成才！」

 

聽到這話，趙彗欣怒了：「笑話！你這個人販子有什麼資格說出這種話？」

 

「我女兒原本就有幸福港灣，卻被你硬生生帶到了地獄的邊緣，她原本就能在我們的陪伴下茁壯成長，你卻讓她受了二十多年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