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驸馬醉酒強要後有孕。

彼時長公主剛流產。

長公主盛怒,將我開膛破肚,扔到驸馬腳下。

驸馬一眼都不看我,端著肉湯勸長公主消氣。

「民間偏方,未成形胚胎能固氣養身。」

幾句話哄得公主陰鬱轉晴。

盯著湯碗中那個不成形狀的肉團,我目眦欲裂。

我與我未出生的孩子何辜!

再睜眼,我重生回驸馬醉酒那日。

這一次,我直接爬上龍床!

1

「燕秋,你去給驸馬端碗醒酒湯。」

聽到熟悉的吩咐,我才意識到,我重生回了前世驸馬醉酒那天。

暑氣濃重,長公主卻穿得嚴嚴實實。

「燕秋,你是本宮的陪嫁丫頭,本宮對你放心得很。」

我抬起頭,眼裡充滿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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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厚愛,燕秋不敢忘。」

前世,我的確這樣想過。

我陪長公主一同在深宮長大,曾發誓要一輩子效忠她。

隻是,後來驸馬強要了我。

明明我才是無辜受害者。

她對驸馬不過輕飄飄責問幾句,對我卻痛下殺手。

從此,我心裡便隻剩滔天恨意。

她倚在榻上,臉色有些蒼白,輕嘆口氣。

「隻是驸馬不是個安分的。」

長公主的擔心並不多餘。

驸馬是個花心的,時不時將目光落在我們幾個丫頭身上。

其中,又數我長得最為出挑。

平日公主善妒,驸馬不敢造次。

隻是前世公主小產後,驸馬無處瀉火,加上醉酒使人放肆,便強要了我。

無法反抗,衣襟盡碎的痛楚還歷歷在目。

我壓下眼底的狠厲,柔聲安慰。

「您不必多想,好好將養身子,來日便能和驸馬誕下子嗣。」

直到端著醒酒湯走出公主臥房時,我仍能感受到身後的目光。

我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我的確是要去送醒酒湯。

但這次,我的目標不再是驸馬。

2

行到走廊盡頭,我朝站在門口的公公福身。

「奴婢燕秋,來給皇上送醒酒湯。」

太監往食盒裡掃了一眼。

送醒酒湯,自然要先奉給九五之尊。

太監了然點頭。

「聖上在喬遷宴上吃醉了酒,你可要小心侍奉。」

長公主痛失骨肉後,皇帝心疼胞妹,為她賜下大批補藥,又贈她豪華府邸。

今日喬遷,皇帝還親自來為長公主暖房。

我自幼在長公主身邊長大,與這位公公也相熟。

他視我如小輩,提點一句。

「皇上在席間看驸馬對公主百般呵護,怕是有些觸動情腸。」

「畢竟,今日可是皇上與那位初見的日子。」

進門時,皇帝在榻上安靜睡著。

我從懷中摸出黛墨,幾筆畫成遠山黛。

長公主曾與我說起,我畫遠山黛時,像極了皇帝已故的白月光。

那時我一心一意想陪在公主身邊。

故而每次面聖時,我都故意將眉毛畫得粗短濃黑。

皇帝從此便不再注意我。

隻是沒想到,兜轉一世,反倒成就了我今日邀寵。

我拿出從公主那裡順的冷香,點在香爐裡。

公主跋扈,常與驸馬爭執。

私下裡,二人冷戰是常有的事。

公主從不服軟,但一旦點上冷香,驸馬便會意亂情迷。

成敗在此一舉。

我背對著帝王,站在窗邊等待。

半炷香後,帝王很快在冷香的作用下醒來。

「你是何人?」

3

我強裝鎮定,微微側身。

「參見皇上。」

我曾經在長公主手裡見過已故皇後的畫像。

側臉與我最為相似。

錯愕從皇帝臉上一閃而過。

「昭燕?」

我低眉斂目,想端起醒酒湯。

「皇上醉了。」

帝王卻直接上前,抓住我的手。

「十年生死兩茫茫。昭燕,朕還以為,你不會再來見朕了。」

秦昭燕是皇帝還在潛邸時的正妃。

聽聞與皇帝琴瑟和鳴,恩愛非常。

皇帝登基一年後,皇後秦昭燕有孕。

皇帝欣喜若狂,大赦天下。

然而皇後四個月時滑胎,一屍兩命。

從那之後,皇帝便甚少踏足後宮。

後位一直空懸,直至如今,已十年。

皇帝伸手欲攬我入懷。

我輕輕退後一步。

「皇上,可還曾記得今日是何日子?」

皇帝勾唇淺笑時,眼底還帶著淺淡醉意。

「當年你我初見,我的馬兒驚了你的車駕。」

「馬車失控,你從車上跌落,我便如此——攬你入懷。」

皇帝突然發力,將我打橫抱起。

我發出短促尖叫,皇帝眼睛裡卻滿是促狹笑意。

依稀可見當年意氣少年郎的模樣。

先皇後雖然已過世十年,但皇帝如今也不過而立。

正是春秋鼎盛。

我的手撐在他胸膛上,掌心下他的心髒劇烈跳動。

「昭燕,我好想你。」

皇帝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裡,湧動著情意的海。

我細細打量面前的男人。

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又是天下之主。

比起巧舌如簧的驸馬不知強過多少倍。

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顫動著吻上面前的男人。

一觸即離。

皇帝的手卻忽然扣住我的後腦勺,強勢追了上來。

「昭燕,朕記得,新婚夜時,你也是如此。」

4

皇帝不愧正值壯年,足足一個半時辰後才沉沉睡去。

我撐著酸痛的身子回了主院。

甫一進門,一道琉璃盞就摔碎在我的腳下。

因為生氣的緣故,長公主的臉色看上去反倒有些光澤。

「賤蹄子!叫你去送醒酒湯,你跑到哪裡去了?」

我面色未變,直接跪在了面前的碎瓷片上。

長公主跋扈,這口氣她若是不出,之後還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

「殿下,奴婢本是要去給驸馬爺送湯,可半路遇到白公公,說皇上頭痛得很,要奴婢帶他去膳房尋一碗醒酒湯來。」

我覷著長公主神色。

鮮血滲透了我的衣擺。

冷汗從我的額頭滴落,我強忍痛說完最後一句。

「事急從權,奴婢便自作主張將醒酒湯送給聖上了。」

果然,長公主一聽到皇帝,臉色稍有緩和,朝我伸出戴著護甲的手。

「扶本宮去暴室。」

聽到「暴室」兩字,我心頭咚然一響。

上一世,我便是在被驸馬強要時,被公主和身邊的春露撞破,隨後關進暴室,受盡了折磨。

我抿唇跟隨公主進了暴室,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驸馬跪在一旁地上,一如前世。

牆角,一個穿透了蝴蝶骨的丫鬟被吊在架子上。

我抬眼望去,臉上血色盡失。

「春露?」

因為驚懼,我的聲音有些嘶啞。

公主卻不緊不慢地用手帕掩住口鼻,眼露嫌惡。

「這賤蹄子竟趁本宮午休時,偷偷爬上驸馬的床!」

我抿緊嘴唇,旋身向公主一拜。

長公主擰起眉毛,抬手就給了我一個耳光。

「難道你要為這個賤婢求情不成?」

前世,我被公主關進暴室,春露也曾為我跪地求情。

公主才網開一面,免我死罪,將我貶去做最重的體力活。

可惜不過半月,我便有了反應。

看管我的嬤嬤發覺不對勁,上報了長公主,診出了身孕。

公主才小產不久,怒急攻心,讓人將我腹中子宮帶著胎兒剖出。

回想起臨死前的劇痛,我俯身深深一拜。

「殿下,春露畢竟也是和您一同長大的……」

5

長公主最終,還是作出了和上輩子同樣的決定。

春露養好傷後,便要去做苦力活了。

攙扶著春露回房,我慘然一笑。

長公主終究是更偏喜春露。

上一世,我被罰去外苑做重活,根本來不及養傷。

出門抓藥時,正逢聖上起駕回宮。

九五之尊高高坐在龍輦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我。

仿佛不久前的顛鸞倒鳳真的是一場故人重逢的夢境。

我抿了抿唇,心裡卻沒有多少慌亂。

抓了傷藥回來,我特意繞路到廂房。

皇帝待過的那間幹幹淨淨,什麼也沒有留下。

春露重傷,這天晚上本該她值夜。

差事還是落在了我頭上。

我規規矩矩地守在公主臥房門前。

驸馬爺入了夜便來到臥房門口跪著。

臉上並沒有多少惶恐。

他從懷中取出一根玉簫吹著。

目光卻一直在我身上打轉。

我低了頭,眼不見為淨,心裡卻打鼓。

驸馬沒有什麼大才,當年能入得了長公主的眼,便是因為吹得這一手好簫。

難不成公主就這樣原諒了這個負心漢?

我在心裡默默數著拍子。

一曲未半,房內便傳出熟悉的冷香味道。

驸馬忙不迭地起身,進門前,還面帶輕佻看了我一眼。

我臉上恭謹,心裡卻恨死了這一對荒唐男女。

他們床頭吵架床尾和,卻是不知道多少奴才的屍骨換來的。

6

過了大約七八日,春露身上的傷快要痊愈。

我偷偷出府配了安胎藥。

昨日清晨,我聽見春露幹嘔。

便知道,她和我前世一樣,珠胎暗結。

然而卻不想,長公主竟這樣心急。

我帶著草藥回府,正巧撞上長公主身邊的嬤嬤來趕春露去外苑。

嬤嬤嫌她不如從前行動利落,一個耳光便要甩過去。

「嬤嬤,可使不得!」

我堆著笑臉上前,握著嬤嬤的手,褪給她一個翡翠镯子。

那是從前我還在長公主面前得寵時,領的賞賜,水頭極好。

嬤嬤臉色微緩和,卻仍舊疾言厲色。

「這小蹄子勾引驸馬爺,觸了主子霉頭,難不成還留她好好將養不成?」

我向嬤嬤附耳。

「您老人家忘了?明日就是先皇後千秋生辰,聖上最忌在這個日子打殺。咱做奴才的,可不能觸了主子的霉頭不是?」

我將她的話原路奉還,又軟硬兼施。

嬤嬤才同意我為春露熬最後一劑藥。

濃黑的湯藥盛在碗中,我有些悲憫地看了春露一眼。

她身子骨健壯得很,扛過小產不算什麼難事。

隻是這一劑藥下去,她便要和腹中的孩子告別。

我也曾差點為人母,經受過失子之痛。

隻是,到底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最為重要。

眼下這條路才是最好的法子。

然而,春露隻接過來嗅聞了一下,她便摔碎了藥碗,朝我撲了過來。

蒼白虛弱的她此時卻像有無盡的力氣。

「是不是長公主叫你害我的孩子?!」

她的手掐住我脖子,指甲深深嵌入肉裡。

「你們一丘之貉!就是見不得我過上好日子!」

我疼得面色發白,用力去掰她的手。

「傻丫頭,你不明白嗎?長公主是不會允許驸馬納妾的!」

春露雙眼已經猩紅,額頭青筋暴起。

「可是我已經有了驸馬爺的骨肉啊……!」

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長公主充滿怒意的聲音響起。

「好你個小浪蹄子,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7

春露像被人抽空了骨頭,跌倒在地。

她雙眼通紅,手腳並用爬向長公主。

「公主,求求你,求求你讓我生下這個孩子,好不好?他畢竟是驸馬爺的孩子……」

長公主嫌惡地將她一腳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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