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幹嘛？」顧誠則不明所以。
「我、你鞋帶開了，我幫你系上。」
說完，開始幫他假模假樣地系了一個不倫不類的蝴蝶結。
還沒抬頭，就聽到有腳步聲漸行漸近。
「老公，是誠則表弟。」
「珂珂，慢點。」
「表姐。」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頭也開始天旋地轉暈起來。
打S我都想不到，他們三個人會彼此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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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誠則牽著我的手，笑道：「阿黎，這是我的表姐和表姐夫。」
再抬起頭來時，我已經調整好面部表情。
從容、淡定、又好像從來不曾認識過傅明這個人。
「你們好。」
傅明愣了。
葉珂也愣了。
氣氛瞬間有了微妙的變化。
葉珂臉上的笑容很勉強，她緊緊抓住傅明的胳膊，輕扯嘴角。
「我剛回國就聽到你醒了的好消息，沒想到你的未婚妻竟然是……」
顧誠則是何等聰明的人，「表姐認識阿黎？」
「不熟，誠則，你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葉珂眼底的輕蔑一閃而過。
我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
我知道，傅明在有意無意地打量我。
但當著他們的面，我又是為顧誠則擦額頭的汗，又是為他整理衣領。
壓根兒就無心聽他和葉珂的寒暄。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等到兩人離開。
顧誠則松開了我的手，而我也收起臉上虛假的笑容。
「你認識傅明？」
「不認識。」
「胡說，你看他的眼神兒都快碎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舊情人？前男友？」
顧誠則歪著頭看我，一副自以為是的模樣。
「不論你們從前什麼關系，但他現在跟我表姐已經結婚了，你還是S了這條心吧！」
「你說夠了沒有？」
我沒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落。
越擦越洶湧。
顧誠則也嚇到了。
手忙腳亂地把口袋裡的手帕遞給我。
「對不起，我剛剛態度不好，你別哭了。」
「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奚落你。」
「江晚黎？」
好不容易收起眼淚，卻沒心情跟顧誠則待下去。
「我要回家了。」
「讓小陳送你，不然我會睡不著的。」
真是奇怪。
他睡不著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自己的心情都糟糕的一塌糊塗。
卻還要顧及他。
8
我和傅明是年少的戀人。
我申請了國外的大學，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遇到了傅明。
他大我兩級，人帥又溫柔熱情。
無論是生活還是學習上的難事，隻要找他，他一定能幫我妥善解決。
喜歡他是日久生情，還是順理成章，我已經分不清。
我也覺得他是喜歡我的。
否則他不會在我半夜發高燒時，不顧深夜危險開車一小時來照顧我。
更不會每天都等我放學。
即便是我們沒有互相表白，卻也明白對彼此的心意和喜歡。
直到葉珂的出現。
她是交換生。
渾身上下都穿著名牌，一副養尊處優的富家千金模樣。
她一來就接著對校園和實驗室不熟悉的名頭，三天兩頭地叫傅明去幫忙。
一開始，我並沒有當回事。
直到在我生日那天。
葉珂找到我。
她姿態高傲。
「傅明是我的。」
我當然不肯。
但她卻把和傅明的親密照拿給我看。
「江小姐，你和傅明的事我也聽說過。我其實很理解你，作為一個小妹妹，對學長的仰慕之情。但仰慕歸仰慕，卻不是喜歡。」
「江小姐，你要有自知之明。」
「你捫心自問，傅明可有對你表白過？」
「而我和傅明不一樣，他說他喜歡我。」
說完，葉珂還把錄音放給我聽。
「我愛你。」
是傅明的聲音。
我不會聽錯的。
我強迫自己不去聯系傅明。
而他也再沒有聯系過我。
甚至，沒過多久就穿出來他和葉珂在國內訂婚的消息。
我匆匆畢業，匆匆回國。
玩物喪志兩年。
兜兜轉轉，又在最難堪的時候遇到了傅明。
他和葉珂早已結婚，如今又懷子。
婚姻幸福美滿。
可謂是人生贏家。
突然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接起來後，對方久久沒有說話。
不知為何，我有預感對方就是傅明。
「傅明？」
「晚黎，你還好嗎？」
「好，怎麼不好？我馬上是要嫁給顧誠則的人了，顧家什麼都有，他們都把我當成福星，有什麼不好呢！」
我承認，說這話時我帶著氣。
我氣自己當時年少識人不清。
氣自己當初和他在一起時不清不楚被人詬病。
更氣自己多年後重逢還是會難過傷心。
「晚黎，你真的要嫁給顧誠則嗎？」
「為什麼不？傅明，你現在才來問這些，不覺得很冒昧嗎？」
「晚黎，我們能不能見一面，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不必了。」
有些話過去那個時間點，再說就沒意義了。
更何況，他已婚，我未婚。
大半夜，去見面？
呵！
除非我腦抽。
掛掉電話後，我告訴自己，隻給過去三個小時。
把我和傅明的事情放下，重新站起來。
以前覺得無論如何都釋懷不了的。
此時，我突然釋懷了。
網上說的沒錯。
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更該像S了一樣。
9
沒過多久，葉珂果然找上了我。
「江小姐的手段了得啊，能攀上顧家的高枝。」
一開口就是嘲諷，果然是S性不改。
「葉小姐的嘴還是這麼臭，沒去看看嗎？」
「你說什麼？」
「說你嘴臭啊？啊，你不會不知道吧，天吶，傅明平時怎麼忍下來跟你接吻的？」
葉珂氣的臉色鐵青。
「江晚黎，你還沒嫁進顧家呢，就敢這麼跟我說話。」
給我聽笑了。
「我嫁不嫁給顧誠則，對你我都是這種態度。因為你這種人不懂得尊重別人，所以你也不需要被尊重的對待。」
「江晚黎，你別給臉不要臉！」
「到底是誰不要臉？誰心裡清楚。我江晚黎雖然荒唐，但做事從來都是無愧於心。」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江晚黎，我一定會把你的真面目讓顧家人都看清楚的！」
「隨便！」
我拎包走人，再多待一秒怕自己忍不住會把咖啡潑在她臉上。
中午顧誠則給我打電話，語氣很是焦灼。
「阿黎，你在哪兒，來一趟醫院。」
我以為是他有什麼事，飯都沒吃來到醫院。
卻在病房裡看到幾個陌生的人。
其中一個中年婦人目光兇狠地看著我。
「你就是江晚黎？」
說著，她的巴掌就揚了起來。
「姑媽！」
顧誠則一聲厲喝，並站起來把我拉在他的身後。
「誠則，就是她，就是她把你表姐氣流產的！」
我有點懵。
葉珂流產了？
還是被我氣的？
我的天，這事兒能扯我頭上。
我看著顧誠則，認真道：「我沒有。」
「我的確和她見過面不假，也發生了言語衝突。但那也僅僅是幾句話而已，以她的承受能力，我認為不至於流產。」
更何況，那家咖啡店裡還有監控。
顧誠則點頭，「我信你。」
「你認為？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有什麼話說不出來的？」
「天知道你說了什麼話，害得我女兒傷心流產。」
「你這個小姑娘年紀輕輕，竟然嘴巴這麼壞！」
「你知不知道孕婦是要優待的？」
葉珂的母親喋喋不休的指責我。
顧誠則滿臉陰沉，「姑媽，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妻子。」
「誠則，你不要被她給騙了！你知道她為什麼嫁給你嗎？是他們江家破產了，所以才想要借住顧家的錢財和權利才把女兒賣了。」
「什麼福星不福星的，明明就是你福大命大，那麼嚴重的車禍都活過來了，醒來也是指日可待。她就是佔了時間上的優勢，碰巧照顧你的時候你醒了。」
「夠了！姑媽，你這麼說真的過分了！表姐和表姐的孩子對你來說很重要，但阿黎對我同樣重要！」
顧誠則握住我的手，語氣低沉。
「我不允許你們任何人詆毀她。」
「退一萬步來說，這件事她有錯，但阿黎的為人我很清楚，她不會無緣無故對表姐口出惡言，是否是表姐先冒犯了她？」
顧雪華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侄子當眾質疑，面子上有些下不來。
「誠則，珂珂是你的表姐。」
10
「她的確是我的表姐，但阿黎是我的妻子！」
「還沒結婚呢，她算你哪門子妻子！」
顧雪華氣急了說。
但看到顧誠則陰沉的臉色也意識到說錯了話。
她擦著眼淚，穿上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說：「誠則，你年輕，哪裡懂得看人。姑媽是過來人，咱們之間是血緣關系的，你想想你小時候表姐經常帶著你玩兒。」
「姑媽說的很對，因為你們是我最親的人，所以我也不想讓你們在這件事上受委屈。所以才要查清楚，我已經讓人去取監控記錄以及尋找證人了。」
顧誠則說完看了看表，繼續道：「這會兒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姑媽，現在我們一起去看看表姐吧。」
顧雪華愣了一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點頭同意。
病房裡，葉珂憔悴地靠在傅明的身上。
看到我後，渾身顫抖。
「你、你竟然還有臉來？」
「老公，就是她害S了我們的孩子。」
傅明的臉色慘白，他目光復雜地看了看我，回頭安慰葉珂。
「珂珂，誠則來是讓她把事情說清楚。」
葉珂眼中帶恨，聲音尖利，一改往日端莊溫婉的模樣。
「還有什麼好說的？她說那些侮辱人的話，明擺著就是讓我生氣。」
「傅明，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自始至終，顧誠則都在握著我的手。
當葉珂說這些顛倒黑白的話時，我同樣氣的渾身顫抖。
顧誠則拍了拍我的肩膀，堅定的眼神兒讓我感覺到安心。
葉珂又哭又鬧，顧雪華看到女兒這副模樣，當即把所有的錯都怪在我的身上。
我和顧誠則誰都沒有先沉不住氣。
直到秘書送來監控，當然他還帶來了人證。
也是幸運，竟然有一對情侶在咖啡廳裡錄 vlog。
無意間把我和葉珂之間的對話錄了下來。
的確是葉珂先出言不遜，而我也沒顧及她的孕婦身份，說了不客氣的話回擊。
一巴掌拍不響。
但如果不是她冒犯我在先，今天也不會發生這樣傷心的事。
我們之間的談話也涉及到了傅明。
我有些心虛地看了看顧誠則。
我和傅明的過去，還沒來得及和他解釋。
葉珂就率先開了口。
「誠則，我是你姐姐，這件事固然我有錯，但孩子沒了，最傷心的人是我。」
言外之意，她和顧誠則有親情。
而我一個外人，無論如何都要向她道歉。
我真是長見識了。
想要松開顧誠則的手，他卻沒有放手。
「別動。」
我這人有點淚失禁。
堅持到現在倔強地沒流眼淚很不容易了。
顧誠則的眼神堅定又認真：「江晚黎，你相信我。」
說完，他看向葉珂。
「表姐，孩子流產的確很悲痛，但監控裡你是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異樣走出了咖啡店。若是單純地把孩子流產一事全都推給阿黎，這不公平。」
葉珂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問：「誠則，你這話什麼意思？」
顧誠則大聲道：「我的意思是，不排除你出了咖啡店以後又遇到了別的事。冤枉一個人很容易，但你把這件事全部都怪在阿黎身上良心真的會安嗎？」
11
他眯了眯眼，輕哼一聲。
「我說了，有錯的部分，我們認，無中生有的事，我絕不會任由髒水潑在阿黎身上。」
葉珂大概是瘋了。
在聽完顧誠則的話後，又哭又笑。
突然，給了傅明一巴掌。
「傅明，你賤不賤？看到沒，人家現在已經攀上高枝了。」
說完，她拿起手機，播放了那晚傅明跟我的一通電話。
她陰測測地笑起來。
「誠則，你要娶的女人，心裡可還藏著別人呢！」
「你看，她可不真心愛你，她愛的就是顧家的錢。」
「這樣的女人，你真的願意娶她嗎？」
我面紅耳赤，想辯駁卻辯駁不了。
話的確是我說的。
我一開始也的確是奔著顧家的錢去的。
顧誠則如果要和我解除婚約，我二話不說就同意。
但顧誠則卻說：「娶。當然娶。」
他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地望著我說：「阿黎，幸好你喜歡我的錢，否則我還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真不知道該怎麼把你拴在身邊。」
？？？
不是。
他有毛病嗎？
他不應該生氣嗎？
我背著他和傅明聯系。
「珂珂，你什麼時候連我的電話也監聽了？」
傅明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失望和不解。
葉珂發瘋般地道：「傅明，你還好意思問我？」
「你怎麼不說自己自從見了江晚黎就開始魂不守舍呢？」
「你知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
「沒錯，我就是要監聽你的手機，我要看看你和江晚黎會背著我幹些什麼！」
傅明一臉悲傷地看著她，身形踉跄。
「珂珂，你變了。」
「我和晚黎早就沒有以後了。」
「遇見她是意外，我是想起了我們的曾經，但也那隻是曾經。」
葉珂抓住他的衣領，問：「既然是過去，為什麼要給她打電話？她過得好不好需要你操心嗎？傅明，你該操心的人，難道不是我們母子嗎？」
傅明看向她的肚子，眼神裡充滿了掙扎和痛苦。
「珂珂，這個孩子真的是我的嗎？」
此話一出，屋內靜寂一片。
真相已經不言而喻了。
12
我終究沒過心理那道坎。
在婚禮前夕慫包的逃婚了。
我上了飛機後，就關了機。
獨自一個人旅行了好幾個月。
幾乎跑遍了大半個歐洲。
在回到曾經上過學的學校時，竟然被偷了錢包。
錢包裡還放著我的身份證銀行卡以及現金和酒店的房卡。
終究是大意了。
說來可笑, 我的腦海中竟然隻剩下顧誠則的手機號碼了。
我坐在警察局裡，苦苦思索自己的錢包到底是在哪兒丟的。
突然, 一道黑影衝過來把我擁抱在懷裡。
「阿黎，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就這樣灰頭土臉地跟著他回去了。
他倒好, 一句也不問，更沒有責怪的話。
隻是SS地抓住我的手, 不肯松開。
即便是睡著了, 也是如此。
「顧誠則？」
「顧誠則？你醒醒, 該下飛機了。」
人都快走完了，空姐都在看呢！
「顧誠則！」
話音剛落, 我就被他摟了過去。
霸道中帶著侵略性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他含糊不清地道：「阿黎，別再離開我了好嗎？」
不知為何，我鼻頭一酸, 淚水溢出眼眶。
下飛機時我連頭都沒抬, 生怕被人記住了臉。
我是沒臉再見顧誠則的父母了。
也不想回家被我爹劈頭蓋臉的罵一頓。
「顧誠則, 你有沒有小公寓, 讓我躲幾天。」
他噗嗤一聲笑出來。
「婚都逃了, 還怕回家？」
害！
誰還沒有個叛逆期啊。
隻不過我的叛逆期來的晚了些而已。
「你少在這裡消遣我了, 到底有沒有？沒有我住酒店了。」
「有，跟我走吧。」
房子很大, 足夠寬敞足夠安靜。
顧誠則也不用去上班，每天就在家裡陪著我。
關於我為何逃婚。
還有傅明和葉珂。
他依舊一句沒問。
我都有些急了。
「顧誠則, 你為什麼不問我？」
他抬眸看我, 問：「問你什麼？」
「問我和傅明的過去。」
他抿唇笑了。
「你都說了是過去, 既然過去了，那還問什麼？誰還沒有個過去？」
這麼說也不無道理。
「那你不問我為什麼逃婚？」
他又笑了。
卻是溫和地看著我。
「你有你的理由，我能做的就是尊重你，包容你, 等著你回來。」
「阿黎，我不問不代表我不想知道。但我更害怕，我問了你不說，我們彼此心裡都不會舒服。」
「我希望和你在一起是開心的，舒服的，是互相理解尊重的。」
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有些哽咽，「那你有過去嗎？」
顧誠則撓撓頭, 訕訕一笑。
「以前我高傲冷漠，目中無人，一場車禍把我變成了植物人。」
「我是清醒的, 卻不能看隻能聽。」
「直到你來到我的身邊。我才覺得, 自己以前的日子都白活了。」
娶個老公當擺設。
「這他」啊？
我怎麼覺得，我照顧他那段時間我倆淨鬥嘴了呢！
13
尾聲。
我終究還是嫁給了顧誠則。
原以為再和長輩們見面會尷尬, 誰知他早早就給我圓好了慌。
就連我爸那邊，看到我回來也噓寒問暖。
婚禮邀請的是一些親朋好友。
他的親姑姑顧雪華並沒有到場。
許是因為家葉珂的緣故。
我這才知道, 傅明和葉珂已經離婚了。
傅明出國遠走他鄉。
而葉珂徹底放飛自我, 每天泡吧到半夜都不肯回家。
這些人已經與我無關。
我隻想和顧誠則在一起過屬於我們的小日子。
身邊的人都驚訝他的轉變。
誰不知道顧誠則以前面冷毒舌, 是個工作狂。
而現在的他，溫和、低調、還是位很顧家的好先生。
他洗手挽袖系圍裙，經常下廚研究吃的。
三年後, 我生下一對可愛的龍鳳胎。
顧誠則喜極而泣。
他抱著我，哽咽道：「阿黎，你辛苦了。」
這就是幸福的樣子吧。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