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識到這一點,我頭皮開始發麻。

可已經晚了。

韓兆的吻落下來時。

我避無可避。

這個吻太兇太霸道。

我憋紅了臉。

「呼吸。」

男人稍微撤開些許距離。

我雙手抵在他的胸口,緩緩喘息。

可還未來得及有別的動作,男人的手已經移到了我的後腦勺。

狠狠一扣。

我便不得不仰頭承受著他再次的親吻。

大腦一片空白。

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出來了。

韓兆怔了一瞬。

他停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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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撫上我的發頂,安撫般地輕輕揉了揉。

我顫顫地抬眼。

他修長的指伸過來,輕輕抹去我眼角的淚滴。

「別哭。

「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9

從浴室出來時,韓兆正半仰躺在沙發上,似在假寐。

我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幾步。

等從背面移到他的側面後。

我又生生止住了步伐。

顯然,他也是剛衝過澡的樣子。

浴袍松垮地掛在他身上,領口大剌剌地敞開著,露出緊實性感的腹肌。

幾滴瑩瑩水珠從他半湿的頭發上滴落。

在燈光的映射下,散出危險的光。

我不自然地移開視線,站在原地躊躇不已。

此刻。

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若不叫醒他,難道我今天要在他家留宿一晚嗎?

可若是喊醒他,保不齊這個人又突然發瘋呢?

韓兆剛剛在車上做的事情,讓我還處於一種極其惶恐的狀態。

從事發到現在,我在腦中想了無數緣由,仍舊摸不清韓兆的意圖。

但即使我再遲鈍,也能感知到有什麼事正在慢慢失控。

想到這兒,我整個人忍不住地戰慄。

回轉視線。

我呼吸一窒。

瞬間攥緊了衣擺。

韓兆不知何時醒了。

他坐直身體,幽黑的眸子鎖住我,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目光如深不見底的寒潭。

似要將人卷進其中。

10

「過來坐。」

男人輕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我過去。

我強裝鎮靜地回視他,實則頭皮已經麻了半邊。

「我要回家。」

「轟隆!」

一聲驚雷伴隨著我這句話一同落地。

韓兆漫不經心地看了窗外一眼,隨後轉向我。

他的嘴角挑起一抹笑。

「小意,外面雨還很大。

「剛剛在車上我不是答應你了嘛,雨停了就送你回去。」

「嗯?」

他再次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聽話。

「過來聊兩句。

「算起來,我們已經很久沒這麼獨處過了。

「對吧?」

他雖是笑著的,我卻莫名嗅到了幾分危險。

身體避險的本能,讓我硬著頭皮挪到他身旁。

等雨停就好。

我暗暗給自己打氣。

不就是聊天嗎?

誰還沒張嘴了?

「怕我?

「為什麼?」

韓兆側了身子,他歪頭,饒有趣味地打量我。

我低頭,咽了口唾沫。

違心地搖了搖頭。

「不怕啊。」

正常人應該不希望別人怕他吧,我這麼想著。

可我忘了。

韓兆他。

不屬於正常人。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下一瞬,男人溫熱的氣息忽地呵在我的頸後,痒痒的。

我沒忍住瑟縮了一下。

下意識地要起身離開,卻被他一把拽了下去。

男人扳過我的身子後,俯下身來。

骨骼分明的大手將我摁在沙發上,形成了一個包圍的姿勢。

紊亂的氣息開始相互纏繞。

封閉的空間讓荷爾蒙蔓延得肆無忌憚。

我聞到他身上似有似無的酒氣後,險些失聲尖叫。

「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呀,聊聊天。」

韓兆眉眼微翹,眸光潋滟如春水。

我抿抿嘴唇,手抖地抵住他的胸膛,撐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杯。」

「聊天不用這種姿勢。」

他點頭:「我知道,可你要跑。」

「我沒有。」

我哪兒敢跑,這麼大的房子,我也跑不出去啊。

脫口而出的反駁,讓男人頓了一頓。

「不是要跑?

「那你起身做什麼?」

他的唇角綻放出一抹與以往不同的清淺的笑。

「小意。

「每次見了我,怎麼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這習慣可不好。」

說著。

他的身體更為貼近我。

灼熱的呼吸在頸間徘徊,帶來一陣陣酥麻的感覺。

我全身都緊繃了,感覺臉頰燒得滾燙。

韓兆低頭凝視我,喉結上下滾動著。

微涼的指揉上我滾燙的耳垂,他輕輕捏了捏。

聲音也變得嘶啞起來。

「這麼燙?

「害羞的還是怕的?」

我瞪大眼,剛要回答。

他已經不由分說地扣住我的下巴,吻了上來。

唇齒相依。

心驚肉跳。

我腦袋轟地一下,忘了掙扎。

等反應過來,使勁推搡時。

他卻已經先一步放開了我。

「韓兆,你混蛋!

「滾開!」

可無論我用了多大力氣,他自岿然不動。

我劇烈地喘氣,羞憤地瞪著他。

韓兆蓋住我的眼睛。

「別要這麼看我。

「小意,別怪我今天突然對你這樣。

「事不過三。

「我已經忍他很久了。

「你明白嗎?」

我聞言僵住。

錯愕地移開他的手掌,盯著他看。

韓兆也收了笑意。

他一眨不眨地和我對視。

「他這已經是第三次丟棄你了,還不死心嗎?

「換句話說,我都給過他兩次機會了,他還不珍惜你。

「我還要繼續熟視無睹嗎?

「我做不到了。

「小意。」

11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一時間有些無措,就那麼愣住了。

韓兆看我這樣。

坐直身體,唇角微勾,頗為自嘲地笑了。

我看向他。

他卻沒再看我。

隻是自顧自地說。

「以前我覺得,你喜歡他就喜歡吧,隻要你好好的就行。

「但自從經歷你被綁架那件事後,我就不這麼想了。

「賀銘並不能讓你開心幸福。

「他的第一選擇不是你。」

「他甚至連你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證。」

他轉向我,英挺的眉目間,是分外專注的神色。

「你說,我怎麼能夠甘心?」

聽他這麼說。

我恍了神。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當年,賀銘接手家中生意後。

因雷霆手段讓集團得到快速發展的同時,也得罪了不少人。

綁架我和梁稚的人,就是被賀銘逼入絕路的一位。

其實,那時梁稚已經和賀銘分手很久了。

但綁匪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他知道賀銘有個念念不忘的、放在心尖上的前女友。

專挑梁稚回國的時候下的手。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

他還順道把我這個一直追在賀銘後面的「舔狗」也綁了去。

想到這兒,我都不知道我跟梁稚到底誰更冤一些了。

12

賀銘拿著贖金趕到的時候。

我跟梁稚已經被吊繩掛起。

綁匪應該也沒想鬧出人命。

吊繩不算太高。

但從上面狠狠落下去,雖不至於摔死,摔斷個胳膊腿還是有可能的。

綁匪讓賀銘把錢放下後。

臉上滿是殘忍的笑。

他讓賀銘二選其一。

我至今忘不了賀銘當時的表情。

一向俊雅的臉隱在昏暗的燈光下,陰沉到駭人。

但他好像並沒有思考幾秒鍾,便聳了聳肩,選了梁稚。

意料之中的選擇。

我懸著的心死了個透心涼。

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我甚至還有心情去看梁稚的表情。

她雙眸被淚水浸潤得透亮,正感動地與賀銘對視。

「哎喲,左邊這個小妹妹傷心了。

「賀總真是狠心吶,既然這樣,就讓這小美女為賀總的選擇承擔後果吧!」

盡管早就想到了這個結局。

可繩子被割斷,身體失重的那一秒。

我的心還是被揉碎了一般疼。

意料之外的是,迎接我的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當時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我的牙齒不住地打顫。

說不出半個字,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

腦子裡翻滾昏眩,我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好像在發抖。

韓兆把我緊緊摟在懷裡,他氣息冷然,動作生硬。

卻笨拙又溫柔地一下又一下地輕拍我的背。

語調也是不同以往的柔和。

他說:「沒事了,別怕。

「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

「我以為那次的事過後,你就能放棄他了。

「可沒想到一切隻是我的想當然。」

面前,男人漂亮的眼眸裡,溢滿自嘲。

「我——」

我動了動唇,剛想開口,被他輕柔打斷。

「你聽我說。

「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我曾經勸過自己很多遍,隻要你幸福就行。

「你愛他,我就遠遠地守著你。

「可賀銘太不爭氣了。

「現在,我忽然就想明白了。

「想要的人就得去爭取。」

韓兆將我們之間的距離再次拉近。

這次我沒躲。

隻餘恍惚。

13

一些被我刻意遺忘的回憶,在此刻慢慢浮現。

一年前的夜晚,在那座半山別墅上,他也是這樣看我。

那天是我生日,賀銘卻沒有來。

他去了英國,因為梁稚公布了婚訊。

當晚,我戀愛腦的名聲算是徹底打響。

月明星稀。

別墅後面的小花園裡。

我一杯酒一杯酒地往肚子裡灌。

正喝著,韓兆來到我身邊。

淡白的月光傾灑在他颀長的身影上。

平白削去了平日的鋒銳之感,顯得清冷又寂寞。

像我一樣。

酒壯慫人膽。

我那晚一點都不害怕他。

其實自那天他救了我後。

我就不怎麼怕他了。

之所以每次見他感到不寒而慄,是因為和賀銘在一起後,韓兆每每看到我,都用一種寒涼的目光盯著我,讓人害怕。

他蹲在我面前。

我笑著拍他的肩膀。

「別天天冷著個臉,怪嚇人的。」

我坐在石頭上,他由下而上地注視著我,眸色漆黑暗沉。

「唐意,別喝了。

「你醉了。」

……

他還說什麼來著?

好像是——

「你非得喜歡他嗎?

「看看我,不行嗎?」

思緒回籠。

夜已深。

我一眨不眨地和他對視。

韓兆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似是浸了墨,令人看不到底。

我陷入他眼裡的漩渦,似是著了魔。

我聽到自己怔怔開了口。

「已經不愛了。

「我跟他,不會有結果了。」

14

這晚我沒再堅持要走。

晚上躺在床上,我打開手機。

【分手吧。】

這是下午,我坐在石頭上,手機關機前給賀銘發的微信。

他回我:【別鬧,我很快就回去。】

實在可笑。

結合今晚跟韓兆發生的事情,不禁讓我產生一種強烈的荒誕感。

索性扔開手機,閉眼睡覺。

可各種七零八碎的夢卻又攪得我十分不安穩。

我夢到高中的一個暑假。

那天是個再平常不過的下午。

我在回家的路上被幾個混混堵住。

他們揪住我的後領將我往小巷裡拖。

我拼命掙扎,可也隻是徒勞。

韓兆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其中一個男人的手在快要伸進我的衣服時,忽然止住動作。

他瞪大眼,黏稠的血液順著他的耳邊滴落。

男人倒下後,我看見他身後拿著木棍,神色宛若修羅的韓兆。

說來,也真是奇怪。

按理說,韓兆那次救了我,我該感激他的。

可我卻被他那天的狠戾震懾。

15

第二天我洗漱完下樓時,韓兆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他看到我。

眼裡漾出笑意,平添幾分溫和。

「醒了?昨晚休息得還好嗎?」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一杯豆漿。

「挺好的。」

說完這句,氣氛一時間又陷入沉默。

我低頭,安靜地咬著手裡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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