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被拐的第三年,傅嶼放棄了尋找。

他說生死有命,我不能太自私,過好當下最重要。

可後來,他的白月光也失蹤了。

傅嶼卻一夜白頭,找了白月光整整五十年。

重活一世,我先一步護住女兒,並提出離婚。

沒想到,傅嶼也重生了。

他回來的第一晚,就訂了機票,帶白月光出國旅遊。

直到半年後,才想起女兒。

傅嶼抱著從機場買來的洋娃娃,想接女兒放學。

女兒卻毫不猶豫推開他,轉身撲進了另一個男人懷裡:「不好意思,我已經有新爸爸了!」

1

程雅失蹤的消息傳來時,我剛和傅嶼大吵了一架。

他抓著我的肩,幾近咆哮。

「沅沅失蹤三年了!我們已經想盡了所有辦法,但根本找不到她。可日子還要過,你就不能向前看嗎?」

我伸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覺得無比心寒。

「可我們是沅沅的爸媽,如果我們都不找她,她就真的回不來了!」

傅沅沅,是我和傅嶼的女兒。

在她五歲那年,保姆帶著她在小區曬太陽。結果保姆一個轉身的工夫,孩子就不見了。

保姆害怕,沒有第一時間報警,錯失了能救沅沅的最好機會。

我和傅嶼想了無數辦法,可始終沒有沅沅的任何蹤跡,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今年,是她失蹤的第三年。

傅嶼卻突然告訴我,說他不想繼續找了。也希望我就此放棄,朝前看,過好當下的生活,孩子也能夠再有。

他的冷漠決絕,一度讓我覺得陌生心寒。

沅沅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要被硬生生剜下一塊肉,那就太痛了,我根本沒辦法放棄。

因此,我們爆發了結婚以來最激烈的爭吵。

從前總是我更喜歡他些,也多少願意順著他。傅嶼也就仗著我的喜歡,逼迫著我讓步。

但事關沅沅,我絕不可能讓!

家裡所有的東西,都被摔了個遍。歇斯底裡地吶喊,也幾乎耗盡了我所有力氣。

他卻像看個小醜似的,冷眼旁觀。

「沈懿,你太自私了!為了一個找不回來的孩子,非要鬧得家宅不寧嗎?」

他從最開始的愧疚,逐漸變得不耐煩,留下這句話後,轉身進了房間,上鎖。

喧鬧的客廳,突然間就變得寂靜了下來。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手機上女兒的照片,止不住地流眼淚。

可下一秒,高中班級群裡突然就有人發了消息。

說,程雅失蹤了。

那個聰明又美麗的女孩子,高中剛轉學到我們班,就吸引了許多男孩的目光,其中就包括傅嶼。

我才剛看見這條消息,都還沒來得及多想。但原本緊閉的房門,卻在瞬間被打開。

傅嶼神色慌張,不斷打著電話,卻始終都打不通。

嘴裡喃喃:「阿雅,你千萬別出事……」

傅嶼向來冷靜,就連當初沅沅失蹤,他也是保持著一貫冷靜,從未像現在這樣神色慌張,雙手都在打著哆嗦。

對於傅嶼而言,程雅就是他心底白月光般的存在。

從前,我並未覺得有什麼。

傅嶼是我從小就喜歡的男人,我們兩家門當戶對,我和他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我喜歡他,從小就喜歡。

但他性子淡薄,所以高中時他對程雅的不同,也一度讓我死心。

可後來程雅選擇出國留學,主動放棄了他,他們兩個人尚未發芽的感情,就此夭折。

傅嶼頹廢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漸漸走出陰霾,也絕口不提程雅。

我還是一如往昔,陪在他身邊,一年又一年。

所幸,我終於等到了他跟我表白。

我們成了男女朋友,然後結婚生子,有了可愛的沅沅。

我真的很珍惜這段感情。

但如今看來,我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以為,傅嶼隻是因為高中時的那份悸動,所以在得知程雅失蹤後,才會這般失態。

但我沒想到,他在確定陳雅真的失蹤後,竟然悲傷過度,導致一夜白頭。

可當初沅沅失蹤時,他卻還能夠保持冷靜,連半分失態也沒有。

原來——

和不愛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會不喜歡啊。

最後的最後,是傅嶼決定,要幫著程家尋找失蹤的程雅。

我問他:「那女兒呢?」

那個,被人販子拐走了整整三年的女兒,怎麼辦?

傅嶼卻眼神躲閃:「我們找了沅沅三年,已經夠久了。但程雅不一樣,她才剛失蹤,或許我們努努力,就能找到她呢?」

這一努力,就是一輩子。

我找了沅沅一輩子,他就找了程雅一輩子。

為此,我們之間鬧了無數次矛盾,我讓他放棄,畢竟程雅有她的親人朋友,有她的爸媽尋找,沅沅更需要我們。

但,傅嶼卻怒斥我。

「沈懿,你太自私了!程雅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我們怎麼能夠放棄她?」

失望、心寒,還有恨意,讓我徹底對這個男人死了心。

人到暮年,我們依舊沒有找到沅沅和程雅。

隻能各自躺在病床上。

我看著女兒的照片,他看著程雅的照片,露出滿目哀思,極盡諷刺。

「如果能重來,我真希望沅沅沒有你這個父親。」

因為,他真的不配!

2

可沒想到,我竟然真的重生了!

還重生回到了女兒被人販子拐走的那一天。

我奪門而出,幾乎是一路狂奔,隻想在那該死的人販子出現前,救下我的沅沅。

所幸,在人販子靠近沅沅前。

我終於搶先一步將孩子抱了起來,並且大聲呼喊,讓玩忽職守的保姆立刻報警。

小區裡混進一個人販子,這是一件大事。

許多業主害怕人販子有同伙,會導致自己的孩子遭難,因此紛紛都圍在這裡,等待著警察的到來,要讓人販子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也沒離開,卻在等待的過程中,遠遠看見了奪門而出的傅嶼。

可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剛出差回到家,然後滿身疲憊,此時應該在臥房裡倒時差,一覺睡到了晚上。

直到保姆怎麼也找不到孩子,才不得不將沅沅失蹤的事情告訴我。

傅嶼也是聽到這話,才突然驚醒。

可現在,怎麼有些不一樣?

難道傅嶼也重生了?

可如果傅嶼重生,就該知道現在最要緊的事,是救下可憐的沅沅,而不是慌張跑出去。

但我來不及多想,因為警察的到來,我得抱著沅沅先去做筆錄。

等走完了程序,回到家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爸爸呢?」

沅沅牽著我的手,剛進家門,就一頭扎進了臥室。

她很喜歡傅嶼,喜歡抱著傅嶼的腿,奶聲奶氣喊他爸爸。

但臥室空蕩,傅嶼直到現在也沒有回家。

沅沅有些失望,但她向來乖巧,還是努力臉上掛著笑。沒有看見爸爸,就隻當和從前一樣,覺得爸爸工作太多。

「我書還沒看完呢,爸爸要是知道沅沅不看書,會生氣的!」

她笑嘻嘻地跑到客廳,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抱著故事書認真看了起來。

上輩子的遺憾,讓我現在根本舍不得離開沅沅一步。

我抱著她坐在客廳裡,她扭頭衝我笑著,又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媽媽不難過,爸爸下班就回來了,沅沅和媽媽一起等。」

或許是因為上輩子的記憶。

這個曾經我深愛的男人,我恨了半輩子,如今重生一世,哪怕一切回歸正軌,我也不想再委屈自己和女兒。

離婚,是勢在必行的。

可傅嶼的電話,卻根本完全打不通,每次都是關機的狀態,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一天一夜,我都沒有能夠聯系上傅嶼。

「爸爸是被壞人抓走了嗎?」

沅沅雖然年紀不大,可卻比同齡的孩子要早熟些,總能很敏銳地洞察到我的情緒。

她用小手揪著我的裙擺,眼裡有些難過。

我趕緊彎腰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安撫:「不會的,爸爸或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耽誤了。但後天就是沅沅生日,爸爸肯定會回來的。」

「真的嗎?」

她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滿眼都是期待。

3

可事實,卻是他去找程雅了。

晚上,我抱著沅沅讀睡前繪本。她在我懷中睡著,我就拿起旁邊的手機,點開朋友圈,一眼就看見了程雅最新發布的內容。

一張圖,一行字。

圖:是一雙環在她腰間的手,看著就無比親密。

字:兜兜轉轉,我終於等到了你的告白。

那右手的食指上,有一道疤痕,很可笑的是傅嶼也有。

而評論區裡,所有人都在祝福程雅和那位未曾露面的男人,幸福美滿。

我看了眼這條朋友圈下方的 IP 地址。

是國外的一座海島。

那個地方,素來就有情侶最佳打卡地之稱。

當初我和傅嶼剛戀愛時,他就說要帶我去這個地方旅遊,然後狠狠秀一波恩愛。

但他工作太忙,得等一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我們結婚,再等到有了孩子。

等了一年又一年,卻依舊是一場空。

現如今,傅嶼卻拋下所有,隻為了彌補心中的那份失而復得,帶著他的白月光出國旅遊,好不愜意。

我低頭看著那張照片,心裡已經生不出了絲毫波瀾。

或許是上輩子太過於失望。

痛過、哭過,也鬧過。

歇斯底裡後,和他四目相對,就隻剩下了失望與恨意。

我點開那張圖、放大,然後保存。

既然已經決定好要離婚,沅沅的撫養權我也必定會爭取。

T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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