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7
劉翠一家沒多久就被放出來了，是媽媽撤銷了指控，開了諒解書，還說這是兩家的一場誤會。
我給劉翠的資助停了，現在媽媽自己加了劉翠的微信，對她一對一資助。
還將每月的 3000 改成了 10000。
這是媽媽自己的錢，我想管也管不了。
我實在氣得睡不著，跟媽媽大吵了一架。
我始終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這樣。
劉翠今年高考又失敗了，還是沒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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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沒考上大學，她還交往了一個男朋友，她男朋友是個混混，一頭黃毛一條大花臂。
沒等劉翠媽出來棒打鴛鴦。
她直接跟男朋友領證結婚了。
聽說他們現在也來杭城打工了。
租房子的錢都是我媽出的。
劉翠老公自然是個不靠譜的，好吃懶做就算了，還動不動打劉翠。
劉翠經常哭著跑去找我媽。
每次哭一哭，我媽就給她轉賬幾萬。
劉翠老公發現打老婆有這種好事，就把劉翠打得更慘了。
劉翠哭鬧著要離婚，她老公哪裡會同意啊？
我媽又要去幫忙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
帶著我男朋友一起把劉翠擋在她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劉翠看到我卻哈哈哈笑起來：「姐姐，一切都是阿姨自願的，你找我有什麼用呢！阿姨就是喜歡給我送錢呀！你們家反正有那麼多錢，我不幫著花點也是便宜給外人的！」
「你真是夠操心我家的錢的，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老公是不會跟你離婚的，我媽能請律師幫你打官司，我也能幫你老公請最好的律師，看看你這婚離不離得成！」
劉翠的臉色果然變了，她是怕了。
天天被家暴，當然怕她老公了。
「如果從此以後你離我媽遠點，我可以保證不插手。」
「姐姐，你以為是我不想離你媽遠點嗎？是她自己心裡有鬼總是想幫我們家！看來你是不知道，原本你今天擁有的一切都該是我的！我媽媽才是你姥姥姥爺的親女兒！你媽媽是個假的！她因為愧疚，所以一直在暗地裡幫我們！」
「我本來應該是從小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而你原本應該是那個被資助的貧困生！」
我根本不信劉翠嘴裡說出來的話。
回家我就質問我媽。
結果我媽緊張地捂住我的嘴。
看著家裡四周沒人。
她又頹然地癱坐在地上。
「這件事在我心裡已經壓了 30 年了，我的確不是你姥姥姥爺的親生女兒，我是他們抱錯的……是我搶了劉翠媽原本的生活……本來應該是她嫁給你爸爸，是我欠他們家的，我隻是想彌補……」
我是真沒想到原來這是真的！
一時之間，我心裡五味雜陳，我突然理解了媽媽。
她那麼心地善良的一個人，背著這個秘密是多麼痛苦和愧疚。
「姥姥姥爺不知道嗎？」
媽媽搖頭。
「砰」一聲。
門口傳來了重物撞擊的聲音。
抬眼我看到爸爸手裡的行李箱倒在地上。
媽媽驚恐地看他：「老公！」
「爸爸！」
爸爸目光復雜地看著媽媽，他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說什麼。
往後的一段日子，家裡都很平靜。
可我總感覺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8
劉翠媽又來我家了，她似乎知道了什麼，看著我時也帶著高高在上的打量。
爸爸是個溫文爾雅的男人，跟任何人說話也都是溫聲細語的，跟媽媽是一個脾氣。
他給劉翠媽泡了一杯茶。
劉翠媽喝了一口就把進嘴裡的茶葉都吐出來：
「好苦的啊！你們城裡人就是奇怪，喝這麼苦哈哈的茶！真是自找苦吃！」
爸爸禮貌地問她：「你來家裡有什麼事？」
「我來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啊！你女人家裡的一切不都是我的嗎！快叫她爸媽過來，哦，也就是我爸媽，我要認祖歸宗！」
「還有我兒子我女兒都要認祖歸宗！」
劉翠和劉鵬也來了。
這次他們穿著新買的衣服，衣服看著很貴氣，但是穿在他們身上格格不入。
他們高傲地揚著頭顱。
劉翠很是得意地說：「姐姐，我才是葉局長的外孫女呢！這個家不都是靠我姥爺撐起來的嗎！以後這家裡的財產都是我跟哥哥的！」
劉鵬更加囂張了：「小賤人！現在你想嫁給我還來得及！我還能考慮一下要不要娶你！」
「啪啦」，是我爸爸直接把手邊的茶杯給捏碎了。
「這位畜生，請你說話注意言辭。」我爸爸依然是溫聲細語的。
劉鵬感覺我爸爸在罵人，可又覺得爸爸很有禮貌。
就他的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然後被我爸爸的氣場嚇到直接就閉嘴了。
媽媽坐在沙發上依然很安靜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我姥姥姥爺就進來了。
看到他們，我眼淚一下子繃不住了。
劉翠第一個迎上去：「外公外婆！！」
劉鵬也整了整衣服上前：「外公，外婆！我是你們的外孫！」
劉翠媽上前撲通就跪下了：
「爸！媽！女兒找你們找得好苦呀！！」
我姥姥姥爺當時的表情一言難盡。
他們在來的路上已經聽爸爸說了來龍去脈。
媽媽也起身跪在姥姥姥爺面前。
劉翠一家見狀趕緊又跪著上前幾步，跪在我媽前頭。
姥爺繞過劉家人俯身把我媽扶了起來。
劉翠媽一看嗚哇著大哭：「爸、媽！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啊！我的孩子才是你們親生的呀！」
「閉嘴！」姥爺呵斥。
然後他揚起手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打了我媽一巴掌。
劉家人開心得不行，劉翠媽憋不住都笑出聲了：
「這個假千金欺騙你們那麼久，爸媽，打得好！」
姥爺呵斥她：「我教育我女兒有你什麼事！你誰呀！」
劉翠媽一整個傻住了：「我是你們的女兒啊！」
「你這麼大年紀還跑來認爹，害不害臊！」
這時候姥姥說：「夏夏媽的確不是我們親生的。」
劉家人的眼神又亮了。
「但是這關你們劉家什麼事？她是我們抱養來的，那是因為我生不出孩子，我根本就沒有生過女兒，又怎麼會有你那麼大年紀的親女兒！」
劉家人全都傻眼了。
我媽也傻掉了。
她一直小心翼翼隱藏著秘密，這些年時常被她的良心譴責，她不斷給劉家人花錢，甚至引導我一對一對劉翠進行資助。
更離譜的是她還想把我嫁給劉鵬去彌補她內心的虧欠。
哪怕後面發生了那麼多不愉快，媽媽還是堅持被劉家人吸血。
結果姥姥卻告訴她，媽媽本來就是抱養來的，他們根本沒生過孩子，也並不存在所謂的真假千金。
那一刻媽媽崩潰了。
媽媽一直認為自己是被抱錯的，原來不過是一場誤會。
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劉家人灰溜溜地跑了，甚至都不用我們趕。
他們自己覺得沒臉，跑得比豬還快。
媽媽掩面大哭，爸爸走過去抱住她平靜地安撫著她。
其實劉翠媽說錯了, 這些年我們家裡的錢都是爸爸賺的，爸爸一開始的確有靠姥爺的關系, 但是後來更多的是靠他自己的努力。
為什麼媽媽會產生那麼大的誤會？這都是源於 30 年前, 媽媽剛跟爸爸認識那會兒。
媽媽那時候下鄉做了老師。
她因為條件優越還被爸爸追求，被一群女同事嫉妒。
其中一個叫劉丹花的女同事故意編造了這個謊言, 還偽造了所謂的親子鑑定書威脅了媽媽。
而那個劉丹花就是劉翠的姑姑。
就那麼拙劣的謊言, 我媽媽信了，把別人的謊言埋在心底痛苦了 30 年。
那天我姥爺把我媽狠狠地揍了一頓。
他真的沒想到這個一向學習成績優秀到讓他引以為傲的女兒居然蠢到被一個村婦給騙了。
劉丹花被找來的時候, 她佝偻著脊背，滿臉滄桑。
她自己早就忘了開過這種玩笑。
她還笑嘻嘻地說：「哎呀這種事誰會信吶！俺哪裡知道你就認真了！」
「為什麼編造謊言, 俺哪裡還記得？可能就是看你一個城裡姑娘來俺們鄉下，一來就拐走了俺們村裡最帥的男人, 俺們嫉妒了唄。」
「俺這也不犯法對吧？俺就是開個玩笑嘛！」
是的，不犯法。
可她因為嫉妒讓我媽痛苦內疚了 30 年，也差點把我給害了。
姥姥姥爺這把年紀了，想動手打我媽, 也已經打不動了。
他們真是差點被我媽給氣S。
他們沒有孩子, 抱養了媽媽辛苦栽培她, 不讓她知道她不是親生的。
結果她早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甚至覺得自己是被抱錯的。
姥爺氣得直接帶姥姥回了鄉下老宅。
姥爺說他氣的是媽媽差點毀了我, 更氣讓我知道了我跟他們沒有血緣關系。
我連夜跑回老宅安撫姥爺姥姥, 一再跟他們強調有沒有血緣關系不重要, 反正我永遠是他們的寶貝外孫女。
姥爺他們這才心裡舒坦了點。
等我回家, 爸爸卻跟媽媽提出了離婚。
我很震驚, 我以為爸爸肯定會在這時候陪伴媽媽開解媽媽的。
但是爸爸很嚴肅地提了離婚。
媽媽不哭不鬧, 隻是安靜地籤字。
我聽到爸爸對媽媽說：「我並不在乎你是不是嶽父嶽母的親生女兒, 我為什麼跟你離婚，你心裡很清楚，女兒是我不能觸碰的底線，可你為了彌補你心裡的愧疚把女兒都能推向火坑，你不配做夏夏的母親。」
媽媽的眼淚無聲地滑落。
爸爸走出門後, 她掩面泣不成聲。
其實我想問爸爸能不能不要離婚。
我已經原諒媽媽了。
其實在孩子的心裡永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愛他們，還要包容他們的。
每個孩子都希望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可看著爸爸堅定的眼神，我還是沒有說出口。
爸爸說：「女兒, 我愛你媽媽, 但是我不能容忍她傷害你，爸爸做不到發生這些事還能若無其事, 我怕往後會有更可怕的事。」
我是在很久之後才知道爸爸這句話的意思。
原來媽媽還隱瞞了一件事。
這幾十年來，媽媽一直給劉家送錢，她所謂的做公益做慈善, 其實錢全部給了劉家。
劉翠的姑姑用一個謊言敲詐媽媽。
媽媽已經把姥爺的養老款都送進了劉家人的口袋。
那麼多年了, 她一個人養著劉家幾十口好吃懶做的人。
後來媽媽結婚了，她也用婚後的共同財產補貼劉家。
爸爸和姥爺都報警了。
收到資助生微信消息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在做夢。
「【而」劉翠的姑姑也就是我媽年輕時的同事劉丹花被判十年。
其他人大大小小被判三年或者一年。
劉翠媽和他兒子劉鵬重新被爸爸提起訴訟, 因為敲詐勒索，兩人分別被判十年和五年。
至於劉翠。
因為拿不出錢來養她老公。
被她的家暴老公打得半身不遂，腸子外露，終生掛尿袋在輪椅上度過。
我媽媽因為接受不了自己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 因為對家人的愧疚，出家皈依佛門了。
而我，青春璀璨未來可期。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