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疑惑地看著我：「雲雲啊，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看見新帝的裸體了！」
樓媱瞬間變了臉色。
「他怎麼會給你看？」
我們都知道，本文中的新帝，雖然性格古怪，陰晴不定，但可不是個暴露狂。
他就算要給別人看身子，也該是給拿了萬人迷劇本的樓媱看啊！
除非——
我同樓媱面面相覷。
忽然聽到殿外傳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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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朕知道你在這，出來。」
他又說：「朕最恨的就是覬覦愛卿之人，母後，別逼朕對你撕破臉。」
最後一句，充滿了嫌惡。
樓媱和我目瞪口呆。
「完了，全完了。」
我們搞錯了。
原來，一直拿萬人迷劇本的人，是我。
8
我回想起這些日子我所做的種種事情——
故意同新帝睡覺。
故意摸聞卿。
故意撞裴冀。
......
若他們中有人說我存心勾引，恐怕光憑這樁樁件件的事情，我就解釋不清。
我腦內第一個反應，就是快跑！
樓媱看著我，她的眼神如出一轍。
顯然也想到了自己無數次制止住別人同我的肌膚接觸，無數次將我召入宮中的往事。
恐怕那些男人已經都把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愛卿？」一聲壓得極低，堪稱危險的聲音傳來。
我欲哭無淚，和樓媱對了個眼神。
我們默契到齊聲說：「跑吧。」
說跑就跑。
她忙著卷金銀細軟，我忙著打開那條通往宮外的暗道。
然後，一把火燒了整個宮殿。
等火勢漸旺後，樓媱忽然從密道探出頭，大喊：「顧雲祉，你我情深似海，如今共赴火海吧！」
等她重新回來密道，我瞪大眼睛看她。
樓媱聳聳肩。
「怎麼？既然我現在是萬人嫌了，也該做些萬人嫌該做的事，對吧。」
「謝謝你，寶。」我感動到無以復加。
我們成功跑了出來。
原本在城門口險些被攔住。
可是發現我的小侍衛卻S盯著我被燒破的袍角，露出來的一寸皮膚，然後呆呆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樓媱趁機拉著我的手，一溜煙小跑，上了接應的馬車。
我們靠著樓媱打點，一路疾馳，跑到了離京城十萬八千裡的地方。
而我也終於明白，系統先前說的「加速情節」是什麼意思了。
我出門買個包子都有三男一女衝我告白。
而樓媱，旁人隻要兩文錢的包子，都要生生賣她五十文。
樓媱疲倦地攤在地上，我亦無言地趴在桌上。
「怎麼辦？」
「再忍忍吧，照這個攻略速度，估計再過三天我們就能回家了。」樓媱冷靜中透露出一絲絲崩潰。
「可是......可是。」我悲戚地示意她看向窗外。
日日夜夜，我們的院子外總簇擁著一大群人，拿著火把和鮮花，大聲地喊：「雲姑娘，雲姑娘，我心悅你！」
另一群女郎狂喊：「雲卿，雲卿！別愛男子了，愛女子吧！」
這三天可怎麼熬啊。
忽得，院子外朦朦朧朧的吵鬧聲詭異般逐漸消失。
我頓感不妙。
門扉被輕輕叩響。
有個聲音傳來，清冷持重，帶著下位者拘謹般的恭順。
「顧大人，我是聞卿。」
9
聞卿來了。
就說明，新帝怕是找到我了。
我同閨蜜垂頭喪氣地坐在他對面。
樓媱問：「我回去以後，陛下會不會把我大卸八塊？」
聞卿微笑搖頭：「陛下寬厚，此番派奴前來，隻為了尋顧大人罷了。」
樓媱松了口氣。
我繼續垂頭喪氣地問：「我回去後，陛下會不會用手銬將我鎖在他的寢殿，日日**，夜夜**，畢生都成了他的**。」
聞卿的神色倏忽輕變。
那抹禮貌的笑意僵硬了一下。
聽到我所說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描述，他的眼珠閃過不愉的情緒。
但一切又消失得很快。
他端起茶杯，恭敬遞給我。
「顧大人。」聲音低淺，堪稱溫柔。
「聞卿發誓，定不會讓你落到如此下場。」
我接過茶杯。
我與他指尖相貼的瞬間，悸動的電流竄入我的心口。
我顫了顫。
這不能怪我。
聞卿長得太過奪目耀眼，偏生又帶著謙遜溫柔的氣質。
旁人眼中說一不二的九千歲，卻願意幫我這個忤逆聖上的大罪人。
言行舉止，著實讓我多年不開的鐵樹快樂得晃了晃。
樓媱咳嗽了一下。
我同她對視。
我知道她眼神中含著的意思——我們隻需在這個世界中待兩日。
兩日後，就會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了。
這個世界中發生的周遭種種都會化作一場無蹤無跡的灰煙。
遇到的所有人，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次相遇。
我老實了。
將貼著聞卿指尖的手立刻撤開。
聞卿的眼皮顫了顫，面色不動，隻不過飲茶的動作略有些遲滯。
他說：「那麼，顧大人不如今晚就動身回京城吧。」
我點點頭。
咬牙想，沒事，不過還剩三日。
腳程慢些的話，估計到半路上我就得掛。
別說是新帝給我準備了十八禁的刑罰，就是六十禁，他也用不到我的身上。
10
我與樓媱告別，同聞卿共坐馬車。
一行人浩浩湯湯地往京城趕。
第一日，我們就遇到了流寇。
隻不過，流寇頭目剛瞟了我一眼，原本兇神惡煞的表情瞬間變得嬌羞激動。
他嚷嚷著要抓我回去做壓寨夫人。
結果山寨老二不服氣，也要讓我做他的女人。
他們瞬間爆發了一場內鬥。
我連忙捂住臉，鑽回馬車，隻可惜於事無補。
聞卿低聲說：「無妨。」
繼而按劍，跳下馬車。
刀光劍影，一陣哀鳴之後。
馬車外幹幹淨淨，一片S寂。
一隻手重新掀起車簾，聞卿面色平靜地坐進來。
他的雙手微湿，剛洗過上面的血。
他一邊用帕子緩慢擦拭著落在劍身的血，一邊命令：「啟程。」
我偷偷看他。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颌首微笑，禮貌地點點頭，便繼續轉頭擦拭劍身。
一下又一下，緩慢而用力。
我心中不由佩服。
聞卿的定力真是厲害，竟然能完全不受我的萬人迷 BUFF 影響。
坐懷不亂，城府極深。
想來，他對我並沒有任何興趣。
在這世界中，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對我表現正常的男子，不由卸下了一分警惕。
「聞卿啊，先前我屢次針對你，實在對不起。」
「無妨，您位極人臣，本就不該對我一個奴才多費一絲一毫的精力。」聞卿捏著劍柄，輕笑著搖頭。
「您先前對聞卿的關注甚多，我其實......受寵若驚，哪裡會怪罪於您。」他輕聲說。
聞卿緩慢地將劍重插回劍鞘，被擦到雪亮的劍身倒映出他晦暗不清的神情。
明明是極為謙卑恭敬的神情，可卻像是盤踞在幽暗之處的毒蛇，深藏著不為人知的貪婪和欲望。
「更何況，我知道，並非是您有意欺負我。您是受了太後娘娘的旨意，樓媱才是這一切的源頭。」
我聽到這話，愣住了。
「什麼？」
聞卿猛地抬頭，「您不會以為我不知道吧。隻要您的腳搭在我的身上，太後便會出來打擾聞卿的好事！而您的目光也會不再盯著聞卿，而是偷偷看向太後！」
他說這句話時，咬牙切齒。
「明明您與聞卿的接觸那般稀少，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珍貴。可是她！她卻總是打攪我們！」
「什......什麼！」我結巴了。
樓媱啊，誰能想到，你又為我默默背鍋了。
誰又能想到，這位看似最和順克制的聞卿，竟然是本世界中最深藏不露的大病嬌。
論起病的程度，他簡直比新帝都瘋。
聞卿用壓抑到近乎瘋狂的眼神望向我。
「不要走！我不要把你送給新帝！」
他跪在我的面前，雙手輕輕握住我的腳踝，仰頭看我。
宛若僅僅是我一人最忠心的臣子。
「顧大人，求您。求您憐我。」
他雙眼發紅。
「您曾經對聞卿許諾，我隻能做您的狗，您難道忘了嗎？」
我想到此，不由心虛。
我印象中的這件事，怎麼和聞卿的描述有些出入呢。
我明明是騎在他身上，輕蔑挑釁：「沒根的東西，隻配做本官的狗。」
怎麼從他嘴巴裡說出來，就像是我們在打情罵俏一般。
還怪......怪有趣的。
「聞卿。」我臉紅了。
聞卿是宮裡人精堆裡的人精，我神色稍變，他便能察覺到我態度的軟化。
立刻像是條攀棍而上的蛇，微笑著直起身，環住我的腰。
「顧大人，顧大人，我們不要回京城了，好不好？」
「這一世，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們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長長久久地過完一生，好不好？」
聞卿頭一回這麼等不及，他搖搖晃晃地催促我快些回答。
「好不好？好不好？」
「聞卿。」我伸出手，剛摸到他的臉。
還沒來得及挑起他的下巴，來個帥哥之吻。
系統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恭喜宿主！檢測到您的攻略值暴漲，當前任務完成度 100%！】
【您正在離開穿書世界......】
不要啊！
我還沒來得及打個啵呢！
我驚慌失措地看著聞卿，卻覺得自己對於這副身軀的控制力在緩緩消失。
最後我的手指無力地劃過聞卿的嘴唇。
我不S心地盯著他，但最終還是身子一松，倒在他懷裡。
閉眼時，我最後聽到的是一聲絕望又痛苦的怒吼。
「不要！」
11
我同樓媱幾乎是前後腳回到了原世界。
原世界中, 她是路人緣極好的歌手，我是被全網黑的小演員。
我們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樓媱家中。
電腦還開著, 屏幕上是我們沒有打完的遊戲。
桌子上的西瓜新鮮多汁, 像是上一秒剛被切好端過來。
就連飲料杯中的冰塊都未曾化開。
一切的一切, 都像是我和樓媱短暫發了個呆時，做的一場夢。
「你和聞卿倒底怎麼了, 我明明還擔心你呢, 沒想到系統告訴我，我的攻略值忽然暴漲！」
我垂頭喪氣：「他和我告白啦。」
樓媱察覺到了我的失落，摸了摸我的頭。
「沒事, 天涯何處無芳草。」
「是啊。」
不知道為什麼, 道理都懂, 可是我還是有些惆悵。
但往後的日子似乎就這樣過了下去,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我依舊是在綜藝上笑得大聲點都會被全網嘲的人氣底層女明星。
經紀人破罐子破摔，給我接了一檔戀綜。
明星假裝談戀愛的節目。
我問：「萬一演得過火了，是不是會掉粉啊？」
經紀人鄙夷地看我：「你還有粉絲嗎？」
我想也是。
於是, 拿了最 Drama 的劇本——科創公司新秀天才總裁 X 弱智膚淺小明星。
經紀人再三強調：「人家上節目就是為了給上市做準備，宣傳公司的。你就是襯託人家正面形象的綠葉, 懂？」
我點頭：「已老實。」
綜藝開拍。
我拿著節目組給的任務卡，裝出滿臉驚訝的表情, 看著眼前的公司大樓。
「難道這一次我的戀愛對象是富豪嗎？哇塞！」
該說不說，在異世界唯一的好處就是讓我裝壞人的演技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
我隨著秘書進入辦公室。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我準備好的花痴表情瞬間用不上了。
我呆呆看著眼前的人。
因為，那張臉，是聞卿的臉。
他沉靜地低著頭, 在電腦上敲打著什麼。
聽到響動，他不經意抬眼, 目光本身帶著疏冷。
但看到我後, 卻忽然滯住。
他猛地站起身。
我們像是一對傻子般SS瞪著彼此。
他最後大吼：「大人！」
是他！果然是他！
我內心淚流滿面。
他也穿了啊！
而我身旁的秘書，用詭異的眼神盯著聞卿，非常驚訝，平日裡最沉穩冷靜的老板，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地看著我和總裁抱作一團。
總裁可憐巴巴地嚷嚷著：「我還以為大人你不要聞卿了。」
導演組的工作人員聽到此話, 深感絕望。
不要啊，你們要演的劇本不是這樣子的啊！
12
節目第三期，我與聞卿成功把之前心心念念的那個啵打完了。
而在我全然不知道的情況下, 我的風評竟然也開始好轉。
網絡上的評論一反常態——
「等等, 她剛才是七步做了一首詩嗎？雖然主題是愛錢詩, 但是這也過於有文化了點吧。」
「你們有沒有覺得顧雲品茶的樣子很專業啊。」
「她怎麼和霸總都能談笑風生，甚至感覺氣勢上還隱隱壓他一頭啊。」
最終, 他們做出同一個結論：顧雲變了。
如果說具體變成什麼樣子了。
有人給出了很精準的形容——像是那種養尊處優, 明目張膽地暴露野心的大奸臣啊。
外號九千歲的聞卿，想來也是畏懼我一代奸相的煞氣，乖乖伸出右手。
「（宛」節目結束後，我終於不再是那個全網黑的小演員，也接到了好的劇本。
每日忙完工作, 總能看見聞卿等在劇組。
我本來想勸他不要每次都來等。
但聞卿低著頭，可憐兮兮地說：「對你的萬人迷屬性心有餘悸，聞卿實在怕得很，求大人憐惜。」
我便把所有的勸阻都吞進肚子中。
聞卿見我態度軟化, 便又笑嘻嘻地抬頭，他牽住我的手，接我回家。
我們的影子在路燈下被拉得極為漫長。
宛若我們之後的幸福一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