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今，這份喜歡終於消散了。
因為見到他時，我的心跳毫無變化。
「芊芊，今天晚上你是我的女伴。」
進門時，裴煊彎起胳膊讓我挽住他。
我挽著，內心毫無波瀾。
這樣的二代圈我陪著裴煊進過不知道多少場，這卻是唯一一次以他女伴的身份。
真諷刺。
我們去得晚，婚禮儀式已經開始，裴煊帶著我在角落裡坐下。
現場的音響聲音有點大，他湊過來小聲說：「他們就坐在你斜對面。」
我一眼就看到了傅斯越的背影。
他旁邊有個背影瘦削的女孩子，捂著唇湊在他耳邊低聲說著什麼。
看起來很親密。
這頓飯吃得讓人如同嚼蠟，我借口去上廁所整理了一遍妝容。
回來時，裴煊在門口等我。
「你臉色很差，我送你回去吧？」
我搖了搖頭：「你知道嗎裴煊，這 6 年我一直沒有向你表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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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膽小、怯懦、害怕失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明白，該是你的早晚是你的，不是你的遲早會失去。
「所以，我會當著傅斯越的面問清楚。」
17
再回會場時，傅斯越正被圍在人群中央打撲克。
他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看手機。
他的朋友們打趣他。
「嘖，佳月不過才走一會兒，就像被勾走了魂了？」
「就是啊，手機看了幾百遍了，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對佳月這麼上心啊。」
「出國 3 年突然悟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才是最愛？」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起哄。
傅斯越在笑聲中收起了手機，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都滾犢子吧。
「我當年為什麼出國，你們不知道？」
那群人嬉笑的聲音漸漸停止，又有人說：「這都三年了，人都是會變的。」
「你當時才 20 歲，可不是還太年輕嘛。」
「你和佳月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是我們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緣分。」
「外面談的女朋友再多，回來了也該收心了。」
我的眼淚瞬間有些剎不住車。
不為別的，就為自己成為了別人口中傅斯越外面談的女朋友。
就好像，我是那個見不得人的小三。
「行了！」傅斯越突然打斷了朋友的話，「從始至終，我都隻拿佳月當妹妹。
「你們再說，她聽到也要生氣了。
「我這次回來，已經跟我爸媽說清楚了，等有空我把女朋友帶來給你們見見。」
我沒料到他會突然起身拿衣服，轉身時猝不及防地看見了我。
傅斯越眸中閃過驚喜，突然又眼神一變。
我的腰被緊隨而來的裴煊摟住了。
「裴煊，快來快來，剛還在找你呢，打牌三缺一啊。」
傅斯越身旁的朋友笑著調侃我們：「喲，程助理終於轉正啦，恭喜恭喜！」
他們還擔心傅斯越不認識，搶著給他做介紹。
18
氣氛異常尷尬。
裴煊一坐下，傅斯越就踹翻了小茶幾。
上面的酒水哗啦啦灑了一地，他將我從裴煊的手裡拽過去。
「來都來了就給大家介紹一下吧，這我女朋友。」
動靜鬧得有點大，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這邊。
傅斯越說：「趁著今天大家都在，省得以後一個個解釋。
「我跟佳月各有心中所愛，你們以後別老把我倆湊一塊兒。
「我女朋友在這兒，程芊，你們都認識哈，那挺好，介紹也省了。」
他順手抄起旁邊架子上的酒一口灌了進去：「抱歉，有點家事要處理，先失陪了。」
我被傅斯越拽得手腕生疼。
出了宴會廳，他雙手抱臂，一臉冷漠地盯著我。
「解釋吧。
「為什麼你會成為裴煊的女伴？」
來時我滿肚子的理直氣壯，連跟傅斯越最慘烈的結局都想好了。
現在，卻隻剩下了心虛。
「他說要帶我過來見你的未婚妻，我有點好奇。」
傅斯越冷笑一聲：「他說什麼你都信！你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
「我是打算直接問你來著。」我心虛地咬唇，「這幾天你早出晚歸，我不是沒找到機會麼？」
「所以你就變成裴煊的女伴了？」
我垂下眼睛，心下黯然：「我想見見那個女孩兒。」
「行。」
傅斯越一氣呵成地掏手機。
沒一會兒，他未婚妻就來了。
19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女孩兒嗎？」
岑佳月圍著我轉了兩圈兒，笑眯眯地道：「傅斯越，真是便宜你小子啦。」
她磊落地和我握手：「你好，我是岑佳月。
「別誤會哦，我和他什麼關系都沒有，訂婚那天，我們倆雙雙跑路啦。」
我怔住，岑佳月笑吟吟的：「你放心，斯越回家那天，我們倆已經跟雙方父母說清楚啦。」
「所以這就是你媽住院的原因？」
我回頭問傅斯越。
他冷著臉點頭：「本來想把這些事情處理好了再帶你回家的。」
岑佳月撲哧笑了一聲：「你們得抓緊了哦，說好了，我的寶寶要跟你們的寶寶定娃娃親呢。」
她一臉幸福地摸了摸小腹。
我這才知道，岑佳月已經懷孕了。
三年前，她和傅斯越都不滿意家裡安排的人生，於是兩個人決定在訂婚宴那天雙雙逃婚。
後來傅岑兩家把這個大新聞給壓了下去。
兩家的大人私心裡仍舊希望，有朝一日他們兩人能夠結成眷侶。
直到傅斯越這次回國，在聚餐時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岑佳月便順水推舟地說自己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徹底斷絕了兩家聯姻的想法。
「芊芊姐，斯越不告訴你這些，是不想讓你為這些心煩，他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以後，歡歡喜喜地帶你回家，你可千萬別辜負了他的一番苦心。」
她這樣一說，我更羞愧了。
都怪該死的裴煊。
我就不該信他的鬼話！
20
回去的一路上，傅斯越一言不發。
我使出渾身解數他仍舊冷著臉。
我隻好假裝在浴室裡摔了一跤。
摔得有點重，疼得我眼冒金星。
傅斯越著急忙慌地衝進來：「沒事吧？」
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扶起，一臉的心疼。
我趁勢抓住了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輕晃：「傅斯越，你就原諒我吧。」
我疼得眼含熱淚，還不忘賣慘。
「我真的對裴煊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
「真的？」
傅斯越輕哼。
我重重點頭，湊過去索吻：「現在可以親你了嗎？」
傅斯越的唇角終於控制不住地揚了起來。
「我忍了好久了。」
最後是怎麼回到床上的已經忘了。
我懶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他抵著我的額頭，輕輕咬我的唇：「我的氣一天消不了，起碼三天才能消。」
我窩在他懷裡隻想踹人。
傅斯越的體力好得驚人，我可受不了。
「別想。」我輕嗤。
傅斯越表示很委屈。
「哪怕感情裡要分先來後到，也應該是我先。」
我腦子暈乎乎的，鉤著他的脖子輕哼：「什麼？」
傅斯越重重掐我的腰：「我們高中是校友，程芊。」
我卻對此一點印象也沒有，混沌的大腦停頓片刻才否定：「那不可能，你長得這麼好看，我怎麼會不認識？」
「那一年我高一你高三，你當然不會注意到我。」
傅斯越低頭咬我的鎖骨。
「每天早上，司機送我上學的時候，我都能在紅綠燈路口遇見你。
「騎著自行車，自由得像是要飛起來。
「你不知道那一幕，對從小被條條框框約束著長大的我來說有多震撼。
「後來你落了水，我就比裴煊慢了 1 秒。
「這 1 秒，轉瞬就是 6 年。
「你不知道當時在國外，在人群裡看見你的那一刻，我心底在想什麼。」
他抬起眸望著我，眼底是盛滿的柔情。
「我在想，這大概就是上天注定。」
我無法言語心底的震動。
被丟下時，傅斯越朝我伸出的那雙手，將我扯出了泥潭。
「對不起。」
我縮在他懷裡摟緊了他的脖子，認真地說：「裴煊對我來說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傅斯越，你是我的未來。」
番外-裴煊
1
收到程芊和傅斯越的婚禮請柬時, 我正在上班。
電子請柬是傅斯越發的。
新來的助理喊了我好幾聲，我才意識到自己在開大會時走了神。
「先散會吧。」
我腦子混亂不堪, 實在集中不了注意力在員工的匯報上。
所有人都走後，我一個人回了辦公室，呆呆地坐了一整天。
這間小小的辦公室到處都有程芊的影子。
過去的 6 年, 她就在這裡和我朝夕相對。
而我已經習慣了把每件事情都分享給她。
現在，她的對話框那裡已經變成了紅色的感嘆號。
我沒想到傅斯越的動作會這麼快，快到讓我措手不及。
這幾年我一直把程芊當作自己的所有物。
我以為無論我什麼時候回頭，她都會無怨無悔地等我。
沒想到一步錯, 步步錯。
婚禮那天, 我還是沒忍住闖進了化妝室。
程芊化了漂亮的新娘妝, 笑容甜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見到我，她的表情有點慌張。
「你怎麼來了？」
「傅斯越給我發的請柬。」
我心底湧起一股憤懑和不甘。
我總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的，程芊是在跟我賭氣。
我趕走所有的化妝師，低聲下氣地問她：「程芊, 到底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
「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跟我走，好不好？
「我不想看你穿著婚紗嫁給別人。」
我裴煊長到這麼大, 從來沒有低聲下氣地求過人。
這是頭一回, 我想要挽回。
程芊看起來不安極了,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你發什麼神經，傅斯越看到又要生氣了。」
我討厭聽到她嘴裡說出的傅斯越這三個字。
就是這個家伙, 把程芊從我的身邊搶走。
「我不信你對我沒有感覺了。」
我從身後將她攔腰抱住。
隻有緊緊相擁的這一刻，我才覺得她依然是我的, 一切都是遙遠的夢。
「我們應該在一起的啊，芊芊。
「你怎麼突然不要我了？」
2
緊閉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傅斯越進門後，一張臉都氣紅了。
「裴煊，你把我老婆放開！」
他罵罵咧咧地衝過來：「我忍你很久了。」
那個稱呼聽著真讓人生氣。
我一邊摟著程芊後退, 一邊質問他：「結婚了都能離婚，你和她認識才幾年？」
「時間長短又能代表什麼，有的人見一面就能定終身。」
傅斯越冷聲道：「你放開她！」
那張臭臉看著讓人不爽，我偏不：「不放你又能怎樣！」
傅斯越衝了過來，我和他打了一架。
「寶貝兒別亂吃飛醋，程芊隻是我的助理而已。」
「完那」我一想到這個人隻用了短短 30 天就搶走了程芊，心底就充滿了恨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不體面。
但那一剎下意識地, 就想揍人。
最後我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傅斯越拍了拍西裝上的灰。
「以後別來了, 她早就已經是我的了, 錯過了就錯過了。
「你曾經有那麼多的機會都沒有好好珍惜。
「不是每個人都會一直等你的，裴煊, 你放棄吧。」
那一剎，我才真正意識到，程芊真的不屬於我了。
我徹底失去了一個真正愛我的人。
那一天我喝到酩酊大醉，回到家一個人時, 再也控制不住暴風雨般壓下來的情緒。
心口那塊兒好像缺了點什麼, 空落落的。
也不是特別難受，但就是壓得心口喘不過氣。
後來我像個小偷一樣窺視著他們的生活，看著他們幸福美滿。
看著程芊生了個長得和她一樣漂亮可愛的女兒。
有時候在宴會上遇見，她總是梳著兩個小辮子, 軟軟糯糯地叫我叔叔。
讓我雙眼滾燙，心底發痛。
那幸福，原本是屬於我的。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