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在心裡為他默哀,但是出於人道主義。

我說:「你最近太累了,快去吃點就睡吧。」

江河點了點頭,然後很乖地吃完了瘦肉粥。

他的胃口也不好,最近隻能吃些流食。

我哄著他回了房間睡覺,下樓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江母。

距離平安扣摔碎已經快半個月了。

江河的情況越來越差,江母也沒好到哪裡去。

我忍不住勸道:「阿姨,每個人的命數都是固定的,有些人是留不住的。」

江母卻隻是苦笑:「可是我接受不了啊!」

江父回來的時候神色也很憔悴,他最近忙著公司的事情,也是累得心力交瘁。

以前江河父親在江氏集團佔據主導位置,但是隨著江澈進入公司,權力架構開始拆解。

尤其是作為準繼承人的江河能力一般,風評也不好。

能力更出眾的江澈像是一陣龍卷風,盡可能席卷了集團的角角落落。

現在江河身體又出現了問題,江澈更是借此登雲之上,據說攔下了好幾個大單,氣得江父無能狂怒。

其間江澈還約我吃飯,我婉拒了。

同時,我也計劃向江家提出辭行。

Advertisement

確定好時間,我提前給鄰居順叔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準備回村了。

順叔還挺開心,忙說:「你快回來吧,最近村委財務徐大姐孫子出生了,她非要回家帶孫子,咱們村委的財務沒人管了!」

我嘿嘿直笑,打心底裡感覺輕松。

但是順叔突然說:「對了,前幾天你爸爸回來了一趟。」

我爸?

我一時之間完全想不起來是誰。

順叔說:「不知道回來做什麼,就去你爺老房子待了一會兒,走的時候拿了點黃符,問他幹嗎他也不說。」

按理說我爸並不精通秦家的營生,甚至不屑於秦家這亂力怪神的事,怎麼就突然回來取黃符呢?

我掐指一算,瞧著他近來有財運,估計就是拿黃符賣錢了。

12

我跟江母提出了辭行,本以為她會阻攔,沒想到她卻欣然接受了。

「什麼時候走啊?」江母眼底含著淚,看我很是不舍,她說,「小悅啊,是我們江家欠你的。」

我搖搖頭,笑道:「明天一早。

「江家不欠我。」

我說的是心裡話。

當年我爺爺撒了謊,騙了江家八十萬給我治病。

而我借自己的命格,給江河續了 6 年命。

世間萬物,環環相扣。

我們秦江兩家就此扯平,兩不相欠。

雖然我已經無力去更改江家的命運,但是也希望其他無關之人能夠平安順遂。

於是猶豫了一番,我還是提醒江母:

「阿姨,楚婉昨天摔倒了,醫院那邊說孩子沒保住。」

江母有一瞬的愣怔,但是很快她就垂下的眼眸,嘆道:「這孩子跟我們江家沒緣分,沒事。」

我覺得她的狀態有些奇怪,但是我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畢竟自從江河出事,她的狀態就一直很差。

江母牽著我的手,笑道:「今晚阿姨給你餞行,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

我點點頭,有些可憐眼前這個女人。

下午收拾好東西,我去了趟江河房間。

他現在醒著,一見到我就拉住了我。

「小悅,」江河很緊張,眼眶通紅帶著慌亂,他直勾勾看著我,急忙問道,「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現在感覺身體不像自己的,我每天都提不起精神,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搖搖頭,安撫道:「你隻是病了,好好休息,病會好的。」

但是江河死死抓住我的手,他質問道:「跟平安扣有關系對不對?自從平安扣碎了,我的身體就不對了,你給我下了詛咒對不對?」

我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痛,我看他狀態不對,連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江河趴在床沿,惡狠狠地看著我:「秦悅!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你這個毒婦!我要你不得好死!」

江母聞聲而來,臉色極其蒼白,她一把抱住近乎失控的江河,輕聲安撫著。

我慢慢退出房間,聽見房間內江河的謾罵與嘶吼逐漸平息,漸漸再也聽不見了。

也不知道是他又睡了過去,還是江母把他勸服了。

13

晚餐。

江河在江母的攙扶下挪到了餐桌上。

他臉色有些發青,但是卻有些詭異地紅,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對不起,小悅,我誤會你了,我媽已經把平安扣的事情告訴我了,對不起。」

我搖搖頭,隻說:「你好好保重身體。」

其實當年求來平安扣,就已經耳耳面面跟他說過這東西的重要性,隻可惜是他自己沒放在眼裡。

而且我與江家無緣,這平安扣的神效也撐不過這兩年,隻是沒想到以這麼意外的方式結束。

江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臉色憔悴的江河,忍不住嘆道:「唉!你們也是沒有這個緣分啊……」

我沒說話,默默吃著飯。

江母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眶裡也含著淚,她說:「我以前還想,等你們結婚了,生個孩子,我和老江就退居二線,公司財政讓小悅看著,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

「隻可惜楚婉回來了,而且還故意勾搭上了江河。

「當年江氏集團被楚家害得丟了三個項目,還被江澈趁機奪了權,也是造孽啊!」

江河悶頭不說話,但是臉色出奇的精彩。

又紅又紫,額頭也浮著一層虛汗。

我看他狀態不對,連忙說:「江河,你沒事吧?」

江母也起身,關切道:「這是怎麼了?」

江河撐起身體,朝著江母擺手:「沒事,我就是累了,小悅,麻煩你扶我回房間吧。」

我一愣,回頭去看江母。

江母卻捂著嘴開始哭。

無奈之下,我隻能扶起了江河。

江河一個大男人,半個身子依靠著我,著實有些吃力。

嗡嗡嗡……

偏巧手機又開始振動,也不知道誰這麼湊巧過來跟我打電話。

江河氣喘籲籲道:「你要接電話嗎?」

我感覺腳步虛浮,兩步路差點累死我:「不用,不用,先送你回去吧。」

14

好不容易把江河送回房間,氣還沒喘勻,手機又開始嗡嗡嗡直響。

是江澈。

他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我接起來,還沒說話。

江澈的聲音就響起,很是急切:

「秦悅,快點離開江家,江河他媽打算讓你和江河生米煮成熟飯,拿孩子的命去救江河!」

我大腦一片空白,而門口站著的身影,正是臉色陰沉的江母。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給江澈喊一聲救命,江母就拿起一瓶不知名噴霧,朝我噴了幾下。

天旋地轉,我倒地的時候,回頭看見江河正沉著臉看我,他臉上有種很不自然的紅色。

朦朧中,我感覺到有人將我放到床上。

我聽見江母說:「兒子,使點勁,秦光合說了,隻要有了孩子,他就能借那孩子的命給你!」

秦光合?我爸?

真是太搞笑了,他可是我們老秦家門裡最不行的,這輩子連個八卦都沒學透。

江河趴在我身上,氣喘得很虛。

如果我沒猜錯,他肯定是吃了點猛藥,才會導致臉色極差。

他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他們也不擔心這藥徹底給他斷了生路。

江母退了出去,我也懶得裝了,直接一腳踹翻了江河。

江河蜷縮在地上,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他臉色通紅,全身大汗,看著我如同見鬼。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笑道:「我好歹也是個神算子,難不成算不出我命裡有你這劫?

「隻是我沒想到你們江家這麼不入流,用這種法子來整我。」

江河算是徹底完蛋了。

我也沒把他當回事。

直接越過他,推開了門。

江母站在門外,被我推門而出嚇了一跳,看見我跟看見鬼一樣。

她指著我:「你!」

我輕笑:「我算到今天有劫,以為你會從食物上下手,但是沒想到你還留了後招。」

江母還想拿出噴霧噴我,但是被我敏銳發現,然後一巴掌將噴霧打飛了出去。

「秦悅!」江母嘶吼一聲,朝我撲來。

我往後一退,她猛地摔倒了地上。

向來精致美麗的婦人,如今像是陰溝裡爬行的蛆一樣,惡狠狠看著我。

她說:「你爺爺騙了我 80 萬,你就應該給我兒子賠命!」

我抱著手臂,居高臨下看她,帶著憐憫:

「八十萬,換你兒子多活了六年,你覺得不值嗎?」

江母咬著嘴唇,頭發亂七八糟地散落在周圍。

她沒說話。

我搖搖頭,指了指門內已經開始抽搐的江河:

「他本來還能撐個一年半載,但是你給他吃了那種猛藥,是真沒打算讓他活了。

「就算他今天真對我怎麼樣了,我懷上孩子,你覺得他還有命撐到用孩子換命的那天嗎?」

江母哆嗦著身體去看江河,隨即爆發了蜂鳴一般的嘶吼。

15

我貼心給江河和江母叫了救護車。

江澈趕過來的時候,還能看見救護車的尾巴。

我回頭看見他,還樂呵呵地跟他打招呼:

「嗨!你怎麼這麼狼狽啊?」

江澈滿頭大汗,衣服也七歪八扭,他紅著眼拉著我左看右看。

直到確定我沒事,才一把抱住了我。

我聽見他胸膛裡震動的心跳聲,還有他微微戰慄的身體。

忍不住嘆氣,然後伸手拍了拍江澈的後背:

「怎麼了?」

江澈聲音嘶啞,他結結巴巴說:「你沒事!太好了!」

我無奈輕笑,又拍了拍他的後背。

江澈冷靜下來後才跟我說,原來是江河他媽最近從不合法的渠道拿了點「春藥」。

「不知道她怎麼想的,」江澈悶聲說,「藥和符咒都是從公戶走的賬,今天晚上財務來找我報賬,把這事跟我一說,我才著急了。」

江澈瞥了我一眼,不解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神秘一笑,故作高深莫測:「因為我是半仙啊。」

江澈白了我一眼,然後我倆突然開始傻笑。

其實我確實算出了自己今天有劫,但是算不透劫難在哪兒。

後來還是想起了順叔說我爸去老家拿了點黃符,這才打了個電話問了問。

我爸雖然對我沒啥感情,但是他對錢有感情。

江母給他十萬,我給他二十萬,他就把事情給說了。

因為平安扣碎了,江母開始懷疑我的能力,但是我爺爺去世好多年了,秦家小輩就隻剩我爸和我。

江母就找到了我爸。

偏巧我爸最近缺錢,他就照葫蘆畫瓢,說了幾句神叨話,把江母給唬住了。

T T T
A-
18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