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媽一把拉過小錦，也學著剛剛那些人的語氣陰陽怪氣道:

「恐怕要讓某些人失望了，我們家不但找到了願意遵守家規的媳婦，還是重點大學的高材生呢。」

進屋後小錦就成了全場的焦點，七大姑八大姨都拉著她說話，聊到婚房的問題，小錦低著頭腼腆地說:

「我爸說了，等我結婚的時候要陪嫁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層呢。」

在座的都是一片哗然，連我媽都有點不敢相信了:

「你說的是真的？那你爸有沒有說要多少彩禮啊？」

「彩禮？我和耀祖是真愛，要什麼彩禮啊。」

聞言我媽笑得簡直牙花子都要翻出來了，居然主動說要去給小錦切盤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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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看其他親戚的臉色好像都挺微妙的，還時不時低頭竊竊私語。

7.

家裡老房子沒那麼多房間，因為小錦一直以「婚前要守規矩」的說辭拒絕跟我弟太過親密，這段時間在我家也都是早上來晚上走，所以這次回來她和我睡一間房。

我開門進去的時候，小錦正在對著一張照片發呆，照片上是她和另一個女孩的合照，不知怎麼，我總覺得那個女孩很眼熟。

她見我進來就收起了照片，視線停留在了我棉衣口袋的補丁上：

「姐，之前去商場阿姨給他們都買了新羽絨服，你為什麼不叫她給你也買一件新的？」

我被問得愣了愣，隨即苦笑道：

「我不配。」

小錦一臉不贊同：

「什麼配不配的？你每天這麼兢兢業業地照顧他們的起居，買件衣服不是應該的嗎？」

說著她就從箱子裡翻出了一件嶄新的羽絨服在我身上比畫了一下，然後很滿意地塞進了我懷裡：

「千萬別自己瞧不起自己，你配得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

我抱著那件羽絨服站了好久好久，最後還是沒舍得穿，收了起來。

吃完晚飯我被母親悄悄拉到了一旁，她往我手裡塞了一包藥，交代道:

「今晚你就悄悄地把這個藥下到小錦喝的水裡面去。」

「這什麼藥？」

「就是迷藥，S不了人。

雖說她確實對我們家S心塌地，但是我今天看到那幾個見不得我們家好的都悄悄拉著她要給她介紹自家兒子呢。

我聽他們說不但願意給小錦 50 萬彩禮，家裡房子還加她名字。

我想想還是有點不放心，不如就趁現在生米煮成熟飯，最好是讓他能懷上孩子，這樣她就跑不了了。」

我內心掙扎了許久，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跟小錦坦白。

小錦聽完很驚訝，但驚訝的點讓我很意外:

「你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我？你不希望我嫁過來嗎？

如果我不嫁過來，這些家務就要你一個人做，你完全可以假裝不知道啊。」

我抿了抿唇: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就是我的命，我改變不了，但是你的命不應該是這樣的，你讀了好的大學，家裡條件也很好，你還有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但是這畢竟是你的人生，選擇還是在你，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你隻是因為我不想成為他們的幫兇，他們這種行為是犯罪。」

她看著我的眼神亮了亮，似乎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

但她沒再說什麼，隻是拿起桌上下了藥的牛奶就去了弟弟的房間。

當天晚上她沒有再回來。

8.

第二天一早我媽看到她從弟弟房間出來，笑得很開心。

白天有媒人上門，說是要給我介紹對象，人就在門口。

我媽拉著我出去跟人家見面，小錦也跟出來看熱鬧。

對方是一個接近 60 的老漢，我都能看到他腦門子上的老年斑。

小錦當時似乎是被嚇到了，輕輕地拉了我一把，我安撫地拍了拍她。

媒婆還在眉飛色舞地介紹著:

「人家不但不介意你離過婚，生不出孩子，還願意出五萬塊錢彩禮，就是年紀大了點，身體不太好需要你照顧照顧。」

「身體不太好？有什麼病啊？」

小錦突然插嘴，媒婆隻是糊弄了一句:

「皮膚病。」

「咦～～我看他胳膊和臉側的紅疹，不會是梅毒吧？」

小錦拉著我迅速退遠了幾步:

男人似乎是被戳到了痛點，怒目圓睜指著我:

「我還沒嫌棄你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呢，你還敢嫌棄老子？」

我媽在一邊皺著眉頭開口道：

「真是梅毒？那 5 萬可不行，得加錢！」

我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媽：

「媽？你真要把我嫁給他？」

我媽自顧自地跟媒婆和老漢就彩禮的問題討價還價，沒有人在意我這個當事人的感受，好像我隻是一個物件。

那一瞬間我仿佛又回到了 17 歲那年。

那會我初中畢業後沒多久就被我媽嫁了出去，對方每次喝了酒就會對我動手，終於在又一次暴打過後我鼓起勇氣逃回了娘家。

本以為能受到娘家的庇護，誰知我媽得知情況後竟然主動把我又送了回去，當時她勸我：

「你要是離婚了他們讓我們退彩禮那我們家新房的首付怎麼辦？你要因為你一個人害得我們全家都住不上新房嗎？能不能別那麼自私？」

直到有一隻溫熱的手將我從絕望裡拉了出來。

「別怕，現在是法治社會了，沒人能替你做決定。」

我看著小錦的眼睛，似乎突然就有了力量，發起了我的第一次反抗：

「我不嫁！你們聽不見我說話嗎？你們誰要是敢逼我，我馬上就報警告你們買賣婦女，我看你們誰敢？！」

所有人都被我震住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我媽本來是覺得以後有了小錦伺候他們就用不著我了，還不如把我嫁出去換點錢。

小錦此時也跳出來堅決反對:

「姐不能嫁給那男的，以後我和耀祖生孩子了，還想讓姐姐來照顧呢，她要是得了梅毒以後還怎麼照顧寶寶？」

「而且我看姐姐飯做得特別好，可以讓我爸給她安排個工作，一個月五六千，還能補貼家用，五萬嫁給那老頭太不劃算了。」

我媽在聽到她說要生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笑開了，又讓我保證以後的工資全部上交家裡才沒再提要把我嫁出去的事。

第一次嘗到了一點反抗的甜頭，讓我事後都內心暗爽了許久。

雖然要把工資全部上交，但至少我不用嫁給那個老頭了。

我真的很感激小錦，晚飯後我們在院子裡洗碗，聊了好多好多。

當晚我弟又拉著小錦去他的房間一起睡，小錦跟我眨了眨眼睛，我會意，趁他們睡前送了兩杯牛奶進去。

9.

回到城裡沒多久，小錦就傳出有孕的消息。

爸媽很高興，但小錦卻是滿面愁容：

「我爸知道我未婚先孕的事情後非常生氣，讓我跟耀祖分手呢，不過我覺得我爸不會逼我的，他可能隻是想要一個你們家的態度。」

我弟回來說了此事，爸媽覺得確實該送個禮表示一下，但禮物的選擇上意見產生了分歧。

我弟的意見是送貴一點的，但我媽覺得這就是個形式罷了，沒必要浪費錢，反正小錦那麼喜歡我弟，不會真的分手。

我在一邊假裝不經意地收拾東西，把去年中秋別人送的兩盒沒人吃的五仁月餅翻了出來：

「媽，這還要嗎？我看這價籤上標的還挺貴的呢。」

我媽見狀一拍大腿，忙讓我別扔，讓我弟明天就把這兩盒月餅送去就行。

我弟一臉狐疑：

「這離中秋還早著呢，送這個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媽白眼一翻：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拿去送就是了，難不成小錦還能真跟你分手不成？一開始可是她自己S乞白賴主動說要嫁到咱們林家的，更何況她現在懷孕了，更不會離開你了。」

我弟被我媽說服，第二天就把東西給小錦送去了。

當天晚上我們家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高定西裝，身後還跟著兩位保鏢，跟我們家的小客廳格格不入。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弟：

「你就是小錦那個男朋友？」

「你哪位？」

「我是他父親的秘書。」

男人不顧我家人驚訝的表情，自顧自地掏出一張卡遞到我弟面前：

「這張卡裡是一百萬，拿著這些錢，然後從小錦身邊消失。」

我弟有點沒反應過來，男人以為我弟是嫌少：

「給你們一百萬就不錯了，我勸你們最好識相一點，你們可能還不清楚小姐家的情況吧？C 市郊區的那一整片茶山都是他們家的。本以為你家對小姐是真愛，能待她好，她父親才放心讓小姐給你們家兒子交往，但現在發現，你們跟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爸率先反應過來：

「這錢我們不會要的，小錦已經有了我們家的孩子，就是我們家兒媳婦，請你馬上離開我家。」

男人收起卡一臉嘲諷地起身：

「孩子？我老板收到你們家送的兩盒快過期的陳年老月餅差點氣S，已經給小姐安排了周一的人流手術了。真是群不識抬舉的東西，我們走。」

10

男人走後，我弟第一時間就給小錦打去了電話，但是連打了幾個都沒打通，信息也沒回。

這下他們徹底慌了。

我爸起身就給了我媽兩個耳光：

「你幹的好事！！」

我爸已經很多年沒對我媽動過手了，小時候我媽還沒生出我弟弟的時候我媽也是經常挨打的。

我弟也狠狠地瞪了我媽一眼：

「我就說別省錢！都是你！」

我媽也著急，一邊捂著臉一邊哭：

「我哪知道她家原來那麼有錢啊！兒子你也沒說過啊。」

「人家那種有錢人會隨隨便便把自己家底到處說？？」

「現在第一重要的就是聯系上小錦，一定要把孩子保住！」

我看時機差不多了，衝著樓下比了個手勢，很快門口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一看，正是全家都心心念念聯系不上的小錦。

「嗚嗚嗚~耀祖~我爸要逼我打掉這個孩子，我好不容易跑出來的，我現在無家可歸了~」

我媽現在看見小錦簡直跟見了救星一樣，也不顧自己此時散亂的頭發和紅腫的臉，一把將人拉到了身邊，語氣比對我弟小時候還要親熱幾分：

「沒事沒事，你就在這住下安心養胎，等孩子生下來你父親會理解的。」

「真的嗎？那叔叔阿姨把主臥讓出來給我住可以嗎？我想住採光好一點的房間，叔叔阿姨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11

小錦就這樣在我家住了下來，現在她在家可以說是說一不二，全家上下都把她當老佛爺供著。

她說聞不了煙味，我弟和我爸就搬進了公司宿舍住。

她說早飯想吃我媽做的三不沾，我媽就每天早上五點爬起來給她做，這道菜費時費力，要一直翻動雞蛋幾十分鍾，我媽每次做完了胳膊都抬不起來，晨練都不去了。

中午我就和小錦一起在家睡覺，因為我晚上要去小錦給我介紹的一家夜宵店上班，所以晚上也就隻有我媽可以伺候他。

「魚刺為什麼沒挑幹淨？！你是想卡S我媽？」

「噗！」

小錦一口牛奶沒有咽下，直接噴了我媽滿頭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