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不信邪地拉我又來了一次，一樣的結局。
周慕時眼神渙散。
「你會玩你不早說？」
我揉了揉手腕。
「我現學的，你想知道秘訣嗎？」
「你說。」
我衝他勾勾手指，他將信將疑地湊過來。
我低聲道：
「小三是打不完的。」
「從源頭解決問題，爆捶出軌男。」
我拉開距離。
「還有就是，這個不行下一個。」
「找點別的事幹。」
周慕時帶著我去吃飯，餐具要了三份，每個菜都乘以三上了桌。
他自信滿滿地看著我，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什麼鬼啊？好多三，給我扇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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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諧音梗，扣錢。周慕時肯定是去算過命，大師說他遇到壞女人逢三化吉。這不，一和林語遲約會。啥都來三份。】
【我感覺他話裡有話，但以周慕時的智商不應該。可能我想多了？攤上林語遲真的倒八輩子血霉。】
【來陸影帝這組的直播間，我快笑抽了。餘鶯誇陸影帝貼心，他一臉蒙。然後餘鶯要他手上的皮筋，陸影帝說不能給你，這是我的臍帶。】
【哈哈哈我也看到了，餘鶯的臉都扭曲了。陸懷憬說開玩笑的，我以為他要給餘鶯了。結果陸懷憬來一句，給你了，我的皮和筋也就沒了。神經病啊哈哈哈哈。】
填飽肚子後，我示意他繼續。
「浪費糧食可恥，我和直播間觀眾就在這兒看著你吃。」
我已經能猜到網友們會怎麼樣罵我，但我無所謂。
我就是這樣一個討人嫌的女人捏。
9
遠遠地看見了陸懷憬的身影。
他冷著臉看我和周慕時。
周慕時指責我：
「我沒有得罪過陸哥。都怪你，連帶著他都討厭我。」
「呵呵。」
我快步向前進了屋。
晚上吃飯的時候，餘鶯似是不經意地提起了今天的約會。
「我以前從來不知道陸哥這麼幽默。」
「他戴了根皮筋，跟我說那是他的臍帶。」
大家笑得樂不可支，隻是有幾分真心卻不好說。
我看向陸懷憬，他的襯衫，挽起來一截。
手腕上是一根黑色頭繩。
我說我頭繩怎麼不見了，原來是他昨天晚上走的時候給順走了。
賊！
我往嘴裡塞了口飯，企圖堵住我的嘴。
餘鶯斜了我一眼。
「不過有些玩笑可不能亂開。」
「比如說語遲你，在陸哥評論區開那種玩笑，太沒品了。」
「不過陸哥脾氣好，你趁著今天道個歉呀。」
她這話聽起來溫和，卻是壓著我認錯。
「你就知道是我說的？萬一是我手機掉了呢？」
餘鶯捂著嘴笑了下：「語遲，你撒謊就太不應該了。」
「人得知錯就改，這種一聽就破的謊，會損害你名譽的。」
她洋洋得意地看向陸懷憬。
「你說是吧，陸哥？」
桌上的氣氛凝滯了一瞬。
陸懷憬抬起他的右手，看著那根皮筋，垂眸道：
「確實，人應該誠實。」
我倍感不妙，準備岔開話題。
陸懷憬含笑道：
「知道我是啥必，還放心我一個人出來？」
「狠心老婆和她的啥必老公。」
完了。
全完了。
我崩潰地捂住臉，陸懷憬還在那兒解釋：
「如你們所見，我和林語遲就是真夫妻。」
「她不給我名分，我沒辦法，隻好親自來討。」
「那天太晚了，我就沒和她說我要走了。她可能是醒過來沒看見我，不高興。罵我忘記切號，才引起了誤會。」
彈幕瞬間炸開了鍋。
【？？？地鐵，老人，手機。】
【媽媽，我Ṫṻ⁵嗑的邪教成真了。啊哈哈哈哈，我也有今天。】
【好離譜。但是我們尊重你的選擇，陸粉希望陸懷憬永遠幸福。】
【他那麼努力地走到我們面前，不是為了讓我們掌控他的人生。粉絲尊重藝人的選擇。隻希望林語遲不要吸哥哥的血。】
【去死去死去死，林語遲去死行不行？】
【所以是，夫妻情趣？我們也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嗎？】
周慕時呆呆地來了句：「可是，林語遲說她是小三。」
陸懷憬看了一眼我，無奈搖頭。
「她就是喜歡胡說八道，你多諒解下。」
我從指縫裡去瞧陸懷憬。
他溫和、沉著，像一潭清泉，永遠在等我的回應。
我放下捂臉的手，做了個發誓的手勢。
「大家想罵我，還是繼續罵我。」
「我就是單純嘴賤，和任何人都沒關系。他是真心熱愛演戲的，大家不要對陸懷憬有不好的印象。你們想嗑他和誰，就嗑他和誰。」
「可以當我不存在。我保證不跳出來讓你們不痛快。」
「我從不許諾我做不到的事情。」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除了那個意外，林語遲確實從來沒蹭過陸懷憬的熱度。而且聽陸懷憬的意思，是林語遲不願意公開的。】
【現在就開始洗了？建議你們把腦漿搖勻了再來說話。】
【不算戀愛腦吧，兩個人不都是想著要對方好嗎？】
【這麼久都能瞞下來，起碼林語遲對陸懷憬是真心的。被罵得那麼狠，都沒想過要借著陸懷憬洗白。】
【別搞咯噔文學。反正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看見林語遲一次，我就罵她一次。】
陸懷憬走到我身邊，像平常那樣揉了揉我的頭。
有個女嘉賓笑著打圓場：「那陸哥說說你們的故事，我們都很好奇。」
「你是怎麼選上語遲的呀？」
尤其是餘鶯，她簡直是坐立難安。
陸懷憬糾正她：「不是我選擇的她，是她選擇的我。」
「我一直很感謝她，能夠選擇我。」
我扯了下他的手。
「別說了。」
粉絲要跑光了。
10
飯桌上八個人，各懷心思。
吃完飯後，停了拍攝。
我拿到手機，滿屏的電話和短信。
經紀人周姐：「這麼能忍，你上輩子是忍者嗎？」
「我說我去道歉你老公怎麼比我還客氣，我還尋思我面子這麼大。合著人是你老公啊。」
「你知道整個團隊有多惴惴不安嗎？結果，呵呵，白擔心一場。」
小助理：「姐姐，姐姐。你千萬別和姐夫說我說他是軟飯男，我真該死。」
「我到靈隱寺門口了，我馬上為你們倆祈福。你可千萬別說。哭哭.JPG。」
還有一大堆或熟或不熟的人發來的消息。
微信裡比大年三十還熱鬧。
我打開 VB，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消息每分鍾都在暴漲。
熱搜前幾全是我和陸懷憬。
但很意外的是，大部分陸粉都在祝福。
她們唯一的訴求是，我不要幹涉陸懷憬的工作。
還有些粉絲，希望我不要和他捆綁上熱搜。
「陸懷憬，你的粉絲好好哦。」
我找了一篇粉絲寫的小作文給他看。
他認真地看完，告訴我：
「越是被流量追捧起來的，就越容易被反噬。」
「我不浮躁很少炒作，我的粉絲看得到我的努力，自然也看得到你的真心。」
他說得很有道理。
但我不高興。
「可是我，經常炒作蹭熱度欸。」
「沒有說流量不好。你能處理好這些流量帶給你的負面影響，那就沒有關系。」
我想了想，那確實。
我從不為互聯網上的人苦惱。
我隻為我愛的人心憂，隻活在當下，活在現實裡。
陸懷憬問我：「開個直播吧，讓大家認識下你。」
「我已經很紅了，雖然是黑紅。」
他搖頭：
「不是工作時候的你，是以我妻子Ṱūₙ身份出現的你。」
他抓著我的手，我緩慢地點了點頭。
和節目組商量後，我和陸懷憬開了直播。
「我們怎麼認識的？」
陸懷憬念出這條彈幕。
「我剛拍戲的時候，演一流浪漢。大夏天熱中暑了，沒人管我。」
「劇組人都走光了。我老婆看見了我，把我送到醫院以後，她問我有沒有身份證，有沒有什麼病，家庭是不是很困難。」
「我回答了，她說我好手好腳，家裡不窮自己沒病還敢裝乞丐騙人。要報警抓我。」
「還哐哐給我一大嘴巴。毫不誇張，我感覺天旋地轉，腦袋都被她打歪了。」
【林姐，一生嚴謹的女人。先確認情況，再決定動不動手。】
【哈哈哈哈一個敢問，一個敢答，一個敢打。】
【林語遲真的很討人厭，再次作嘔。】
「不過呢，她改得還是很快的。知道弄錯了以後，非常愧疚，總問我怎麼樣了。」
「再後來就是相處下來，發現她特愛胡說八道，而且嘴甜哄人的話張口就來。」
「再之後發現，我喜歡上她了，就一直追，追了很久。」
陸懷憬裝模作樣地撐著頭。
「好不容易追到的，可別給我罵飛了。」
【我以為的：非常愧疚，總給我熬湯來看我；陸懷憬淪陷的：怎麼總是問我，是不是喜歡我？】
【哪裡嘴甜了？你是超愛糊了眼吧，她罵你啥必，這也是嘴甜？】
「是的。在我看來就是。她是想我了，不好意思說。」
「她並不希望自己展示出依賴人的那一面，可能在大家聽起來匪夷所思，但我可以很肯定的是，她不是罵我。她是因為想我。」
我沒有辦法不動容。
我的父母一直很忙，對我的關心隻有錢。他們會說：「我們是為了你，你聽話一點。」
成長中，他們始終缺位。我有點錢，但沒有愛。
當我試圖和他們聯絡感情的時候, 總是被很敷衍地對待。如果我做了錯誤的事情, 他們會變得非常暴躁。
我試著不去依賴任何人。長大後, 我以為愛的方式是傷害，是那一聲聲的斥責，是不能說出口的想念。
我沒有辦法坦誠地說想念，沒有辦法自然地撒嬌問他可不可以因為我再留一會兒，沒有辦法展示脆弱說我隻是很害怕失去。
我一層一層地裹緊我的心。
因為我的父母就是這麼對我的，他們斥責我不夠懂事，拒絕為我提供情感支持, 在電話那頭說都是為了我。
他們說：「是因為我們愛你。」
所有人都告訴我：「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我以為, 愛的方式是傷害。
直到我遇見陸懷憬，他能看到我說不出口的那些話。
我顛沛流離、無枝可依的情感, 在經歷過不知道多少個褪色的夏天後，迎來了新春。
原來愛的方式，不是苛責不是打壓, 是我在這裡, 更好地成為我自己。
「陸懷憬，你真是很好很好的人。難怪有這麼多粉絲喜歡你。」
他看著我笑了下：「是因為你很好, 我才想變得更好一點, 好讓你喜歡。」
「還好成功了。」
他繼續和彈幕進行互動, 我聽著他嘴裡另一個版本的我。
終於, 和自己和解。
沒關系的。
受過傷害沒有關系, 沒有成長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人也沒關系。
隻是心是正的, 往前走，天都會亮的。
11
我被罵了很多年，萬萬沒想到翻身來得這麼莫名其妙。
他們說, 不是相信我, 隻是願意相信一顆善良的心。
因為陸懷憬這場直播, 有人扒出來我曾經做的公益。
做過對口援助, 建過希望小學, 捐過物資。
風評的翻轉居然就是一夜之間。
不過這些對我的影響都不大。
我翻了幾條評論，湊到陸懷憬面前。
笑彎了眼：
「現在，應該沒那麼多人罵你眼瞎了。」
陸懷憬把我抱到懷裡：「以前也沒人說。」
「別太苛責你自己。」
我問他：「那如果我真的變成小老鼠呢？」
陸懷憬笑：「那我把你揣兜裡, 帶你去看世界。」
「你是小老鼠, 我也會愛你的。」
我「哼哼」了兩聲，我當然知道了。
我之前沒有想過要結婚。
因為我沒有信心經營好一段感情, 也不打算把我的人生捆綁給另一個人，風險同擔。
真的, 從未有過。
陸懷憬一直很尊重我, 我要談戀愛就一直陪我談。
直到我出車禍的那天, 陸懷憬趕來見我，沒有斥責沒有抱怨。
他沒有和我說：「我為了來見你，改了行程被人罵耍大牌。」
也沒有和我說：「為什麼不說清楚是不要緊的小傷？」
我看得出，他很心疼我。
於是那一刻，有個念頭, 從未有過的瘋狂。
我坦率又決絕，交付著我的一生。
「我們結婚吧。」
陸懷憬怔住，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很快被狂喜所席卷，他說：「好。」
眼下烏青, 眼神晶亮。
然後，他重復了我的話。
我在心裡默念起博爾赫斯的詩：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愛情就是場豪賭，我押陸懷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