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蹭了蹭她的脖頸。
「姐姐，是時候討論劇本了呦！」
11
她睡眼惺忪，從枕頭下抽出一個文件夾。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大大的劇名：《影後的黑粉掉馬了》！
腦子宕機三秒鍾。
這劇本和我穿的這本書一模一樣啊！
翻了翻劇情：黑粉、系統、影後、熱搜……
禁止套娃！
我把白苓拉了起來：「白白，這是不是你為我量身定做的劇本？」
她拍拍我的腦袋：「不是，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寫的書。」
除了我，她還有最好的朋友。
一股酸澀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哼，那我要演得比原著更出彩。
我偷偷搜了搜這本書。
原作者小橘子，19 歲創作這本書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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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權賣了 500 萬。
之後這位作者就銷聲匿跡了。
什麼檔次的作者？竟然和我叫一個名字！
心裡一陣煩躁。
19 歲，也就是白苓上大學的時候。
可惜她的青澀年華，陪在身邊的不是我。
沒關系，以後是我就好。
吃過早飯，我拿著劇本開始研讀。
剛翻看沒幾頁，意識逐漸恍惚。
現實和劇本慢慢融合，雜亂的劇情和記憶變得清晰，我仿佛進入一個新的世界。
12
在這個世界裡，我是我，好像又不是我。
我冷眼看著發生的一切。
我，黃澄澄，是獨生女，卻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當時的政策和媽媽的身體，都不允許我再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爸媽便將希望傾注在我身上。
從出生開始，我穿著男孩的衣服，留著短發，周圍人都以為我是男孩。
我也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男孩。
直到上小學那天，我進了男廁所。
班裡的男孩拽住我，把我推倒在地上，罵我女流氓。
老師也狠狠地批評我，讓我認清自己的身份。
巨大的羞恥感籠罩了我。
從此以後，班裡的男孩子嘲笑我，女孩子躲避我。
有一天，老師牽著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小女孩：
「同學們，這是剛轉來的白甜甜小朋友，我們歡迎她！」
她好漂亮，粉嘟嘟的小臉，大眼睛忽閃忽閃，像小天使一樣。
我好想和她成為朋友呀！
但我知道，我不配。
我垂下頭，卻聽見耳邊傳來甜甜的詢問：
「黃澄澄你好，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她指了指桌子右上角的名片，笑得燦爛。
「甜甜，你別和她坐一起，她是不男不女的變態。」
「就是就是，前不久還去男廁所呢！」
「我媽說了，這種人從小就不學好，長大說不定就是犯罪分子。」
……
童言無忌，卻也最傷人。
他們不加掩飾的嫌惡，讓我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試圖將自己埋在身體裡，這樣就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我不允許你們這樣說她！
「從今天開始，黃澄澄是我白甜甜的好朋友，誰都不許欺負她。」
她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嚇得同學們都倒吸一口冷氣。
那天過後，我和甜甜，成為彼此唯一的朋友。
我們約定上同一所初中、高中、大學……
後來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直到我們在一起，一切似乎變了。
爸媽覺得我是怪胎，要和我斷絕關系。
甜甜家是當地有名望的大家族，父母覺得丟人，以死相逼。
即使被全世界反對，我們也不曾退縮過。
可有一天，甜甜為救我出了車禍，住進了 ICU。
我們孤立無援時，她媽出現了：
「你們分手，我就給甜甜治病。
「否則，你就看著她死在 ICU 吧！」
阿姨的語氣很輕很輕，卻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離開了。
因為我沒錢給甜甜治病。
沒有物質的愛情就像一盤散沙，風一吹就散了。
我在遠處默默看著她。
看著她康復、走上舞臺、成為萬眾矚目的明星。
如果我們不曾遇見該多好！
我一直做陰溝裡的怪物，她做她不染凡塵的小公主。
我把我們的故事寫成了小說。
那份不能公之於眾的愛意，就暫存在小說世界吧。
淚水早已決堤。
「小橙子！小橙子！」
白苓握住了我的手，試圖喚醒我。
淚眼模糊，我仿佛看到了夢裡的女孩：
「甜甜！」
她的眼中先是震驚，後是驚喜：
「小橙子，你喊我什麼？」
看著她，仿佛一下子就說得通了。
原來在這個小說世界，原主和白苓是有感情線的。
隻是突然穿來的我佔據了原主的身體，卻沒有原主的記憶。
白苓愛的一直是原主。
而我這個小偷，霸佔了原主的身體。
甚至霸佔了原主的愛情。
一時之間，我有點看不起自己。
白苓輕輕拭去我的眼淚：「小橙子，我是甜甜。」
她的眼中盛滿愛意。
可她愛的，不是穿書的我。
我不想讓她生活在騙局裡，就把夢境和我的穿書系統完完全全告訴了她。
隻是沒想到，她告訴了我另一個秘密。
13
「小橙子，其實我也有任務！」
「你也是穿來的？」我忍不住驚呼。
白苓搖了搖頭，接著往下說：
「其實我是小說世界裡的人物。
「我折服於女主和原作者的愛情，我想幫她們。」
這樣說的話，白苓肯定是覺醒了自我意識的主角。
「如何幫她們？」我迫切想知道答案。
白苓牽住我的手，把我拽到沙發上：
「我們完完整整演完這出戲，她們就能再次相遇。」
這好像和我的穿書任務不謀而合。
而且走完劇情，我還能拿到一個億。
嗚嗚嗚，系統我太愛你了。
說幹就幹，我和白苓拿著劇本日日夜夜研讀。
因為是真情侶，我們之間的感情戲也超級順暢。
隻是對戲久了，我發現劇本有個漏洞。
書裡的白甜甜各方面都很優秀。
怎麼會愛上那個一無是處的黃澄澄呢？
她們一個是星星，一個是塵埃，本就不屬於一個世界。
這感情戲，有點莫名其妙。
聽完我的質疑，白苓講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
其實在上小學之前，白甜甜和黃澄澄就見過一次。
當時，白甜甜和媽媽在商場裡玩。
一個陌生男人抱走了甜甜，阿姨在身後狂追，甜甜放聲大哭。
男人逃的那條小路沒什麼人，隻有黃澄澄在玩跳房子的遊戲。
ţųₘ聽著甜甜的哭聲，澄澄衝上前咬住了男人的褲腿。
男人吃痛，扔下甜甜，狠狠踹了澄澄幾腳。
澄澄的膝蓋在地上滑出很遠，受了很嚴重的傷。
因為黃澄澄家人在附近，男人就逃了。
那是她們的第一次相遇。
甜甜一直以為澄澄是男孩子。
再到上小學時，澄澄進男廁所，是因為她發現班裡有個男孩的爸爸，很像那天抱走甜甜的壞人。
她想找男孩問清楚，沒想到他躲進男廁所，還故意把她拽了進來，甚至汙蔑她。
也是因為澄澄，壞人最終被繩之以法，而她的腿上卻留下了永遠的疤。
我下意識地撩起褲腿，左腿膝蓋上的橢圓形疤痕依舊清晰。
白苓講的故事仿佛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塵封的記憶。
越來越多事情，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原來原主是個戀愛腦呀！
為了保護甜甜砸破了小混混的頭，接受處分也沒說原因。
為了和甜甜上一個大學，放棄了保送機會。
……
我有些不解，既然她們相互付出這麼多。
可在書裡，為什麼一個字都不提黃澄澄的好呢？
白苓點了點我的鼻頭：
「因為有些人啊，在愛情裡自卑。
「她覺得她們的分開是她導致的，所以她寧願抹掉自己的愛意，讓分開合理化。
「她打造了一個牢籠，把自己禁錮在裡面。
「她甚至選擇遺忘最愛的人，不給愛人任何機會。」
說著說著，白苓的眼淚打湿了我的肩膀。
我的心揪成一團，心痛到快要窒息。
我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我們一定能讓她們重新在一起。」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14
《我是演技派》總決賽很快來臨。
我和白苓早已對了 N 遍戲，臺詞爛熟於心。
除了原書裡的內容，我們還增加了兩位主角幼時的劇情。
最終解除誤會，讓整個故事虐中帶甜。
公演前，我剪了一頭齊耳短發。
這也是我和甜甜初遇時的樣子。
原主的記憶和劇情早已融為一體，讓我倍感真實，仿佛在出演自己的愛情。
白苓扎起高馬尾，穿著藍色校服和白色百褶裙。
我握住她的手，連連驚嘆：「老婆真美！」
舞臺劇一切順利，接近尾聲時，我們相擁而泣。
齊聲說出了最後一句臺詞：「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彈幕更是一片哀號：
【兩個相互救贖的人，真的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
【求求你們了，原地鎖死。】
【誰敢反對你們，就是和我們為敵。】
【美豔影後和迷糊小花，白甜甜和黃澄澄，白苓和她的小橙子，答應我，戲裡戲外，你們都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
謝幕後，我沉浸在劇情裡，久久不能自拔。
我窩在沙發上，開始想最近經歷的一切。
所有的記憶向我襲來，把我攪亂揉碎，又重新拼湊起來。
我好像重新活了過來。
其實，我並沒有穿書。
而是得了創傷性失憶症。
加上長期的自我貶低，出現了精神分裂。
被逼著離開白甜甜後，我拼命寫小說，在小說世界裡一遍遍訴說愛意。
白甜甜成長為大明星，而我還是一無是處的爛人。
於是，我用盡所有心力，以她為原型，寫下這本《影後的黑粉落馬了》。
在書裡，我是拜金惡毒的穿書女配，她是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白月光。
寫到後期，我的記憶逐漸模糊。
最後徹底把自己困在小說世界裡。
我把自己設定為穿書者，一遍遍走劇情。
好在如今我們一起改寫了結局。
滴滴！熟悉的消息提示音響起：
【恭喜你完成黑粉任務絕殺招--用真愛拿下影後！系統獎勵你 100 000 000 元已到賬。】
真的有一個億！
這次怎麼沒有招行的到賬提醒？
我又哭又笑，搖了搖頭。
我早該知道是她！誰家系統和宿主交流是發短信啊？
我給系統回了一條短信：
【怎麼？資金鏈斷裂了？付不起錢了？】
身旁的白苓笑出了聲。
我假裝狐疑地看著她：「什麼事這麼開心？」
她搖搖頭，沒回復我。
很快系統回復：
【這一個億，找你的影後老婆報銷。】
我伸手就把白苓攬在懷裡：
「老婆，餓餓, 錢錢！」
她抬起傲嬌的小臉：「看你表現嘍！」
我在她的鎖骨上輕輕咬了一口。
我們相視一笑。
千言萬語, 月色溫柔，我們慢慢談。
15
謝謝你, 在我遺失自我的日子裡, 沒有放棄我。
相愛有萬難, 真愛抵萬難！
白苓（白甜甜）視角：
1
我的小橙子又酷又颯, 是這個世界上頂頂好的女孩子。
5 歲時, 我被人販子抱走，是她咬住人販子的褲腿, 把我救了下來。
6 歲時, 我上小學，是她先找到了人販子的孩子，想替我出頭，卻被全班同學孤立。
在她的舉報下，警方順藤摸瓜, 最終把人販子一網打盡。
上中學時，她把調戲我的小混混按在地上狠狠打，最終獲了處分也沒說原因。
……
她，一直在保護我。
上大學後, 我們不懼世俗的眼光，決定在一起。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我們吃完飯一起壓馬路。
一輛車突然失控, 撞向我們這邊。
小橙子保護我那麼多次。
這一次，換我保護她。
在她還沒有意識到危險時，我就把她推到了Ţű₉綠化帶裡。
2
我從 ICU 醒來時, 收到了小橙子發來的分手消息。
從此，她在我的世界銷聲匿跡。
我按照父母的培養, 成為一名演員。
在我成為影後這天, 我追了很久的小說《影後的黑粉落馬了》完結, 火爆出圈。
這本書的作者是小橙子，女主是白苓。
這也是我藝名的由來。
我多希望, 她是我的小橙子。
我啟動鈔能力, 買下這本書的版權，準備把小說影視化。
其實我還有另一個目的，想見見這位小橙子。
3
她真的是我的小橙子。
隻是再見面時，她全然不記得我。
她時而說自己穿書了，時而說自己身帶系統, 要拯救小說世界。
叔叔阿姨說她瘋了。
我知道, 她說的系統，是小說裡的情節。
她把自己困在了小說世界裡。
我咨詢了好多醫生, 說她的這種短暫性失憶是一種自我保護。
如果小說世界，能讓她快樂。
我願意陪她入戲。
4
我復刻了小說世界。
小說裡的黃澄澄是十八線小花。
我就自己開娛樂公司，找經紀人薇姐籤下她, 邀請她參加綜藝。
甚至努力攢錢, 假扮系統，用一億獎金引導她一步步走劇情，並一起改寫了 BE 結局。
好在劇終人未散。
我的小橙子回來了。
我們都有缺口, 卻在一次次相愛中，成為完整的自己。
往後餘生，白甜甜和黃澄澄永遠不分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