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醫院卡著我要錢，可我隻是個學生，手機裡也不過一二百，哪夠交治療費用的。
無奈下，我隻能給我媽打電話叫她帶著錢先過來。
我媽一個激靈。
「你怎麼在醫院？你生病了？！」
我再三解釋，是羅姨病了，不是我，需要交錢我沒錢，她才放下心來。
等我媽趕來先墊付了醫藥費，拿到醫院給的條後，我倆才真正坐下來聊起天。
她擰著眉看著我。
「怎麼幾天沒見你就瘦成這個樣子了？我給你買的海鮮水果你不吃嗎？可我問過羅姨，她說你每天都吃呢，還給我說你最愛吃番石榴和葡萄，讓我多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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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
「我隻吃到了水果，從來沒吃過海鮮啊！而且，而且我已經好幾天沒吃到葡萄了，更別提番石榴了，媽，你不會填錯地址，被騙了吧！」
……
我倆細細一對，才知道她這麼長時間以來都貪了我家多少口吃的。
以前的那些海鮮蔬果什麼的已經記不清了，就拿今天說。
本來我媽今天特意買了海蟹和鮑魚讓送貨上門，但因為我在裡屋聽不到，照舊是羅姨籤收的。
大概是我突然在她點海鮮的時候蹿了出去，慌亂下她隻能藏在廚房，沒來得及往冰箱放。
後來大概是忙起了家務，就忘記海鮮這茬了。
等她再想起來時，已經常溫放了好長時間。
夏天的「常溫」簡直就是加速腐化的神器，等晚上我回臥室後，羅姨才匆匆翻出來那些海鮮，大概是已經發出了些味道，她又舍不得扔，幹脆自己做著全吃了，算是給自己額外加了頓夜宵。
她腸胃不好，晚上又吃了那麼多有可能放壞的海鮮，不折騰成腸胃炎才有鬼。
我說出了第一次的水果事件，她想拖家帶口試圖來我家住的那件事，再加上我的推斷，我媽氣得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這麼說，給你買的補身體的海鮮和營養品都進了她的肚子，真正愛吃番石榴和葡萄的也不是你，而是她那個比你小一歲的女兒？況且，她還試圖把她一家子接過來跟你一起住，美其名曰陪著你？」
我點了點頭。
或許，可以這麼說吧。
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平白受了這麼長時間的委屈！要不是這次她自作孽把自己送進了醫院，你是不是得畢業了才告訴我她是怎麼欺負你的啊！」
我低下了頭。
「我不想讓你們替我操心……你們說過，我是好孩子，我是最讓人省心的。」
良久，我媽嘆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
「這事兒我處理，你先回去睡覺吧，放心，明天她就不會在你家出現了，你一個人不適應的話就回來吧，我讓司機去接你。」
我蹭了蹭她的手心。
「好，我回家住。」
我媽將所有收據都存好，徑直給羅姨的家人打去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她老公，一聽她生病了躺在醫院需要錢，二話沒說就掛掉了電話。
我媽簡直要氣瘋了。
第二遍電話撥通的時候，還沒等對方開口，我媽先發制人。
「我們已經正式通知你了，因為你妻子羅美娟在做保姆期間有過多次貪財行為，有N待欺負我女兒的嫌疑，我們已經跟她解除聘用關系了，現在她躺在醫院等你們繳費治病，我女兒出於人道主義將她送來，並不意味著我們應該承擔她的醫療費！到時候如果追究起責任的話，你們一切全權承擔！」
對面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
「……我知道了阿姨，我媽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就過去交錢，麻煩你們了。」
我倆對視一眼，看來這就是她那個女兒了。
不愧是上過學的，聽上去就像個正常人。
9
因為沒有收齊墊付出去的錢，我媽不甘心就這麼回去，我們就這麼硬生生守了羅美娟一晚上。
她幾次三番讓我回去睡覺，我哪能把她一個人放在這兒，隻好跟她一起陪在羅美娟床邊。
可笑吧，保姆偷吃我家的東西生病了，我們僱主還得來親自陪床。
等第二天羅美娟幽幽轉醒的時候，一眼看見守在她床邊的我媽，嚇得差點從病床上翻下來。
「哎喲！夫人，你怎麼來了！我哪能讓您陪床呢！」
我媽冷哼一聲。
「少這麼叫我，我已經打過電話了，因為你個人不檢點的行為，我們已經在家政公司那邊跟你解除了僱佣關系，等你家人過來將我女兒墊付的醫藥費還給她，我們就要走了。」
羅美娟傻眼了。
「啥？為什麼開除我！」
我媽樂了。
「為什麼？還需要我告訴你嗎？番石榴和葡萄是吃了還是被寄走了？就因為不肯答應你讓你女兒過來住，你就給她臉子看，我女兒在家裡受的是什麼委屈？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開除你？沒讓你賠那些海鮮水果的錢都算我大方了！我告訴你們公司了，你手腳不幹淨，以後還是別做這行了，免得以後落下大患！」
她不知是難受的還是害怕，臉色發白，轉而看向我。
「寧寧，跟你媽媽說說，大姨……不，阿姨平時對你也挺好的啊！你們開除我就算了，咋能這樣斷我後路呢！我以後還怎麼當保姆，怎麼在家政圈子裡混啊！」
我躲開了她的眼神，我媽擋在我身前。
「我女兒脾氣好，不代表我也脾氣好！你當初偷拿偷吃的時候怎麼不想你以後怎麼混？現在知道後果了開始怪罪我們，你真是好大的臉！」
旁邊幾床聽得津津有味的圍觀群眾也紛紛表達了對羅美娟的鄙夷。
「我還以為是長輩呢，感情是家裡保姆啊！拿著工資還欺負小主人，連拿帶吃地把自己炫進了醫院……真絕！」
「是啊！現在這種奇葩保姆越來越多了，看來得擦亮眼睛啊！」
「聽她這意思還不知悔改呢！好像還是人家小孩的錯似的，怎麼，小孩逼她偷吃東西了？」
……
聽著這些話，羅美娟臉色更白了，但她大概還是想要臉，沒敢跟我媽大聲說話。
我們一直守到第二天中午，對方家人才姍姍來遲。
當然，隻有她那個比我小幾歲的女兒背著雙肩書包來了。
見到我們第一眼，她就彎下腰佝偻著身子，帶著討好的笑看向我媽。
「阿姨謝謝你們，我家離得遠，來晚了……我帶錢了，你們掏了多少？我還給你們！求求你們別跟我媽媽計較了，她也是老毛病了，不然也不會連換十幾家……」
她話還沒說完，羅美娟就怒斥她。
「閉嘴！」
女孩縮了縮脖子，又討好地看向我。
「你是江寧姐姐吧？我媽說過，你學習好有愛心，除了內向了點，平時她工作不到位你也不跟她一般見識，你們全家都是好人……」
我抿了抿唇，從她手裡接過一沓錢。
我媽將票據給她，順帶給她羅列了下我們花銷的錢。
「救護車 300，掛號費 20，檢查 500，連帶著輸液的藥錢和吃的藥錢亂七八糟下來，我們墊了 1053，你看看。」
女孩收起單據，點了 1100 還給我們。
「謝謝你們救了我媽媽。」
我媽給她退回去 100。
「醫藥費我們收下，至於你媽以前拿走的吃的，看你懂事，我們就不計較了。對了，我們跟她已經不是僱佣關系了，你看好你媽媽，早日康復回家吧。」
說完，她就領著我回家收拾東西，準備往我家搬了。
羅美娟不顧她女兒的阻攔，在背後呼喊著我的名字，希望我能說服媽媽讓她再回來工作。
我笑出了聲。
看，即使到現在，她都不替自己那些行為羞愧，反而仍寄希望於我能替她說說好話。
離開醫院後，媽媽跟我一起回了我的家，將我學習用的東西和亂七八糟的衣服細軟和值錢的東西都收了起來，一起拿回了家。
她告訴我，反正每天家裡也隻有我一個人，我好好復習是不會被打擾的。
羅美娟被開除了，我一個人在外面住又不方便也不安全，隻好先在家裡待下。
等開學以後，我媽準備再找個信得過的人去看我，那時我就能回去住了。
反正隻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了，熬一下也就過去了。
10
羅美娟出院那天，她給我打來了電話。
「寧寧，阿姨出院了，想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家裡有鎖，我打不開，你方便嗎？」
我點了點頭，讓她們在家門口等我，又讓司機把我送過去。
等我到家的時候，羅美娟一臉驚喜地起身迎我。
「寧寧過來了！阿姨是真想你！
「之前的事公司也都教訓了我，我也知道是自己錯了，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這下不光你家開除了我，就連公司也開除了我，這下……我是真得回家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為難你，我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就走……」
我點了點頭，準備按指紋開門。
可不知怎麼了，一連放了幾次，門就是打不開。
羅美娟擠在後面，擔憂地問我需不需要找開鎖公司。
我搖搖頭，輸入了門鎖的密碼。
「咔嗒」一聲，門開了，羅美娟跟在我後面進來了。
有我的監督，她收拾得很快，將自己的東西裝了個大大的蛇皮袋，又面帶眷戀地瀏覽了一遍整個家。
「寧寧，阿姨這次是真走了，既然我們這輩子沒緣分，下輩子我再當你的阿姨吧！」
我感到一陣惡寒，抖了抖身子，開門送走了她，將門鎖好後回了家。
回家的日子雖然省心，但總感覺沒那麼自在。
而且我從小到大獨立慣了，偶爾跟住在爸媽家還有些不太習慣。
我爸忙事業不回家，媽媽又經常在外應酬，大部分時間我都得自己泡面度日。
不過沒有人給我臉子看，我還是很高興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眼看臨近開學，我整理東西時才發現，一個暑假我都沒找到我的數學錯題本。
雖然不算老師交代的作業，但裡面可是我花了兩年整理的所有錯題集錦和類似題的解析，萬一我要考上清華北大，這可就是狀元筆記！
見我著急忙慌地將家裡翻了好幾遍，我媽也有些坐不住了。
「你要不要去那邊找找，看看是不是落在那兒了？」
我當即點頭準備去找。
我媽打電話給司機，讓他帶上車鑰匙跟我們一起去。
「我跟你去吧，那邊沒人，現在天又黑，萬一有個什麼危險怎麼辦。」
我推脫不過也隻好同意。
路上，我一路在想，錯題本必須在家裡，要是不在的話，我高三還怎麼復習那科？以後大概看到數學都容易有應激。
因為天色漸晚，我們附近又是繁華區，往小區裡拐的那條路上橫七豎八地停了好多車，司機過不去，回頭叮囑我。
「你要是著急的話先去看看？等我們停好車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