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了然，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叔叔的主業是……？」
程子奕勾了勾唇，「富二代。」
「啊？」
他將禮物都用一隻手提著，騰出一隻手來牽我，「我爺爺有錢，而且隻有我爸這一個兒子，所以，我爸算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舔舔唇，我低聲問到：「那你爺爺是……」
程子奕牽著我的手走到門口，轉頭朝我笑笑：「開礦場的。」
「……」
怪不得。
然而，我滿腹的疑惑還沒來得及繼續問，程子奕已經敲門了。
很快，門開。
門裡站著一位中年女人。
我一緊張，連忙低頭問好，「阿姨好，我是程子奕的……」
話說一半，忽然被程子奕攔下了。
「這是我們家的保姆，陳姨。」
我沉默了一下，直起身來，輕聲問好，「陳姨好。」
陳姨反應很快，立馬將我們迎了進去，又是倒水又是洗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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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程子奕的父母都不在家。
我有些沮喪，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下馬威？
正常女朋友第一次上門，不是都應該在家裡準備接待嗎，不說多熱情，但起碼不會連面都不露。
我沉默的坐在餐桌前，雙手握著水杯，指尖不住地摩挲著。
也許是見氣氛尷尬，陳姨打了聲招呼便回廚房忙活了。
我喝了一口果汁，轉頭去問程子奕，「你爸媽……應該是不喜歡我吧？」
然而，一轉頭，卻見程子奕神色尷尬。
他揉了揉眉心，訕訕道:「我……忘給他們說今天要帶你回家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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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從火鍋店出去，程子奕就非要把接下來的約會改成見家長，以豪車為誘餌蠱惑我同意，然後我們就直奔商場買禮物過來了。
自始至終，程子奕都還沒給家裡打過一個電話。
而我利欲燻心，哪注意到了這一點。
現在好，人來了，家還空著，虧我還做好準備今天和他爸媽來個文喝武喝。
不過，說來也巧，我和程子奕面面相覷沒多久，房門忽然開了。
然後，我人都傻了。
程子奕他父母進來了，但是……狀態卻不對。
我和程子奕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看見了幾分無奈。
他爸媽都喝大了。
我無法想象，原本在我想象中應該儒雅隨和，知書達理的程子奕父母，此刻卻格外……
豪邁。
程爸爸臉色通紅，一進門便坐在了餐桌前，抬抬手，姿勢倒還算優雅：「陳姨，幫我拿垃圾桶來。」
我正疑惑，便聽見程媽媽怒罵一聲：「要吐去廁所吐去！」
程爸爸一言不發，腳步虛浮地去了廁所。
我和程子奕對視一眼，卻見他無奈扶額，第一次見他說話變的文绉绉：「抱歉，讓你見笑了。」
我倒還不太習慣這樣的程子奕。
不過，很快我也沒時間琢磨程子奕了，因為……
程媽媽拉開我身旁的椅子坐下，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姑娘，你和子奕是……？」
我下意識地看了程子奕一眼，「阿姨，我是程子奕的……女朋友。」
聞言，程媽媽將我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問道：
「姑娘，你會喝酒嗎？」
我愣了一下，連忙點頭，「會，但是酒量……」
「沒事」，程媽媽笑了，「酒量可以培養的嘛。」
說著，程媽媽朝著廚房揚聲道：「陳姨，幫我們開一瓶酒來，再做些下酒菜，我要和我兒媳婦喝兩杯！」
一旁，程子奕扶著額不說話，臉黑成了鍋底灰。
陳姨動作很麻利，很快拿來一瓶紅酒，我隻遠遠瞥了一眼，便知道價值不菲。
醒酒的時候，陳姨陸續端上了幾盤擺盤精致的涼菜。
還不忘朝我笑笑，語氣親切極了：「周小姐，您和夫人先吃著，剩下的菜馬上就好。」
這句「夫人」叫的心中略微惶恐，這種稱呼……我隻在電視劇或霸總小說裡才見過。
都 2022 年了，莫非程子奕他們家還弄少爺夫人那一套？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程媽媽雖然有些喝多了，觀察的卻還是十分細致。
她笑著在我手背上拍拍，「別擔心，我們家氛圍很輕松的，也沒那麼多規矩，你看程子奕的性子就知道了，若是規矩多的家庭，恐怕也教不出他這麼隨心所欲的性子。」
程子奕無語：「媽……」
我聽的有些想笑，就這，程媽媽都說的含蓄了。
實際上程子奕何止是隨心所欲，簡直就是離經叛道。
但是，盡管如此，程媽媽的話我卻還是不敢全部苟同，家風輕松？
連稱呼都是夫人的家庭，私下規矩應該不會少吧。
當然，我隻是心中疑惑，並沒有傻到當面提這個。
不過，酒未醒好，我和程媽媽沉默的面對這一桌子涼菜，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不得已，我借上廁所為由，想去透透氣。
程子奕立馬跟了過來。
廁所門口，我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悄聲問道：「平時你在家，陳姨是不是都管你叫少爺的？」
程子奕顯然愣住，「少爺？」
他連連搖頭，伸手在我額上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你當是看電視呢？還少爺。」
說著，他似乎煙癮犯了，從口袋裡掏出煙來點了一根，「不過，叫我大哥的人倒是很多。」
「……」
生怕他又開始講自己的大哥上位史，我匆忙轉移話題：「那我怎麼聽陳姨叫你媽媽夫人？」
程子奕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因為我媽名字就叫夫人啊。」
……這個答案我無言以對。
從程子奕口中我得知，程媽媽原來真的名叫夫人，她姓許，名夫人。
許夫人。
而且，陳姨之所以直呼東家的名諱，因為陳姨和程媽媽本就是從小長到大的發小，還比程媽媽年長兩歲，十幾年前陳姨家道中落，被程媽媽叫來家裡當保姆，自此便再沒離開過。
說是保姆，其實就是自家人，平日裡就負責他們一家三口的餐食，至於衛生……
程子奕說，有另外的保姆負責他們四人。
沒錯，包括陳姨的起居。
我咂舌不已，有錢人的生活，果然不是我能想象到的。
保姆都有自己的保姆。
……
從廁所出來，程子奕居然還在門口等著。
見我出來，他走過來，十分自然的握住了我的手。
「我剛問了一下，我爸媽剛巧中午出去參加酒局，都喝了不少酒，而且……他們倆酒品都不太好，你……別介意。」
「沒事」，我在他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其實這種氛圍還好，他們要是一進門就看書喝茶，文绉绉的說話，我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程子奕沉默了一下，最後卻是欲言又止。
回到餐桌前，酒也已經醒好了。
程媽媽早已倒好了酒，我數了數，1，2，3，……
一共六杯。
但是……我們滿打滿算，就算把程爸爸和陳姨也加上，不過才五個人，那一杯是誰的？
幾分鍾後，我知道了。
是……程子奕他家狗的。
一隻體型巨大的大藏獒，它進門的那一刻，我瞬間腿軟。
它的酒很少，充其量不過少半碗，但是……
據我所知，狗是不能喝酒的吧？
猶豫再三，我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這個問題。
程媽媽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它幾年前無意間打碎一瓶酒，陰差陽錯的喝了，然後就愛上了，每次見我們喝酒它都特興奮，最開始我們也不讓它喝，但是……」
「它現在老了，而且還生了病，醫生說不如就讓它想吃什麼吃什麼，開心一點過完剩餘的日子。」
原來如此。
我沒再說什麼，偷眼瞧著桌前那個大家伙。
看的久了，似乎也有免疫力了，也沒那麼腿軟了。
不過，真正讓我腿軟的還在後面……
酒倒好，菜上齊，程爸爸從衛生間出來了，陳姨也摘掉圍裙落了座，然後，這場「酒局」便正式開始了。
最初，程子奕還拼命地替我擋酒，但幾杯酒下肚，他便被我推開了。
男人，最影響喝酒的速度了。
……
喝上頭了，我隱約記得，自己和程子奕爸媽聊的特別好，我們……
劃拳猜謎，拼酒講段子，就 tm 差拜把子了。
再後來的事，我就不記得了。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我睜開眼，入眼一片陌生，淺灰色的牆壁，簡簡潔的房間陳設。
我揉著眉心坐起身，卻半點回憶不起這是哪。
忽然……
身後傳來一道略微低沉的嗓音，「醒了？」
我詢聲回頭，卻看見程子奕坐在床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裡是……」
頭疼的厲害，卻隻能想起一些零碎記憶。
完了，昨晚應該是喝斷片了。
然而，偏偏程子奕還不肯說話，這人就靠著床頭半坐著，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看的我心頭直發毛。
舔舔唇角，我輕聲問他：「我昨晚……喝大了？」
他點頭。
心沉下幾分，我接著問道：「那……我做沒做什麼酒後失德的事情？」
程子奕沉默了一下，隨即緩緩搖頭。
然而，我還來不及松一口氣，便聽見他補充道：「和我爸稱兄道弟，和我媽抱頭痛哭，給陳姨灌酒灌的抱著馬桶吐，並搶了小小的酒，如果這些都不算的話……」
他看著我笑，繼續說道：「那你應該是沒有酒後失德。」
我有些緩不過神來，程子奕說的這些，我可是半點都記不起來。
沉默半晌，我弱弱問道：「小小是誰？」
喝酒的一共就我們幾人，我到底是搶了誰的酒了？
程子奕雙手環在胸前，靜靜地看著我，眼底含笑：
「是昨天你見的那條藏獒。」
我：「……」
我服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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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三確認程子奕剛剛說的都是事實後，我暗暗對天發誓，這輩子我再喝酒程子奕就是狗！
不過，沉默半晌後，我忽然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
「程子奕，你說昨晚我們都喝大了，對吧？」
他點點頭。
想來也是，對方三人，一個喝的要和未來兒媳婦拜把子，一個抱著我痛哭，一個抱著馬桶狂吐，應該都沒比我好到哪去。
我都斷片了，我就不信他們還能記得清楚。
再說，昨晚距離拉近了那麼多，一會見面應該也還是親切的吧？
而且……
程子奕父母性子都豪爽，家裡亂七八糟的規矩也不多，今天應該很好建立感情。
實在不行，再喝一頓酒麼。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心情放松了許多，洗漱後和程子奕一同下了樓。
然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