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怎麼這麼蠢？
她是笨蛋嗎？
看不出那個周漾已經變心了？
她哭得很傷心。
好煩，不想管，但是腳步卻走不動了。
腦子裡很強烈的想法是——不要讓她流淚了。
所以，我換了青蛙人偶服。
我特麼真是個人才，我可是堂堂裴家大少爺诶，居然穿這麼蠢的衣服。
蹲在她面前時，她那雙好看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長長的睫毛上像是凝結了冰霜。
她說：「我沒有現金，你要賣氣球嗎？我掃碼給你。」
真笨。
看不出來我是讓她開心來的？
好吧，確實看不出來。
我搖了搖頭，在她面前七扭八扭跳了一個滑稽的舞蹈。
她更蒙了，拿出手機來：「那個……我沒點節目，但是你都跳了，我給你小費？」
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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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給我小費，我看起來很像服務員？
算了，直球一點吧！這個笨蛋根本看不懂我要幹什麼。
所以，我抱住了她。
她好軟！好小！
那個心髒的地方跳得很快，我甚至有一瞬間覺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不對，就抱了一下我就這麼開心，我特麼怕不是個戀愛腦吧？
她好像終於懂我的意思了，愣了片刻後又哭了：「謝謝你，你想我開心一點是嗎？我很開心。」
撒謊，明明眼淚都順著我的脖子流進來了。
冰冰涼涼的。
心裡突然湧出了密密麻麻的刺痛。
有一種想把她揉進身體裡的衝動。
她說：「你是販賣快樂的使者吧？我心情好多了。」
她對我扯住了一個笑容：「謝謝你，青蛙俠，你真是個好人。」
我突然又覺得，還得是我裴赫，什麼天才能想到這個安慰方式？
我常常跟在她身後。
選擇一樣的選修課，出現在一家咖啡廳，喂同樣的流浪貓，遠遠地在她後面送她回家。
在她難過的時候，又以一種讓她感到陌生的姿態出現在她身邊。
好像隻要看著她，我就會覺得那顆心被填滿了。
有一道聲音一直在警告我：【警告，警告，劇情偏離，裴赫，你再不去愛上江心，你會受到懲罰。】
呵，我會怕？
大不了來唄。
我梗著脖子跟那個聲音叫囂：「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但你不可能左右我的人生。我愛誰是我的選擇，是我的自由，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安排？」
這個聲音給了我很多懲罰，常常讓我痛得死去活來。
可我就是要去接近江時微。
因為我喜歡的是她。
哪怕她不知道有我這個人。
但又怎麼樣？
愛可以有很多種形態，成全也是一種。
有哥們知道我做的這些，發出驚訝：「臥槽！純種戀愛腦居然在我身旁？」
我給了他一拳：「媽的，我才不是戀愛腦。」
可是……嚶嚶嚶……我好像不滿足於此了。
我想擁有江時微。
那天我終於鼓起勇氣發了消息想約她出來，告訴她我喜歡她，我也可以等她。
可是太晚了。
她沒有回復我。
新聞卻曝出江家千金因為山上飆車意外跌落山崖尚未找到屍體的消息。
手裡的玫瑰花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了。
我呆呆看著新聞。
想發出一點聲音，但是什麼都發不出來。
腦子裡嗡一聲，伸手一抹，我才發現我好像流眼淚了。
是不是男配和女配，永遠注定沒有好結局？
不，我不相信。
我跑去那個山崖，以死相逼，我跟那個聲音對決，讓它把人給我還回來。
直到萬籟俱寂，直到天空中泛起魚肚白。
有一個聲音響起：【如果重來，你能改寫結局嗎？】
我問：【什麼結局？】
【江時微和你在一起的結局。】
【不，這不是我要的結局。】
【那你要什麼？】
我說：【我要她快樂，我要她不被劇情控制，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哪怕她最後沒有跟我在一起。】
【意義呢？】
我笑了：【這就是意義。】
沒想到，我真的重生了。
這次我先周漾一步遇到了她。
我在我所能的範圍裡給她所有的保護。
而這次，劇情之外，我和江時微相愛了。
是她自己選擇的我。
我想：【裴赫，你這小子果然是感動了上天啊。】
那天她問我：「如果我是這個世界的女配，你會選擇相信我嗎？」
我相信。
一起長大的女孩，我不相信她，我相信誰？
她說：「如果有一天你被劇情控制，要喜歡上別人了，你一定要早點告訴我。」
我抱緊她。
她不知道，我上輩子已經跟劇情抗爭過了。
我從來不相信劇情，我隻相信自己的心。
何況她才不是什麼女配。
所以我吻了吻她的額頭，溫柔地告訴她：「你永遠都是我裴赫命定的女主角。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也會背叛全世界站在你身邊。」
她眼裡盛滿了愛意，但還是問我：「你愛我嗎？」
要如何傳達我愛她呢？後來我一想——接吻比起贅述，或許是一條近路。
所以，天地為媒，星月為證。
用一場接吻，代替永恆。
我裴赫，永遠愛江時微。
周漾番外
微微跌進懸崖時，我突然覺醒了。
一些莫名其妙的劇情湧入了我的腦子裡。
我好像是一本書的男主。
但我命定的官配是江心。
跟江時微在一起的那些記憶不斷在我腦海裡閃現。
無助的她、撒嬌的她、可憐的她、生氣的她、愛我的她、失望的她。
她的情緒因為我的態度而變化。
鮮活又美麗。
上大學前，相依為命的日子雖然苦，但我們都覺得甜，相信黎明前的黑暗總會被曙光照亮。
那個時候她對我說：「周漾，我們拉鉤好不好？一輩子，我們都要在一起。」
我親吻她的額頭，心裡默念這麼好的姑娘有她是我周漾的福氣。
斷了一條腿時，她趴在我身上哭著說：「周漾，你怎麼這麼傻啊！我要的是你好好的，能不能不要因為我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我笑了，這怎麼叫傷害自己呢！
我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我們家微微。
別的人有的，她也要有。
她說：「周漾，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失去你。」
那雙大眼睛裡盛滿了淚水，倒映的都是我的模樣。
我擦幹她的眼淚，用手捏了捏她的臉：「微微，我不痛。」
她緊緊抱住我，哽咽著聲音：「我們會有錢的，周漾，我上大學會申請助學金，我會去打工，我會好好學習，我隻求你，對自己好一點，你給我的愛夠多了，我要你也好好的。」
那個時候我想，這些愛怎麼夠呢？
我的女孩，一定要用全世界最好的東西來配。
於是我量了量她的手指，許下了承諾：「不會等很久，我會在這裡給你戴上最大的鑽戒。」
她又笑又哭。
點了點頭，吻住了我的唇：「周漾，隻要是你，不管是什麼戒指，我都願意。」
後來，我們果然有錢了。
因為她居然是江家的真千金。
她以為我們終於可以幸福在一起時。
變故出現了。
我好像愛上了江心。
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身體裡有兩個人在拉扯一樣。
一個說：「不，你愛的是江時微。」
一個說：「不，你命定的是江心。」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我的天平向江心傾斜。
腦子快要爆炸了。
像有很多線勒著我，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樣，機械地去跟江心索取讓我能鎮定下來的藥。
我和微微開始吵架，用最痛的語言傷害對方。
可有一天起，她不跟我吵了。
我看到她拿出發夾狠狠戳自己的手心。
滿手是血。
她是戳了多久了呢？
我不知道。
她說：「周漾，我們被劇情控制了，我要冷靜下來。」
我起初覺得很荒謬，可是又想起見到江心就要不自覺靠近的感覺。
「周漾，我不能跟你吵架，我怕我們越走越遠了。」
她披散著頭發，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
我才突然想起，我跟她好像很久沒有待在一起了。
「周漾，你相信我嗎？」
我很混蛋，我說她是得臆想症了。
然後，走向了江心。
可看到她的樣子，我心裡很刺痛。
我好像在忘記一些事情。
到最後，我開始記不清我和江時微那些同甘共苦，相依為命的日子了。
直到江心突然不見了。
我覺得那顆讓我鎮定的藥沒了，我頭痛欲裂，我去找了江時微。
她隻是悽然一笑：「周漾，不是我，所以，你真的不相信我了，是嗎？」
我說是，我求她能不能把江心還給我。
不然我那顆心要爆炸了。
整個人都要失控了。
她卻緩緩開口，語氣裡帶著懇求：「那你能不能把以前的周漾，還給我呢？」
「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對我說：「周漾，我放棄你了。」
有時候我在想，她是面臨著多大的絕望, 當時才對我說出這句話來呢？
她的笑裡沒有一絲感情，甚至用很平靜的聲音對我說：「感謝你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陪在我身邊, 我放手了。」
她拿出了離婚協議書，抬眼看我：「如果不是因為劇情, 你會喜歡上我嗎？」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煩躁，比見不到江心更煩躁。
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跟她說：「如果不是劇情控制我們以前成為一對, 你根本不符合我的擇偶標準。」
她嘴角牽起了一個苦笑, 閉眼, 是兩行淚的落下：
「我知道了，困在過去的隻有我罷了。」
我沒籤字。
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指揮著我一步步假意靠近她, 又獲取了她的信任，約她去了我們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她不哭也不鬧。
好像是知道了我要做什麼。
到最後，她問我還記不記得以前為了她的學費去打地下黑拳。
好像又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爆炸了。
不斷閃回著我們的過往。
我不想按下那個遙控器, 可是我按下了。
最後, 我親手殺死了她。
可那張臉真的從眼前消失時, 我才發覺我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了滿臉。
我趴在山崖邊, 歇斯底裡地喊：「微微, 微微。」
隻是, 再也沒有人應答了。
好奇怪，身體裡那根緊繃的線突然沒了, 我想起了很多事。
我好像覺醒了，可是太晚了。
她不會原諒我了。
我知道她不會再見我了, 哪怕到了地下。
但慶幸的是, 我們沒有離婚, 那是不是，我還有機會跟她拴在一起，用以後的生生世世去贖罪？
沒想到我真的能重來一次。
這次卻親眼看到她走向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痛嗎？痛的。
她以前也跟我一樣痛苦嗎？
我真的很混蛋，為什麼覺醒得那麼晚？
直到她說：「不, 是你不相信我，不堅定地選擇我，你的心遊離了。」
是啊，我周漾是全世界最愚蠢的人。
說出去真叫人笑話，十多年的感情不敵後來人幾個月。
而我隻是襯託他們虐戀情深的工具人。
「（我」可我想挽回，卻沒想到卻傷害她最深, 她一個眼神都不給我了。
拿起槍的那一刻，我聽到了腦子裡一道刺耳的聲音。
【警告，警告, 男主有自殺傾向, 啟動一級警備。】
那雙無形的手又死死控住了我的手。
我用盡全身力氣, 終於扣動了扳機。
【嘀嘀嘀，男主自殺, 世界崩塌。】
這個世界沒有崩塌，因為最後, 我獻祭了自己的靈魂, 換她永生永世, 無憂無慮。
換她不要記得上輩子的我，也不要記得這輩子的我。
隻記得，有人愛她。
靈魂消散前, 我最後看了她一眼。
我說：「微微，我承諾以後再也不惹你哭，我做到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