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冠禮上，青梅言笑晏晏地恭賀：
「願太子殿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我握緊她的手，鄭重許願：「此後經年，唯願卿卿伴我身側。」
大婚前夜，她卻將我騙出，撕我華服，斷我傲骨，依偎在另一個男人懷中睥睨於我。
「我早就厭倦了與你演戲！
「你隻是太子殿下的替身，替他擋災的乞兒！
「如今，冠禮已過，你也該讓位了。」
一句定生S，此生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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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有意識時，是在選妃宴上。
「太子，蘇丞相家的千金，你瞧著可好？」
我望著滿眼殷切的徐卿卿，點頭：「兒臣但憑父皇做主。」
1
痛。
極致的痛從背部蔓延開來，我的視線變得蒙眬。
「為……什麼……」
「為什麼？也好，告訴你，讓你S個明白。」
徐卿卿踩著我的臉，言語譏諷：「李裕，若不是高人指點，說太子需尋一替身代S，你以為你能有這些年的潑天富貴？
「實話告訴你，你原本隻是街邊的乞兒，是太子殿下將你撿了回來。
「如今冠禮已成，高僧所說之大劫已過，你作為一個擋災的替身，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她俯下身，手心裡的匕首狠狠劃過我的臉，有血濺在她美麗的臉上，驚心動魄。
「我早就受夠了，一個卑賤的乞兒還想與我成婚，做夢去吧！」
劇烈的疼痛仿若要撕裂靈魂，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湧出。
難怪！
難怪這些年我總覺得徐卿卿對我若即若離，看似愛慕，實則疏離！
原來我這輩子就隻是一個替S鬼！
那個傳言我聽過，太子為皇帝獨子，降生後曾請高僧斷命，高僧卻說：「此子命數已定，必S於冠禮。」
皇帝震怒，S了高僧。
「那……真太子是誰？」
我提著最後一口氣詢問。
徐卿卿突然笑了笑，面容有些詭異：「你竟當真不知？」
話音落下，一雙金絲朝履轉至面前。
我努力抬頭去看，模糊的視線裡滑過一張人皮面具，緊接著是一張與我幾乎一樣的臉龐！
其上帶著一抹殘忍的笑。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放心，你的功勞我不會忘記，我會差人將你做成燈籠懸掛於殿堂之上，與我共享江山。」
2
「殿下？殿下？」
一縷疑惑夾雜著幾分焦急的嗓音驟然在耳邊響起，我恍然從噩夢中回神，瞥向身側。
我的伴讀陳世明小聲提醒：「殿下，陛下問你話呢。」
問話？
我抬眸看向上座，眼底倏地滑過冷意。
是了，我回來了。
三天前我認識到處境後沒有輕舉妄動，而是細細觀察著徐卿卿和陳世明的舉動。
那時我才發現了他們二人之間細微的小動作，以及陳世明對我的不尊重，包括徐卿卿送來的禮物，他都會先摸上一摸，偶爾還會討要。
從前我以為我們是兄弟，也樂於身邊有一個不怕我的、能說真心話的人，便沒有過多與他計較，現在想來當真是可笑至極。
或許是見我遲遲沒有說話，徐卿卿焦急的臉上遲疑更甚。
周圍人也在竊竊私語，揣度我這位「陛下獨子」、「太子殿下」的意思。
「太子，蘇丞相家的千金，你瞧著可好？」
皇帝又在問。
前世我自是一口拒絕，當場跪下懇求皇帝賜婚徐卿卿，即便我早就知道皇帝看不上徐家，也看不上徐卿卿，但我隻想娶她。
皇帝不應，我便長跪不起，說若是不能娶徐卿卿，這太子不做也罷，皇帝震怒，選妃宴不歡而散，後來還是我絕食七日才換得皇帝松口。
那七日我隻喝水不吃飯，差點S了，出來時聽說徐卿卿也在家絕食陪我，我急得連飯也顧不上吃便衝進徐府，卻看見她正在安安靜靜地吃燕窩。
她看見我後驚慌地解釋這是她母親逼她吃的，我抱住她：「幸好你沒事。」
我太知道絕食有多痛苦，那時隻慶幸她沒有經歷。
呵，隻可惜我的真心她看不上，自始至終我都隻是她與真太子伉儷情深的墊腳石。
我雙手交握，行拜禮，恭聲道：
「兒臣但憑父皇做主。」
3
對於徐卿卿，我是真心喜歡過的。
我也一直以為她也是真心的。
我們的相識是在宮外。
十五歲那年我出宮辦事，意外和侍衛走失跌落山崖，是前往廟裡上香的徐卿卿救了我。
她派人將我帶回別莊悉心照料，我對她情愫暗生，可有一天她卻紅著眼告訴我，父親想讓她將來嫁給太子殿下，哪怕為側妃。
我心中竊喜，她卻說她已有了心上人，問她是誰，她不答，隻紅著臉瞧我。
她並不知我就是太子殿下，但還是選擇了我。
那一刻，心如長夜驟明百花齊放，愛意再難克制。
一個不慕權貴真心待我的女子，我有什麼理由不愛呢？
現在想來一切都是早已設計好的圈套。
當時我本欲走另一條山路，是陳世明哄著我走了那條路，這才遇見了徐卿卿，對她一見傾心。
「殿下！」
我的答復讓所有人都驚訝，尤其是陳世明，在徐卿卿淚眼蒙眬地看了他一眼後，竟不顧場合直接扯了我的袖子，低聲道：「殿下，陛下指的可是蘇家千金，不是徐小姐！」
我撇開陳世明的手，淡漠地看向他：「所以？」
「所以，殿下應該拒絕！」
「呵。」
我忍不住笑出聲：「世明，你倒是比本殿還著急。」
陳世明語塞，眼底湧起怒意。
他當然生氣。
在他眼裡，我隻是他擋災的棋子。
那日他將我踩在血泊裡，說恨我竊取了他這些年的榮華富貴，讓他隻能屈尊當我這個乞兒的伴讀，說看我前呼後擁的，他每一日都在極力忍耐。
可是我要當這個太子的嗎？
是我要穿著這華服，寅時起酉時歇的嗎？
不是！
這一次，我答應了皇帝的指婚，皇帝高興不已，眾臣賀喜。
選妃宴落幕，眾人散去。
陳世明與徐卿卿留在最後眉目傳情，我看在眼裡，冷冷吩咐：「將陳世明趕出宮去。」
得到消息的陳世明趕來質問：「殿下，你為何要趕我走？我做錯了什麼？」
我笑著看他：「本殿是太子，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何須向你解釋？」
輕輕揮手，便有侍衛替我攔住發瘋的陳世明。
太子的身份，確實是個好東西。
我要了。
4
太子伴讀失寵的消息傳遍京城。
徐卿卿更是著人邀約，約我在花園相見。
她紅著眼，泫然欲泣：「殿下，你從前對我說的，都是假的嗎？」
從前，我對她說過，此生隻愛她一人，非她不娶。
「自然不是。」
那些都是真心的。
元宵燈會偷溜出宮陪她看花燈是真，因她一句「愛吃荔枝」便親自跑馬幾百裡連夜相送是真，發乎情止乎禮、力排眾議提攜徐家也是真。
隻不過，那個愚蠢輕信的人已經S了。
被她親手SS了。
我上前兩步，握住徐卿卿的手：「卿卿，我隻是擔心我活不過冠禮，若此時許了你名分，將來父皇讓你陪葬該如何是好。」
「我不怕！」徐卿卿反握住我的手，看起來很堅定。
「殿下，我真的不怕，這輩子卿卿隻想嫁給你一個人。
「即便殿下真的……卿卿也會隨你一同去！
「卿卿生是太子殿下的人，S是太子殿下的鬼！」
「可我不舍得。」
我輕輕搖頭，騰出一隻手把玩她垂在身側的秀發，垂下眼眸將眼底的不屑掩住：「你這樣好，我不舍得你冒險。哪怕是為我，也不行。」
她從未想過隨我同去，她隻是想踩著我的屍骨，成為真正的皇後。
如此迫切，不過是不想錯過當太子妃的機會。
因為陛下早就表明會在冠禮前為我選定太子妃，京中貴女雖然都眼紅這位置，卻也都害怕我活不過冠禮，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高僧雖然被皇帝S了，但他留下的傳說依舊在京圈流傳。
隻有徐卿卿，一直不在乎。
從前我以為那是愛，如今S過一次才曉得，那不過是提前得知真相後的篤定和籌謀。
所謂真心，皆是砒霜。
我不再關心徐卿卿，也放話讓人不許陳世明入宮，將心思放在尋找陳世明背後的支持者身上。
我嘗試在皇帝面前提起高僧的預言，皇帝怒斥：「混賬東西，這些你都信？朕教你的那些難道都白教了？」
皇帝不信神佛，隻信自己，自然更不會相信那一句荒唐的預言。
「所以，這就是你答應娶蘇丞相千金，不要徐家那個的原因？你怕自己挨不過冠禮？
「你還真是痴情啊，太子！」
這也是他不喜歡徐卿卿的原因之一，我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在他看來，一名合格的帝王是不能動真情的，更不能被一名女子左右想法。
看著皇帝那張恨鐵不成鋼的臉，我想如果還有另一個兒子，或許他會當場改立太子。
但如我所料，皇帝不知道我是個替身，否則斷然不會讓我就這樣趕走陳世明。
那會是誰呢？
是誰有這麼大的力量？
一晚上沒睡，細數朝中眾臣，我終於暫時敲定了懷疑名單。
徐家，必定參與其中。
太子的母妃雖然已逝，但仍有一舅舅在朝中為官，但他隻是戶部尚書，不足以有如此力量。
而在後宮之中，有能力做到狸貓換太子且不被人發現的，隻有皇後。
細想之下也覺得頗為合理，二十年前薛家男兒盡皆戰S，且有人舉報謀逆，雖無實證但到底是無人支撐，門庭沒落，就連陛下的寵愛也日漸稀薄。
押寶太子，情有可原。
隻是不等我去試探，皇後便派人來請。
我推說父皇有事交代，稍晚再過去，老嬤嬤沉默片刻，點了頭：「請殿下盡快。」
老嬤嬤離去後，我捏了捏手，認為皇後邀我過去大抵是問一問為何不選徐卿卿，不會有危險。
畢竟如果我現在S了，那誰來當陳世明的替S鬼？
想定後，我起身出發。
路過鳳儀宮內一處小花園時，竟撞見徐卿卿和陳世明在角落花叢的陰影裡親熱。
海棠花落在徐卿卿仰著的杏臉上，滑落至在她胸口拱著的那顆腦袋上。
「卿卿，你真美，那臭乞丐沒這樣親過你吧？」
「沒、沒有……卿卿是殿下您的，怎麼會讓別的男人碰呢？隻是殿下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卿卿想光明正大地跟您在一起。
「卿卿不想再跟那個臭乞丐演戲了，被他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乖，再等等，等過了冠禮我就回來，到時候我親自把他的眼睛挖了，再扒了皮給你做燈籠！」
前世我想握一握徐卿卿的手她都不肯，說要留到新婚夜，如今卻這般幕天席地不知廉恥。
怒意在胸口翻湧，我緩緩彎腰，撿起腳邊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朝他們所在的小道重重砸去。
砰的一聲，附近的侍衛立即警惕，提刀過去。
「誰？！」
「過去看看！」
（付費點）
5
侍衛訓練有素，走得極快，不等徐卿卿穿戴好便到了。
「啊，不許看不許看！」
徐卿卿尖叫著捂住一片雪白，伏倒在陳世明懷裡。
有人認出他們的臉：「這……不是徐尚書家的千金和太子伴讀陳先生嗎？他們怎麼？」
噗！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第一個趕到的侍衛長突然抽出長刀，了結了跟過來的那個侍衛的性命。
幹完這些，侍衛長才看向陳世明：「殿下，大事未成，請慎重！」
陳世明臉色發白卻依舊囂張：「我……本殿行事，無需你指點！」
徐卿卿這時終於穿好了衣服，嚶嚶哭訴：「殿下，他看到卿卿的身子了……」
陳世明了然，一股血衝上頭，對著侍衛長頤指氣使：「你，立刻自戳雙目！」
侍衛長：「……」
我清楚地看見了侍衛長眼底的嫌棄，也認清楚陳世明的為人。
枉我日夜寒窗苦讀，刻苦學習治國經略，一刻也不敢懈怠，最後竟然敗在了這樣一個人的手裡。
侍衛長冷著臉拒絕：「屬下是皇後娘娘的人，隻聽皇後娘娘吩咐。」
陳世明氣得跳腳，更覺在徐卿卿面前失了面子，隻好放狠話：「卿卿放心，等過了冠禮，我親自挖了他的眼睛給你道歉。」
呵，還會有這樣一天嗎？
我無聲冷笑，悄悄從樹後離開前往正殿。
到了正殿，大嬤嬤沒領我去見皇後，反倒讓我在側殿等待片刻，不久，徐卿卿就進來了。
她的出現印證了我的猜想，皇後果然是站在真太子那頭的。
也是，若非如此，徐卿卿和陳世明怎敢在鳳儀宮內那般大膽行事。
「殿下。」
徐卿卿輕輕喚道，身上換了一件鵝黃色羅裙，襯得臉色白皙漂亮，隻是一雙眸在緩緩蓄淚。
「想當太子妃嗎？」
不等她開口，我直接問道。
徐卿卿愣了一瞬，隨即狂喜：「想！當然想！卿卿想與太子殿下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我審視著徐卿卿，她的眸底閃著光，大抵是真的開心。
可她開心了，我就不開心。
「今晚來伺候本殿。」
徐卿卿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
我挑眉：「怎麼，不願意？」
「不是，殿下，卿卿是想將最美好的留在新婚夜，卿卿想……」
「今夜子時。」
我不耐煩地打斷她，冷冷丟下一句：「過時不候。」
我走後，隱約聽見屋內響起砸瓶子和爭吵的聲音。
入夜，徐卿卿還是來了，她扮成宮女的模樣來到東宮，眼尾發紅地站在我面前。
一襲素缟白裙顯得人影纖細單薄，楚楚可憐。
但她會出現在這裡，想必是陳世明同意了的，甚至可能哄著她過來犧牲。
我沒廢話，直接讓她脫了衣服沐浴完躺到榻上去。
等我沐浴完畢回來，她已經乖乖躺好，隻露出一個腦袋和半截白皙的脖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