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故作委屈: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冒充我,但是我問心無愧。」
明蕊氣得踩扁了一大片花。
她能想到的,我當然也能想到。
所以爹娘進宮後,哥哥扮作太監來我住所給我送了樣東西。
5
「這是從暗巷買的藥膏,抹在皮膚上會變紅,跟胎記一模一樣。」
我有點擔心:
「聽說爹娘被單獨召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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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拍了拍我的手:
「放心,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
雖然他說的上一世太過荒誕,但爹娘主打一個信任,一聽我們一家會S在明蕊手上,果斷決定陪著我們一起演。
後宮不能久待,哥哥正要走,我拉住他的胳膊:
「你還記得半年後會發生戰亂嗎?」
哥哥愣了一下:「怎麼了?」
我微微蹙眉:
「咱們家要想求得生機,最好要將權勢牢牢攥在手裡,你去軍營吧,那裡才是能翻身的地方。」
逆光下,哥哥衝我展顏一笑:
「好,你放心在宮裡闖,外面有哥哥。」
傷好後,那老嬤嬤又過來了一趟。
看到我後背也有一個火焰形狀的胎記,她徹底傻了眼。
身體上找不到差別,皇帝開始另想辦法。
沒過多久聽聞要舉辦春獵,宮裡除了得寵的貴妃,所有公主都會帶上。
春光明媚,狩獵隊伍裡卻暗潮湧動。
皇帝看著自己的一眾子女欣慰:
「皇室先祖是在馬背上打下的天下,今天你們就騎馬狩獵,誰打的獵物多,朕重重有賞。」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其他公主們。
囂張跋扈的大公主,溫柔嫻靜的二公主,還有一個,穿著陳舊的衣服,對宮人們牽來的瘦馬手足無措。
聽人說,那是宮女生的三公主。
向來不得寵,連宮女太監都能欺負幾分。
我默默看了他們一眼。
春獵對他們來說是在皇帝面前表現的好機會,但我跟明蕊來說,這又是一次考驗。
北方牛馬成群,幾乎所有女子都會騎馬。如果我們小時候在北方待過,那必定也會。
相反,南方女子幾乎都不會。
果然,明蕊挑釁地看了我一眼,便開始翻身上馬,雖然有些生疏,但能看出是會騎的。
皇帝眼睛一亮,面露喜色。
下一秒,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迎上四周的打量,摸了摸馬背,利落地一躍而上。
隻聽周圍一陣驚呼,看見明蕊氣白的臉,我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她不會想到,在她來我家前,哥哥就教會我騎馬了,他是騎射好手,所以我才會讓他去軍營。
這場熱鬧散去,大家都騎馬往樹林裡走。
我順手扶了一把還在艱難往馬背上爬的三公主,她一愣,低聲說了句謝謝。
林子很大,彼此都沒碰上面。
隻不過回去的時候,營地多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手腳局促的婦人。
6
皇帝把我跟明蕊單獨叫到帳篷裡。
「你們可認識她是誰?」
我看了那婦人一眼,她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做粗活的。
我還沒回過神,明蕊便親熱地上前攬住了婦人的胳膊:「王嬸,你怎麼來了!從北邊過來累壞了吧?」
皇帝諱莫如深地看了我一眼說:
「她是海棠在北邊的鄰居,你如果真是海棠的女兒,離開北邊的時候已經有八歲了,難道......不記得她了嗎?」
我頓了頓,再抬頭時眼裡已經有了淚水。
「我隻是......沒想到他鄉會遇故知。」
說完,我慢慢走向婦人,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王嬸,娘S那年我離開北邊,如今已經有十年了,你過得怎麼樣?」
明蕊冷哼一聲:
「雲江蓉,這種話誰都會說,你不用再裝下去了。」
王嬸也是一頭霧水:
「兩個嬌兒,這是怎麼回事?」
明蕊入府前曾叫嬌兒,她此刻勝券在握,像看S人一樣看著我:
「你完了雲江蓉,如果你認識王嬸,那你說,她叫什麼名字?」
皇帝跟王嬸都看了過來。
我抹了抹臉上的淚痕,看著王嬸又哭又笑:
「王嬸,你以前總嫌王魚這個名字不好聽,這麼多年,改過來沒有?」
王嬸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驚喜地笑出來:
「嬌兒啊!真是你啊!」
她如同一個長輩般抱住我,欣喜地撫摸我的後背。
我又說:
「虎子也有十六了吧,我走的時候他抓著我的袖子哭得很傷心,我說要給他買糖葫蘆,結果也沒做到。」
王嬸聽著聽著就開始流淚:
「虎子那孩子可想你呢,誰能想到你一走就再也沒回去過。」
皇帝神色復雜地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蕊難以置信地後退幾步,失控地大吼:
「這不可能!我才是嬌兒!」
她上來就要掐我脖子: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事情的,你為什麼認識王嬸?」
她形狀瘋癲,皇帝大斥一聲放肆,叫來宮女把她按住。
我捂著脖子咳嗽:
「因為我才是嬌兒,我跟王嬸本就是舊相識,而你,隻是從我口中聽說過王嬸這個人而已。」
明蕊開始發瘋似的大叫。
我看著她絕望的樣子,突然覺得好痛快。
有一句話我沒說謊。
我跟王嬸,本就是舊相識。
7
前世明蕊做回公主後,第一時間報復了我雲家,再之後,就是小時候的鄰居王嬸一家。
當年北方動蕩,吃不飽飯的人比比皆是。
明蕊跟她娘常常沒飯吃,王嬸便給點多餘的饅頭野菜救濟。
那時候,吃的東西放久了餿了也是正常的,明蕊便隻記得王嬸一家吃白面饅頭,施舍給自己家餿了的野菜。
在那時就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她成為公主後,把王嬸抓進大牢,每天都隻給她吃餿了幾天的飯菜。
要是吐出來,就會棍棒伺候。
當時我是負責送飯的奴婢,為了讓我害怕,她還會特意跟我說王嬸對她做了什麼錯事,再故意問我:
「小姐,我低聲下氣做了你十年奴婢,你比她還要可恨,我要怎麼懲罰你呢?」
我怕,很怕。
每天都嚇得睡不著。
王嬸看見我哭就找著我說話,說她在家鄉的趣事,說她的兒子虎子,說跟明蕊的過往。
我們都有一個疑惑。
為什麼對她的善意成了刺向我們自己的刀。
所以我見到王嬸流的眼淚從不作假。
我很慶幸重活一世我還活得好好的,善良的王嬸也都還在。
明蕊因為當眾失態發瘋惹惱了皇帝,被關在自己的住處禁足。
而我的待遇恰恰相反,流水的賞賜往我住處送,可以說除了公主的封號,我一切吃穿用度都跟真公主相差無幾。
這天一群太監又抬著皇帝賞的琉璃屏風進來,我照例賞了碎銀子。
聽見有人闲聊,說這真假公主的事情可真蹊蹺。
皇帝的處置明顯是相信了我是真公主,那為什麼遲遲不給封號,也不把明蕊定罪,還好好地養著。
說實話,我也覺得奇怪。
我跟明蕊住得不遠,最近經常能聽見她在發瘋尖叫。
估計是認為我已經贏了她,所以又氣又怕。
我那天剛好睡不著,夜裡闲逛到她住處外,看見一個宮女大冷天渾身湿透跪在門口瑟瑟發抖。
我問她怎麼了?
宮女一看見我抖得更厲害:「奴婢惹主子不高興,被罰跪。」
明蕊自從進宮後脾氣越來越暴躁,似乎從前壓制的本性全都暴露了出來。
我看著不由得嘆口氣,偷偷把披風給了她。
說:「披著吧,實在用不上就送出宮賣了,東西不金貴,但幾副藥錢是能買的。」
那宮女愣了良久,朝我深深跪了下去。
我其實不是多喜歡多管闲事的人,隻不過這個宮女我認識,前世我被明蕊折磨不給飯吃,她曾偷偷給過我半個饅頭。
王嬸贈飯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我不能這麼做。
善意本身從來不是禍端。
我沒再多說什麼,正要離開,小宮女突然說了句:「雲主子的披風做工真好,跟我們主子的一樣。」
我猛地一愣。
這個披風是最好的繡娘用上等布料做的,價值昂貴。
明蕊看似被禁足,被拋棄,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待遇。
宮女在提醒我,我也多長了個心眼。
8
皇帝又大張旗鼓地補償了我幾個月,一次下朝後還特意來看我,心不在焉地沒坐多久就走了。
我叫人偷偷跟上去,結果發現他停在了明蕊的住所外,還神色復雜地看了好一會兒。
那眼神,分明是牽掛。
這一切都透露著皇帝一定要預謀什麼。
沒多久邊境連連戰敗的消息傳來,殘暴的邊戎派來使者談判,要求和親。
宴請使者前一天,皇帝千叮萬囑讓我到時候出席,他要向全天下宣布找回了珍貴的小女兒。
我看著他送來的那件華貴衣裙,恍然大悟。
明天宴席上在邊戎使者面前出風頭,跟找S有什麼區別?
邊戎王出了名地暴虐,娶了七個老婆都沒活過半年。
原來皇帝竟不知什麼時候確定了明蕊是他女兒,他不說隻是想等到這一刻,推我這個假公主出去,代替他的公主們和親。
想來也是,我冒充公主是臨時起意,說不定在什麼時候露了馬腳。
這狗皇帝真能忍啊,竟然憋了這麼久都不說。
瞞過所有人,包括親生女兒,果然心狠。
他這麼算計我,我當然不能讓他如願。
我讓宮女幫我穿上御賜衣裙,還盛裝打扮了一番,故意走到了明蕊的住處外。
還沒到門口就聽見她在打罵宮人。
我站在門口看著她笑:「打得好,今天再不耍耍威風,以後可就耍不成了。」
明蕊氣得跳腳,她衝上來要打我被宮女們攔住,她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這個賤人!你到底為什麼要冒充我?我才是公主!我才是!」
我穿著華貴衣裙,在她面前轉了個圈:
「好看嗎?這是父皇賞我的,父皇還說,明天要向全天下宣布我Ṫű₉是他女兒,明蕊,明天之後,我是公主,你隻是個冒充公主的大逆罪人,S期將至。」
明蕊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
她渾身顫抖地看著我,眼裡充斥著恨意。
我湊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今天宮女服侍我穿衣時毛手毛腳,沒有你服侍得好。」
「啊!賤人!我S了你!」
明蕊就像瘋了一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微微挑了挑嘴角,轉身往外走。
她的怒吼聲被我遠遠拋在身後。
那小宮女送我出來,我在她身邊停下腳步,有些沒把握地問了一句:
「我想請你幫個忙,可好?」
9
次日皇宮設宴款待邊戎使者,聲勢浩大。
我偷偷打量了其他公主,皆穿著低調,形容憔悴,隻有我衣著華麗,妝容精致,坐在中間就像是隻招搖的孔雀,任誰一眼看見的都是我。
果然那使者從始至終色眯眯的目光就沒從我身上挪開過。
皇帝察言觀色,笑呵呵地舉杯:
「這是我的小女兒,使者覺得如何?」
邊戎使者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