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抱著我滿懷期待地說：「夏夏，等你生個孩子，我就放你自由。」
那一刻該怎麼說呢。
就像是死死掙扎無果，渾渾噩噩數著這爛透的人生時，肇事者卻說，你還有一絲希望。
我信了。
可是裴凜失言了。
他抱著剛出生不到一周的裴決跪在雨夜中，攔住我唯一的去路。
其實我出不去的。
門口全是他的人。
可是他還是這樣做了，做出挽留姿態。
等我眼神絕望後，他抱住我，興奮得像個瘋子。
「承認吧，你就是離不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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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不許離開我。
「夏夏，你的身邊隻能有我。」
我克制住顫抖的聲音，握緊手機：「裴凜，我們好像沒有什麼交集，你對我是什麼意思？
「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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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重生了？」
耳邊突然安靜了。
隨著電流聲而來的，是漸重的呼吸聲。
裴凜有點失控：「夏夏你也是嗎？」
「是。」
我面無表情道：「我什麼都記得。」
他有些慌了。
語無倫次的：「我......我不想傷害你。
「我真的沒有傷害你。
「我跟前世不一樣了，我有對你家人好，你別討厭我，好不好？」
我沒說話。
少年在哭，楚楚可憐：「夏夏，求你，別遠離我。
「不過也沒關系，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你別怕我啊，我真的變了很多，你不喜歡暴力，我都沒有再打人了，你說討厭抽煙，我也沒有再抽煙了，你喜歡我好不好？
「哪怕是一點點？」
我始終一言不發，可是已經有人替我原諒了。
那些彈幕都在可憐裴凜，字幕滾動得越來越快。
【男主真的好深情，又可憐，他的世界隻有女主了。】
【雖然前世他那樣對待女主，挺過分的，但是看到這裡還是感動到了，他隻是不懂愛，不知道怎麼該去愛一個人，到最後，還為女主殉情，真的值得原諒。】
【宋攬夏永遠都不知道，裴凜已經用他的命贖罪了，愛她愛到連命都不要。】
【雖然他愛人的方式不對，但是對女主的愛不容置疑，罰他少親女主一次得了。】
付出感情ťù₀的前提，可以先把我當人看嗎？
刀沒扎到自己身上才不覺得疼。
如果上天給我一個能實現願望的機會。
我希望，這些人都能來親身體驗我的感同身受。
被一個心理變態操控人生，擺脫不掉，時時刻刻都要出來提醒你。
你不可以看別人，你不可以獨立，你不可以逃離，甚至連自己的思想也要被他知曉。
其實我更不明白的是，身處的這個小說世界，為什麼會被定為甜文？
裴凜的存在對我來說，是一場趕不走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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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鈴響了。
我停下講解，問著身旁的人：「聽懂了嗎？」
裴凜面前的草稿紙幹幹淨淨，他心思壓根不在聽課上。
託著腮直勾勾地盯著我：「沒懂，你再講一遍。」
我無奈道：「這已經是第五次了。」
「哦。」
都重生過了，他怎麼可能不懂？隻是尋找跟我單獨待在一起的借口罷了。
他的同桌站一旁等待，我收拾著課本準備起身讓位。
裴凜按住我的手，衝著他同桌挑眉：「你坐過去，以後攬夏坐這裡。」
換位置的事情不需要跟老師請示，他一句話就行。
我想，可能是跟他有前世記憶有關。
關於回裴家的事情，估計早就開始操作了。
這幾日，我和裴凜走得很近。
學校都在傳，我們在一起了。
班主任單獨將我叫到辦公室，欲言又止道：「什麼事都別耽誤學習。」
我笑了笑。
「知道了，老師。」
走出辦公室時，裴凜在外等著。
他很不開心。
「她說了什麼？」
我撒了謊：「老師說你最近學習進步不少，讓我繼續輔導。」
少年瞬間眉開眼笑。
身後傳來沈故白的聲音：「夏夏。」
我怔在原地，沒回頭。
裴凜淡去笑容，一臉的敵意。
彈幕說，這是修羅場。
我拉著裴凜的手走得很快。
卻沒想到沈故白跟了過來。
他捉住我另外一隻手臂。
「松開。」裴凜冷冷地警告。
我將沈故白甩開，很無情。
面無表情地看他：「找我什麼事？」
幾日不見，少年憔悴了許多，看向我時有很多難言的委屈：「夏夏，你為什麼都不理我了？」
我低下頭：「最近想好好學習，不想分心。」
「那他呢？」
他說裴凜。
「你們......」
裴凜突然握住我的手，舉到他眼前，語氣囂張：「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少年臉色發白。
他沒看任何人，隻看著我。
希望能從我口中聽到否認的回答。
可我字字輕慢地說：「沈故白，離我遠點。」
手臂上的力度漸漸減輕。
少年失魂落魄：「過幾天籃球賽，我希望你來。」
我一言不發地轉身。
所有人都覺得我選擇了裴凜。
【太好了，女主終於開始喜歡男主了！】
【抱走男二，他都快哭了，嗚嗚嗚。】
【裴凜你小子偷笑也要捂著點吧，一直在刺激男二。】
【女主好絕情，青梅竹馬欸，就這樣直接拒絕了。】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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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凜每天都會送我回家。
樓下，他不舍地松開我的手，目光留戀：「如果我能早點明白，前世我們也不該是那樣的結局。
「那樣的話，我們能好好看著裴決和裴疾長大。」
前世，不知道誰給裴凜出的主意。
拴住一個女人的心，就得要有個孩子。
可是生完裴決後，我一點都沒有回心轉意，想離開的心反而越加堅定。
於是，裴凜又用著同樣的套路。
我沒再信。
他耍了陰招。
懷上裴疾的時候，什麼都不管了，二十四小時守在我身邊。
我想要打掉孩子，是不可能的。
裴凜長期在我體內注射鎮定藥物，導致這個小兒子出生時就帶著多種病症纏身。
我還沒有來得及抱過他，就被裴凜帶走了。
我死的時候，裴疾才不到半歲。
裴凜不值得可憐。
可憐的是這兩個孩子，和我。
我靜靜地聽完。
輕聲道：「都過去了。」
少年遲遲不動，隻是問：「夏夏，為什麼你會突然對我這麼好了？
「好到，讓我以為，你喜歡我。
「你......」
他不確信地看著我。
也是，明明前幾天，我恨他入骨，巴不得他死。
可是現在，卻主動要跟他補課，和他做同桌，面對別人的打鬧也不反駁，變相承認了與他的關系。
裴凜多疑，還不至於為愛沒了理智。
我抱住少年的腰，頭埋在他肩窩。
「裴凜，你好傻。
「為什麼要殉情？」
他錯愕道：「你都知道了？」
我哭著點頭。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你真的會為我放棄一切。
「這一世，我想對你好點。
「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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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凜的真實生日沒幾個人知道。
前世時，他硬逼著我給他過。
那時，我將蛋糕砸他臉上，冷笑道：「就憑你？」
這一世，我說要彌補他。
少年紅著耳朵。
「其實，隻要你在就好了。」
我故作神秘，讓他這幾天別送我回家。
「那是一份驚喜。」
裴凜答應了。
正好，他需要回幾天裴家。
重生了一次，他將前世的計劃都提前了。
裴家現在爭得水深火熱，沒人提防他。
現在正是趁入的好機會。
能不能成功就看這幾天了。
裴凜臨走前不放心地囑咐我：「有什麼危險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20
沈故白缺席了籃球賽。
沒人知道他去哪裡了。
直到思媛說漏嘴：「我在醫院看到過他，攬夏，他好像出事了.......」
沈故白不再接我電話。
我隻能按著病房一間一間地找。
走廊的盡頭，少年費力地撐著拐杖想要從輪椅上站起來。
可是失敗了。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背青筋凸起，喘息劇烈。
我怔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突然聽不到任何聲音。
沈故白的腿斷了。
連正常走路都成了難事。
是裴凜做的。
他帶人蹲守在沈故白回家的那條路上。
專挑這一條腿下力。
用著比手臂還粗的棍子。
廢掉了少年的腿。
也毀掉了他的未來。
沈故白不敢看我，用手遮臉。
「我沒事。」
我努力逼退眼淚。
給他蓋好被子。
聲音遲緩：「快好了，再等等我。」
少年抓住我的手。
似乎預感到我要做什麼。
「夏夏，別做傻事。」
我沒有回應他這句話，而是平靜地說：
「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21
一中學校附近都是年代久遠的居民房。
治安不太好。
大大小小的混混群體經常發生摩擦。
異性，地盤，爭風頭，糾紛不停。
裴凜韜光養晦的這些年，也跟他們發生Ţûₗ過不少爭執。
上次，他被一群人圍毆是因為借了一個女生打火機。
謠言傳著傳著就成了他要挖牆腳。
女生的男朋友是某個地盤的老大，混得開，實力不容小覷。
其實隻要低頭道歉就行了。
但是裴凜將煙彈他臉上，姿態囂張。
「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一打十有些費力，打二十的時候純屬挨揍了。
這也是我和他陰差陽錯的相遇。
這條路沒幾個人敢走。
所有哪怕是有人呼聲求救，希望也渺茫。
女孩的哭聲悽慘。
書包被人翻了底朝天。
煙味彌漫，男人們的笑聲肆意。
我一身白裙，闖入那些人的視線時。
他們停下了欺凌。
彈幕都在罵我蠢。
【女主能不能不要這麼白蓮花，這是你能管的事情嗎？】
【絕了，女主又要多管闲事，還得男主來給你收拾爛攤子。】
【又是這種套路，女主不聽勸，然後被壞人抓住，最後需要男主來拯救，服了。】
他們倒是沒說錯。
有人吹了聲口哨：「小美女，加個微信唄，做個朋友。」
為首的男人是他們的老大。
對地上的女孩沒了興趣，將我上下打量。
「你看起來很眼熟。」
那天我站在巷子口，有人看了過來，是他。
我捏緊書包帶子，聲音還算鎮定。
「我報警了。
「你們誰也別想逃。」
一群人面面相覷，隨後，哈哈大笑。
也是，在這裡作惡多年，他們還怕警察嗎？
女孩被放走了，我走不掉。
「黑哥，這妞挺漂亮的，你玩，哥們會保守秘密，不會讓霜姐知道的。」
黑哥就是那個老大。
左眼瞎了，留下一個黑漆漆的洞，看起來尤為瘆人。
聽說是年輕時幹搶劫，被打瞎的。
他叼著煙走過來，往我臉上吐了口白煙。
我劇烈地咳嗽，引起這些人的大笑。
然後，書包被搶了去。
作業本被隨意丟棄在骯髒的水面上。
「這兒還有小美女寫的情書啊。」
淡粉色的信封被翻了出來。
看著待死的羊羔瑟瑟發抖時，難免會起作惡的念頭。
他們讓這裡唯一會識字的人念出來。
「裴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