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段時光，也並不是沒有幸福的時候。
「我不會再監視你的行蹤，不控制你跟誰交朋友，你回來我身邊好不好？」
他將我拉近，小心翼翼地想要把我抱進懷裡。
我的心髒被揪緊，卻在他即將擁我入懷時冷靜地開口：
「不行啊顧聽舟，我喜歡的人是凌澤。」
系統此刻出聲：「最後一位攻略對象凌澤攻略成功，接下來，拋棄他。」
15
我大抵是個心腸很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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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聽舟將自己的傷疤在我眼前揭開，鮮血淋漓。
我卻想到了他的目的。
也想到了為什麼是凌澤給我發的消息。
這是他們兩個共同的賭局，一場即興的測試。
我看向房間的高處，找到那個亮著燈的攝像頭。
凌澤應該在某處關注著屏幕。
看顧聽舟在我面前幾乎碎掉，我是否會因他心軟。
這決定了凌澤接下來對我的態度。
顯然，他是這個測試的勝利者。
顧聽舟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我還是堅定地選擇了凌澤。
於是，攻克掉了他最後的心防。
我，終於要結束這一切了。
顧聽舟僵硬在我身前。
我笑了一下：「不過那是上一刻的想法，凌澤呢？叫他出來吧，我有話跟他說。」
五分鍾之後，凌澤從二樓的另一個房間出來。
他下樓的過程很慢，看向我的表情無措。
似乎沒想到會被我發現。
我跟顧聽舟拉開距離，他倏然握住我的手腕，低低開口：
「我剛剛不是在演戲。」
我看了他一眼，把手抽回來。
顧聽舟下意識收緊，卻在接觸到我的視線後松開了手。
我重新將目光放到凌澤身上：「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凌澤微微抿唇，眸中含著愧疚：「對不起，予微，我……」
我搖了搖頭：「沒關系，選擇去證實懷疑，這沒有錯，證明了才能放下心。」
凌澤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快步下樓，一把把我扣緊。
「不過，我想問你。」
我淡淡開口，「以後，你懷疑一次，就要試探一次嗎？凌澤，你不相信我。」
「不是的，我信你，我隻是，隻是……」
他無法為自己辯解。
我用力推開他。
「分手吧。」
凌澤瞪大了眼睛：「分手？不行，你答應我不會離開我，你說我讓你走你都不走的。」
顧聽舟火上澆油：「這話她應該不止對你說過。」
他恢復了刻薄的本性。
我不置可否：「你有質疑的權利，也要準許我給自己留下退路。」
「現在，我們結束了。」
16
凌澤不同意分手。
這我預料到了，跟前面三個人分手都要採取特殊辦法。
凌澤也不例外。
不過他們不許我出顧聽舟的別墅，控制了我行動，這就比較困難了。
顧聽舟行事不是常人所能理解，但我沒想到凌澤也默許了。
別墅暗處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
比當初離開顧聽舟的難度更高。
我在別墅裡無所事事了四天，沒有手機，沒有網絡，接觸不到外界。
暫且安心躺著了。
總歸隻差最後一步。
在第五天的時候，天氣陰沉，下了大雨。
顧聽舟跟凌澤都沒來別墅。
夜裡十點鍾，別墅停電了。
安保系統都停止運轉。
我立刻換好衣服摸黑溜了出去。
但保鏢的反應很快，我跑出別墅沒多遠就有人發現了我的逃跑。
我躲在路邊的綠化帶裡的樹叢，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保鏢一時間沒有發現我，他們分散開找。
我松了口氣，暗暗觀察方向，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整個人都僵住，默默降低了自己存在感。
來人不是保鏢，我聽見了熟悉的笑聲。
「哪來的流浪小貓，把自己弄得這麼埋汰？」
我怔了一下，抬頭望過去，蘇瀾撐著傘，站在綠化帶的旁邊。
手電筒的強光照過來，蘇瀾對著那個方向眯了眯眼睛。
保鏢沒有看見我，換了個方向去找。
一隻手穿過雨幕在我眼前停下。
「走吧，給你個家要不要？」
家不一定要，但是可以走。
我搭上他的手，他在那瞬間用力，一下把我拉起來。
我進入到他的傘下，被雨淋湿的身體被他的大衣裹住。
他一手撐著傘，一手擁著我走到一輛車邊，給我開了副駕駛的門。
他收傘坐進副駕駛。
身上湿透了，很不舒服，而且冷。
我搓了搓胳膊，偷偷看了蘇瀾一眼。
被他抓了個正著。
我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好巧啊！」
他說：「不巧，我就是來找你的。」
我微愣。
車子啟動行駛，空調的溫度逐漸升高。
蘇瀾目視前方，似乎是隨意開口：「不是挺有本事的嗎？怎麼還被人關起來了？」
我訕笑：「人有失足，馬有失蹄。」
他哼了一下：「你對我還挺坦然。」
我靠在椅背上，逐漸放松下來。
「因為是你嘛。」
蘇瀾側眸看了我一眼：「跟凌澤分手了？」
我點了點頭：「嗯。」
他沒什麼意外的樣子，勾了勾唇角，也沒有問我為什麼。
車裡太安靜了，我忍不住找話聊：「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的？今晚別墅停電是你搞的？」
蘇瀾搖了搖頭：「別墅的位置跟停電都是沈亦然做的，至於怎麼找到你，某人小時候玩捉迷藏就喜歡躲在樹裡草叢裡。」
我眨了眨眼：「沈亦然……你們怎麼知道我被關起來了？」
「顧聽舟這幾天亢奮過了頭，而凌澤消沉過了頭，還有頻頻看手機的共同點。」
「他們在看別墅的監控，沈亦然黑進了凌澤的手機，找到別墅的位置，讓我來接你。」
我不自然地捏了捏手指：「那他……」
「他說，你們不見面比較好。」
我低下頭，嘆了口氣。
頭頂忽然一重。
蘇瀾摸了一下我的頭，迅速收了回去。
「我還在你面前呢！你就為別的男人費神。」
他半開玩笑似的：「我就這麼不受你重視嗎？」
我下意識搖頭，脫口而出：「怎麼會？」
話一出口，我的耳根發熱了。
蘇瀾笑了出來。
我的臉也燙了，轉移話題：「你們四個關系很好嗎？」
蘇瀾想了一下：「沒有，我中間出國做過交換生，你是知道的，回來才被安排進了他們宿舍。沈亦然跟凌澤一直是室友，顧聽舟據說是他爸給學校捐了一棟樓，塞進來的。
「平時顧聽舟不在宿舍住，不怎麼在學校見到他，聽說忙著在找人，沈亦然要麼做實驗，要麼研究代碼，忙的也不見人，凌澤社會活動很多，經常出校活動。」
我沒忍住又嘆息了一聲。
我是有多倒霉，才能一天遇見四個。
蘇瀾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開口解釋：「你來那天有個結課考試，所以都在。」
想起來了，當時凌澤跟我說了，他有門課結束，考完試正好可以放松玩。
所以我才在那天來找他。
「你這次也打算消失嗎？」
話題跳躍得太快。
我點完頭之後才意識到他在問什麼。
「果然啊……」
蘇瀾一副不出所料的語氣。
反倒引起我的好奇：「你怎麼接受得這麼好？」
太平靜了，跟顧聽舟、凌澤相比，他平靜的反常。
就連沈亦然都想追究個所以然，為什麼蘇瀾沒什麼反應。
想到這裡，我詫異地想到，風水輪流轉，輪到我問為什麼了。
他開車駛進一條小路，聲音像夜風一樣柔和：
「你有秘密不能說，我不問。」
17
蘇瀾是最了解我的人。
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
這一晚他開了很長時間的車，久到我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夢裡夢到了小時候，我跟蘇瀾一起在孤兒院，帶著弟弟妹妹們玩。
他被領養走的時候，我躲起來沒有去送他。
想了他很久，也偷偷哭了很久。
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我哭的時候給我塞糖的人了。
卻在逃離顧聽舟之後，巧合地碰到了第三個攻略對象。
他長大了，還是那麼好看，比小時候溫和，不用再因為一片餅幹打架。
見到他的時候，我又哭又笑。
真好，是他，獲得他的喜歡太容易了。
也不好，獲得他的喜歡太容易了。
我隻需要出現，他的眼神就會落在我身上。
醒來的時候，外面陽光明媚，日光透過窗簾間隙灑到松軟幹燥的床上。
……幹燥？
我也是幹燥的。
一個想法竄過大腦，我瞬間清醒，低頭看身上的衣服。
不是我昨晚逃出來穿的那件，是嶄新的睡衣。
霎時間，我渾身燙得快冒煙了，埋頭進被子裡不想面對現實。
重逢沒多久就讓人給我換衣服，有點冒昧了。
臥室門被敲響。
敲了三下就停下來，不徐不疾。
我做好了心理建設，下床去開門。
蘇瀾站在門外：「醒了，浴室有你的洗漱用品，洗漱好了來吃早飯。」
我訥訥答應下來。
他進了廚房，我揉著頭發進浴室，裡面放著還沒拆封的牙刷和洗面奶。
我磨洋工洗漱好出來，蘇瀾已經把早餐都擺在了餐桌上，桌尾的花瓶插著一束茉莉花。
「好香啊！」
蘇瀾給我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我坐下來，環顧四周，這個房子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溫馨，處處顯示了主人的用心。
南面還有一個大露臺，陽光很好。
我喝了口豆漿：「你這裡不錯啊！」
蘇瀾笑了一下：「猜到你會喜歡。」
「你的房子嗎？」
「嗯，我選了很久才選中的放松休息的地方，風景也不錯，等會兒帶你去看看。」
我有了小小的期待。
吃過飯之後，他帶我出門。
這裡是鄉下，環水環山。
居民好像都認識他，見到蘇瀾就給他打招呼，然後好奇地看著我。
「沒事的時候會來這邊畫畫，你看風景不錯吧？」
這時候大多花都落敗了，挺蕭條的。
我看了蘇瀾一眼，決定睜眼說瞎話：「嗯，好看。」
他的笑意加深了些，帶我去爬了一個小山坡，看得稍稍遠些，視野被更高的山阻礙。
「予微，你想過以後的日子嗎？都有誰存在？」
那雙眼睛映照著朝陽，隱晦地問我，我的未來有沒有他的存在。
我遲疑了。
這份遲疑讓他眼裡的光暗了下去。
「從小院長就教育我們知恩報恩，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該報答我啊？」
我的心跳了一下，小聲嘟囔：
「原先你也不是挾恩相報的人啊！」
他伸出食指點了一下我的額頭：「我針對你。」
我摸著額頭抿了抿唇：「那你想要我怎麼報答你？」
他垂眸思索了一會兒，我的心都提起來了，怕他提出我不能答應的要求。
「那你，就陪我在這裡住一個月吧。」
18
反正最後拋棄凌澤的任務還沒有達成。
住一住也沒什麼吧。
蘇瀾沒去學校，每天從早到晚跟我在一起。
他拉著我上山，想給我畫畫，結果又因為太冷提早收工。
改為在室內畫畫，我當他的模特。
他好像畫風景比較多，畫人很少，我在他的畫室裡沒看到幾張人像。
除了我之外，隻有一張上了色的天使像。
天使俊美聖潔，眼神中帶著神性。
可是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刀，血染紅了整個畫面。
讓原本美好的畫面變得有些血腥詭異。
「你哪來的靈感畫的這幅畫？」
蘇瀾順著我的視線看過來，微微一笑：「美好被打碎，不是更刻骨銘心嗎？」
他的面色如常，我卻總感覺有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蘇瀾是一個很好的人。
跟他在國外一起生活的半年，他的畫很柔和，雖然顏色常不鮮明，但是仿佛能窺探到他柔軟的內心。
可他的畫，偏冷色調，很冷清。
一旦察覺到了這點不對勁，我發現了更多不正常的地方。
在他入睡後，我偷偷進了他的畫室，一張一張觀察他的畫。
那些風景圖裡，都有一個突兀的地方。
蔚藍的海面夾雜著血液，跟夕陽橙紅的倒影混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