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也好久沒出門了,那天姨母心血來潮說帶我去逛花會。

在宴會上碰到一個小姐,她臉上用的胭脂就是我做的,我假裝不知,就問她覺得胭脂怎麼樣,她說胭脂挺好,就是賣價 2 兩銀子太貴。

我才知道,表哥的掌櫃,把胭脂翻了一倍賣出去,那他們賺了我兩份錢。

我找表哥理論,他說:「在商言商,咱們又沒籤契據,怎麼賣當然是我說了算。」

他還拍拍我的臉,逗小狗似的,「昭昭啊,要學的東西還挺多的,你看看你一副要拼命的架勢,要是在外人面前也這樣,人家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了。」

我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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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表哥沒什麼異常,我給他夾菜,他也吃了。

回了院子,他洗漱完,去了書房看書,我繼續琢磨我的胭脂水粉。

到了睡覺時間,我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後腦勺留給表哥,就睡了過去。

日子平靜安然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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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們身體好了以後,被表哥扔到了軍營,跟著軍隊去了邊關。

我爹娘差點哭死。

表哥認識大將軍家的大公子,讓他別手下留情……

我三個哥哥走的那天,一臉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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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他們一定要活著回來,他們瞟我一眼:「在邊關那種鬼地方,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一個少年將軍拿著鞭子一下抽他們身上,罵道:「他奶奶的,沒吃飯吶!快走!」

哥哥被打得跳腳,忙跟上大部隊走了。

我爹娘租了個小院子住,我爹開始做賣貨郎,挑些日用品和小孩喜歡的東西去京城周邊的村裡賣。

我娘拿起了她的繡活。

因為表哥說,哥哥欠他這麼多錢,他當然要把哥哥扔兵營賺軍餉,什麼時候還清了債,什麼時候就能回來。

所以我爹娘也開始拼命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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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而過。

我的胭脂很快就在京城聞名,賺的錢夠買一個鋪子後,我就自己買了個鋪子,專門賣我的胭脂。

姨母很快發現了我在做胭脂,賣胭脂。

本來以為她要罵我,沒想到她還挺高興,道:「我就說,我的兒媳婦不可能也是個廢物。」

開了鋪子以後,姨母經常抹了我的胭脂和那些貴太太聊天。

然後給我帶來了不少生意,到了後來,我鋪子裡一半的收益都是婆婆帶來的那些貴婦買的。

她們年華逝去,不少人家裡相公都寵愛小妾,夫人們就希望能在打扮上好看些,至少自己看著舒服。

我又弄了個新款的胭脂泥。

這個胭脂泥和一般的不同,這個是敷在臉上的,敷完之後,肌膚晶瑩剔透,仿若新生。

雖然效果不明顯,但就是要不明顯,才能一直有人要買,然後我就一直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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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 15 歲生辰之前,我就賺到了兩萬兩銀子。

表哥看我的賬本,道:「唔,那你趕緊還給我。」

我把賬本一收:「你想得美!那是我哥欠你的,你找他要去。」

他淡淡一笑,拿著書繼續看。

自從開始做這個胭脂生意,我每天都累得很,忙得很,要做很多胭脂,然後還要去鋪子裡看看賣的情況,還要去別人的鋪子看看競爭對手的水平。

我開第三家鋪子時,去新鋪子看生意怎麼樣。

在二樓時,就聽到姨母在和幾個夫人道:「唉,我這媳婦啊,別看她現在這麼能幹,原來真是……嘖嘖嘖……她爹娘,把數十萬家產都敗光了,賣了宅子啃女婿。我兒子讀書人,怎麼是無賴的對手?」

「我兒子那幾個小舅子,真是要多渾有多渾,賭錢、逛青樓,輸了家產,要我們幫他還債!這是什麼理!」

「我當時氣得皺紋都出來了,我家老頭子,看都不想看我,我兒媳就拿了這個胭脂泥給我敷,那時我們都動了要休了她的心思了,她呀,用了自己的胭脂,水靈啊,我們一看,也舍不得。我用了她的胭脂泥,我家老頭子也舍不得生氣了,一晚上,折騰得老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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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姨母他們走了,我才下樓。

請的掌櫃正在喜滋滋地撥算盤。

看到我下來,立刻不笑了,義憤填膺道:「東家,您這婆婆真是太過分了,每次來都擠對您,要我說,誰能比您還會掙錢,您啊,就是不做那國公府的少夫人,也能過得逍遙快活!」

我笑笑,這擠對能帶來那麼多銀子,姨母說話跟單口相聲似的,那些貴婦喜歡聽她說,姨母一輩子順利得很,除了她兒子成親這事令她吃了個悶虧,能拿出來講講,還有什麼好講的?

我還沒說話,就看到婆婆一臉笑意地進來,看到我,尷尬了一瞬。

掌櫃的臉色很精彩,忙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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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了瓜果到姨母面前,道:「娘,您盡管說,隻要能吸引她們來買胭脂,這算什麼,再說了,您說的都是事實,我根本不在意。」

她臉色輕松了些,笑得像偷腥的老鼠,道:「哎呀,大家都喜歡聽些八卦嘛。娘知道分寸的。」

我道:「娘啊,你說得誇張些也行啊。以後要是這些事說完了,我們還可以想些新故事說說。」

姨母和我坐在桌邊,掌櫃的給我們倒茶。

我神神秘秘地說:「比如,表哥身體不行,但我用了我的胭脂打扮之後,他又行了!」

姨母先打了我一下,嗔怪道:「怎麼這麼說你相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現在根本沒圓房。」

我嘿嘿笑,道:「表哥什麼都好,就是腰不行。」

「那得補補。」姨母心不在焉地說,顯然還想著給我拉生意的事。

畢竟自從姨母經常帶人來我的鋪子,我就讓掌櫃的把姨母帶來的客人花的錢專門記了下來。

每個月月底,都會抽成 10 個點的銀子,給姨母送過去。

她現在有自己的小金庫,整天樂得找不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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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這麼關心為夫的身體,為夫感到很欣慰。」表哥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撩起簾子,一派翩然地進來。

我忙起身,道:「嗐,表哥怎麼來了?」

「來接你。」

姨母走在前面,表哥和我跟在後面,出了鋪子時,他在我耳邊輕聲道:「你給我等著。」

又是這句話。

果然。

晚上。

……

春宮圖害人不淺。

35

三年後。

我正在鋪子裡查賬,門外忽然傳來馬蹄聲。

店鋪伙計熱情討好地招呼:「喲!軍爺!要買點什麼?」

一個大老粗的聲音,震耳欲聾:「找你們掌櫃的!」

聽起來像找碴兒的?

我撩起簾子出去。

三個人高馬大十分壯實的軍爺正大馬金刀地站在我的店鋪裡。

他們精神氣很足,再也不是原來那副沒長骨頭的樣子,看起來堅定又英偉!

我心裡一驚,要是我哥哥變成了這樣,又去賭和瞟,感覺表哥未必能治住他們啊。

我還在出神,大哥已經看到我了,一把過來,把我抱起,道:「小妹!你哥回來了!」

不管了,還是先高興了再說!

我大笑,然後抱著他們問東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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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個剛開始去軍營很不習慣,原來也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

但軍營可沒人會心疼他們。

整日操練、挨打。

身體越來越好,也開始一心渴望建功立業。

從小小的步兵,一路爬上去,變成了現在的小小將領!

我拉著他們回去。

但他們三個面色訕訕道:「妹夫見我們肯定不爽,還是別去觸他霉頭了吧。」

二哥道:「妹夫心狠,小妹,這幾年他沒欺負你吧?要是欺負了,哥就是拼了命,也去給你出氣。」

三哥道:「妹妹,哥出息了。你還是趕緊和他和離,免得受氣。」

我翻了個白眼:「我受什麼氣?人家高門大戶的,娶了我,好好伺候我,吃香的喝辣的,我原來有你們這群廢物哥哥人家也沒休了我,就是給我氣受,那我也無所謂,以後整個國公府都是我兒子的,我還在乎什麼氣不氣的?隻有窮人才把自尊看得比天高,哥哥,我現在是個富婆,我心裡隻有賺錢!唔,還有我兒子。」

當然啦,還有表哥,不過這種話,還是和表哥研究春宮圖的時候說比較合適啦。

哥哥們驚了一下,道:「喲,你都有孩子了?」

37

國公府又熱鬧起來。

不過這次姨母和姨父是真的高興。

我爹娘也自己開了個成衣鋪子,總算是自力更生了。

三個哥哥也做了不大不小的將軍,也算有了臉面。

兒子一歲多,在幾個舅舅的懷抱裡動來動去,好奇地摸他們的鎧甲。

哥哥們見到表哥還是有點怵。

不過他們還是正正經經行了一禮,感謝表哥當年把他們拉了回來,不然他們現在要麼是被斷手斷腳扔路上討飯,要麼就是醉生夢死在賭場或者青樓荒廢人生。

表哥笑得雲淡風輕,說當年的事情非得已,早看出來他們三個是人中龍鳳,隻是需要磋磨,所以自己做了一回惡人雲雲,請三位大舅哥不要記恨之類的……

一席話,加上幾杯酒,他們很快推杯換盞。

我心裡暗暗佩服表哥,看來表哥身上的虛偽和勢利,我還沒有學到十分之一,我以後還要更加努力才行。

晚上,表哥喝得有點多,我看著他緋紅的臉,想起第一次我們在船上,那時他也似這般,好像突然就從清冷公子染上了凡塵似的。

他倏地睜開眼:「看夠了沒?」

「閉嘴!」我惡狠狠道,「今天你落在本寨主手裡,本王要弄哭你!」

這是山大王和玉面書生的戲。

「哦,」他笑得妖冶放蕩,「別客氣,來吧,大王,盡情享用我。」

番外

1

表妹昭昭雖然缺心眼子,卻實在水靈漂亮。

這是齊玉笙對賀蘭昭昭的第一眼評價。

彼時,他們這對十多年第一次見的表兄妹,正齊聚一堂,聽著長輩們聊天。

他娘問昭昭:「昭昭啊,平時讀什麼書?」

她想也沒想:「《春閨一夢》。」

大人們以為是一本講書生小姐情愛的話本子,覺得她有些不求上進。

他卻知道,這本書是時下最火的豔情話本子,確實是書生小姐情愛,不過全是春夢。不僅描述露骨,還有大量的春宮圖,所以賣得最好。

他當初翻了幾頁,就把這汙言穢語的話本子扔回了好友身上。

沒承想被一個 快 16 歲的小丫頭光明正大地說了出來。

小丫頭說完了才想起來這是什麼內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瞧瞧了蒙在鼓裡的眾人,又偷偷笑了。

惡作劇得逞的那種笑。

2

他天天被那些表姐表妹的煩死了。

經常到處躲。

有次他想躲到祠堂去看書, 路上碰到了賀蘭昭昭,她正拿著網撲蝴蝶, 蝴蝶沒撲到,自己摔了幾個狗吃屎。

看起來沒長腦子的樣子。

看到他,她驚喜極了。

他叫她別出聲, 別告訴別人他經過這裡,她一臉認真地應下。

然後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些表姐表妹全來了祠堂找他。

把他氣得夠嗆。

晚上吃飯時,她在三表妹的筷子下搶到最後一塊獅子頭, 然後夾他碗裡:「表哥今日似乎心情不好, 最後一塊獅子頭給你, 別生氣了。」

他咬著牙:「我不吃別人夾過的菜。」

他娘嗔怪地說:「昭昭是小孩,也是好意,別拿你那副態度對她。」

賀蘭昭昭垂著眸子,一臉無辜脆弱可憐樣:「我沒事的, 姨母。」

她又振作起來,看樣子是懂事的樣子, 說,「表哥不愛吃, 我不勉強。」

然後把獅子頭夾回了自己碗裡, 看著委屈, 實際上小嘴動得比誰都快。

3

他中藥那天,她又故技重施, 想整他,又學著那些表姐表妹的樣子撩他。

他也是被藥迷了心智, 又好像是因為他娘說賀蘭昭昭很快要回南方去了。

回南方去?

那是很遠的距離。

聽說這次來京城,她不想舟車勞頓,不願意陪她娘來,在家裡還狠狠哭了一場。

要是回去了, 豈不是更不會回來了?

她馬上快 16 歲了,既有少女的靈動嫵媚,又有小孩的缺心眼。

不知道哪個男人將來要把這麼古靈精怪的丫頭娶回家?

他心裡不是很高興。

4

婚後的混亂他實在沒想到。

他才意識到,婚姻不是那麼美好。

不過問題還好及時冒出來了。

整治幾個極品親戚不在話下。

但他擔心的是,本來就夠傻的表妹,又在這樣環境下來長出來, 恐怕是什麼都不會。

既然她除了懂春宮圖,其他都不懂, 那他就按照自己的喜好, 隨意往她白紙一般的人生裡增添顏色。

怎麼可以整天在家什麼都不做?

怎麼可以隻想著靠他?他那麼可靠嗎?

怎麼可以這麼信任人,一點心眼子都沒有, 那給她個教訓好了。

這次二姨把她家的三個女兒都帶了來,勢必要讓表哥娶一個。

「(他」香香軟軟。

又會賺錢。

這樣的表妹,他真是撿到寶了。

他親親她的眼睛。

她在睡夢中, 迷糊著嘟囔了一聲:「表哥。」

還是當年那個缺心眼的小丫頭的樣子。

他真的,好愛。

(完結,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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