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側過臉,對上他閃動著奇異光芒的雙眼——像黯淡夜空中的啟明星一樣。

他加快動作。

強烈到痛苦的歡愉,無處可避。

我擱淺在欲望的海灘上,被火熱的浪潮席卷。

又被他強行拖著攀登險峰,到達峰頂前,隱隱望見炫目的朝陽在山脊線後躍動。

在極樂之巔,周野望將我託舉起來。

朝霞噴薄而出。

如同直視過強光線後會得眼盲症,我的視野不復清明。

渾身脫力,湿漉漉地倒在他身上喘息。

……

之後周野望又幫了我好幾次。

直到犄角、翅膀和尾巴都消失。

8

演唱會迫在眉睫,全體成員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

但我在練習時,一和周野望對視就忍不住面紅耳赤。

舞蹈老師走過來敲我的腦袋:「成燦,又心不在焉。」

「原諒他吧老師,老幺的春天到了。」

「他們一直都這麼膩歪,我們早習慣了。」

聽到大家的調笑,老師摸不著頭腦:「說什麼呢,難道我們老幺戀愛了?我怎麼不知道?」

哄堂大笑。

江良笑得直不起腰:「老幺總偷看的是隊……」

我氣急敗壞地捂住他的嘴。

老師恍然大悟,眯起雙眼。

「我有靈感了!」他驀地以拳擊掌。

大家的笑容凝固,像被突如其來的寒流凍在臉上。

每次他有編舞的靈感,都意味著我們要遭殃。

「來來來,下面這樣跳。」老師開朗地拍著手,「成燦轉身——周野望上前——手搭在成燦腰間。哎,對,就這樣!」

我和周野望面面相覷,活像兩隻鬥舞的公雞。

「老師,可這不就是旺旺在抱著我跳嗎?」

他沒在聽,興衝衝地轉過身去。

「站位完美!我們分解動作吧。」

我在鏡子裡,看見其他人拼命憋笑的表情。

但不一會兒注意力就完全被轉移,無法再生氣。

周野望的呼吸,拂過我頸側。

本來極力想要忘卻的畫面,以強勢的姿態卷土重來。

一幕幕都過於鮮活。

我抬頭就能看到他的嘴唇,於是想起來它們曾吻在哪裡。

垂眸就能看到他的胸口,我昨夜還倚在上面,氣喘籲籲。

每次他觸碰到我,我都會聯想到這雙手之前炙熱地包裹住什麼。

好煎熬。

「成燦,」周野望俯首在我耳邊低語,「專心點。」

我揉著耳朵,狠狠瞪他一眼。

你以為我是因為誰才這樣!

笨蛋旺旺。

9

終於熬到演唱會這天。

我的 solo 部分結束後沒事幹,在後臺百無聊賴地等周野望回來。

卻看見鬼鬼祟祟路過門口的江良。

不對勁。

他現在出去,準是有問題。

我強壓心頭的激動,悄悄跟在他身後。

臭小子,我尷尬的時候數你笑得最大聲,我倒要試試,能不能找到你的把柄。

我躲在柱子後面,隱隱約約望見他和捧花的黑皮帥哥見面。

剛才在臺上有個瞬間,他就笑得像傻子似的,直覺告訴我這就是原因了。

幾位化妝師匆匆忙忙跑過,江良不知為何,抓著那位哥的手臂,和他往幕布後面躲。

我出於心虛,也慌慌張張地藏起來了。

工作人員都消失,我終於等到出去的時機,卻驚覺幕布後面泄露出細碎低吟。

「哈哈,哥真可愛。

「哥也摸摸?」

斷斷續續的話爭先恐後地落入我耳朵裡。

我臉紅了個徹底,想悄悄溜走,轉過頭卻發現周野望出現在身後。

我做著噤聲的手勢,把他按在柱子邊。

他輕挑眉梢,對我比了個問號。

我應該先帶他輕手輕腳地走掉,再解釋情況,可是另一個事實正在充斥著我的腦子:我在壁咚周野望。

不合時宜的喘息聲像急促的風,終究還是刮到我們耳邊了。

舞臺傳來的瘋狂鼓點,響應著近在咫尺的心跳聲。

周野望臉色一變,拽著我離開。

但他沒注意到自己是同手同腳走的。

江良這瘋子混蛋神經病!事到如今,還要我們替他保密。

而且周野望的反應……

走遠後,我試探著扯他衣袖:「旺旺,我不是故意要去偷聽。」

「我知道。」他腳步一頓,啞然失笑,「你剛才尷尬得都恨不得長出四隻腳爬走了。」

「都怪江良。」我很煩躁,「還以為能抓住他的把柄,結果他偷偷跑出去做那種事情。」

「我以為你對那種事很感興趣。」

這又是什麼虎狼之詞?

我愕然抬頭。

周野望輕輕咳嗽:「因為你上次好像很開心。」

我腦子裡像有煙花炸開,剛恢復正常的臉重新膨一下充血。

「還不是因為……算了,但你怎麼那麼熟練?」

他脫口而出:「你會這樣想,隻是因為自己太生疏。」

我感到額角青筋直跳。

問完可真後悔。

周野望好毒的一張嘴。

10

演唱會後我們回到家裡,疲憊得要命。

整個人變成一具空殼,靈魂已然遠去。

隻剩下透支的體力和被閃光燈晃花的眼睛。

我目光遊離,不想多說話。

「猜拳?」

過去我們都是贏的人先進浴室。

「不用了,你先洗。」

周野望擺擺手,飄回房間,把自己往床上摔。

我扒光衣服,坐進浴缸。

霧氣繚繞,我閉上眼向後靠。

疲憊的大腦仿佛也籠罩上舒適而朦朧的水霧。

由於身心俱疲,在放松的環境裡緩緩滑入空白的夢境。

明明自我感覺隻是小憩,醒來時卻對上周野望紅紅的眼睛。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才敲門你沒聽見,我還以為你又暈過去了,還好不是。」他如釋重負,「快出來吧,水該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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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敏銳地捕捉到他略顯怪異的表情。

「旺旺,你硬了。」

周野望聲音幹澀:「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你幹嗎?」

我的尾巴探出來,纏繞上他的膝蓋。

「可能是想練習吧。」難得欣賞到他窘迫的表情,我突然玩心大起,「畢竟我很生疏嘛。」

但我不過是在虛張聲勢,他一眼看穿。

周野望頂了頂腮,捏住我在他腿上不停抽打著的尾尖。

「行,那這個借我用用。」

「幹什麼?」我已經後悔挑釁他了。

「練習。」

11

強烈的刺激讓我忍不住亂動尾巴,不知在他身上抽了多少下。

留下無數愛心形狀的紅印,令人眼花繚亂。

結束後周野望抱著我走出浴室,膝蓋青紫。

我注意到他嘴角破了一點,心髒亂跳到快爆裂開。

「懂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我一拳捶在他胸前。

周野望露出餍足的笑來:「抱歉。」

媽媽的視頻電話突然打來,我給周野望遞了個眼色才接。

意思是叫他不要輕舉妄動。

畢竟他和我的家人都很熟,打個招呼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現在看上去一塌糊塗。

周野望示意他明白,隨後又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簾。

怎麼搞得像我是欺男霸女的山賊,他是個被強搶來的怨夫?

可惡,這該死的愧疚感。

我接通電話,碧海藍天映入眼簾。

媽媽正在夏威夷度假。

她摘掉墨鏡,傾身向前。

「寶貝,最近身體有沒有什麼異常?」

「我很好啊,媽媽為什麼這麼問?」

總不能告訴她你兒子長尾巴了吧。

「咦,覺醒應該就是這幾天呀?」

我和周野望同時一怔。

「先不說這個了,你脖子怎麼回事,家裡有蟲子嗎?」

我驚慌地用手捂住那處紅痕,瞥見周野望笑到肩膀發顫。

雖然是無聲的。

「可能是吧。」鏡頭外,我不滿地捏著他的臉,「媽媽剛才說的覺醒是什麼?」

「嗯,現在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沉吟片刻後,她湊近鏡頭,用指骨輕敲發絲間探出的尖尖犄角,露出惡作劇般的微笑。

「寶貝,我們是魅魔哦。」

我目瞪口呆。

媽媽曾是家喻戶曉的影星,總受到狂熱粉絲的騷擾,又實在厭倦了娛樂圈,就在前幾年隱退了。

據她介紹,魅魔一族早就踏足人類世界,與他們和平共處。

「你小時候總哭著和我說身邊有奇怪的人吧?原因就在這裡,魅魔特殊的體質會吸引來一些執著的家伙。」

我陷入回憶。

確實有過那樣的時期。

在中學階段,我放學被尾隨,逛街被偷拍,或者是有人猛地衝到我面前要把風衣打開。

隻不過周野望總是陪在我身邊,所以沒關系。

他能輕松趕走所有變態。

想到這裡,我不掐他的臉了,而是在他頭頂胡亂揉著。

周野望百無聊賴地把下巴抵在沙發邊,聽著我和媽媽的交談,毫無怨言地接受我對他頭發的摧殘。

隻時不時輕扯我的衣袖,像是在說:我在這裡哦。

從這個視角看,他好像小狗狗。

「寶貝,你怎麼總在向下看?」

「沒事的媽媽,你說到哪兒了?」

我收回剛才的話。

周野望是惡犬,牽引繩拉不住的那種。

因為下一刻,他拉住我的腳踝,踩住不該踩的地方。

然後勾起唇角,對我做著口型:別出聲。

他隔著睡褲慢慢摩擦,又在我小腿上輕舐著。

我開始發抖了。

天殺的,他在用我的腳做什麼?!

「媽媽,我先掛了。」我盡量裝作若無其事,「明天還要早起去錄節目。」

「好吧,晚安寶貝。」

掛斷電話的瞬間,周野望咬上來。

我能感到他虎牙微凸,留下甜蜜的刺痛。

在腿上印出一圈牙印,清晰無比。

「你!」

「收點練習費而已,」他指尖沿著牙印的邊緣滑過,眼裡是失控的狂熱,「別這麼生氣。」

他好像有什麼奇怪的開關被打開了。

12

剛覺醒的魅魔狀態不穩定,翅膀和尾巴無法隨心所欲地收起。

據媽媽所說,近距離吸食精力對於魅魔是必要的,可以幫助我加速度過過渡期。

「旺旺,我認為我們可以再親密一些。」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凌晨爬上他的床。

可再進一步是到哪種程度,我其實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醒來,望向我搭在他腰間的手,眼底情緒莫名:「今天做的練習還不夠嗎?」

「夠了。」靠近他這個熱源,我困意襲來,「可是節目要錄好長時間,我想提前充充電,能抱著你睡嗎?」

迷迷糊糊間,感覺周野望在給我掖被角。

「真會折磨人。」他喟嘆,聲音和月光一樣輕。

13

一大早就和周野望分道揚鑣,他去練吉他,我去錄制現場。

到家時是深夜,我已經撐到了極限。

猛開房門,見周野望倚在窗邊,嘴裡咬著撥弦片玩。

他注意到我的狀態,把正在看的歌詞丟向一邊,兩臂拉開。

「過來,成燦。」

跌進他懷裡的瞬間,腰的兩邊有怪異的感覺。

我掀開衣服低頭看,發現繁復瑰麗的紅色紋路,以極強的存在感盤踞在胯骨處。

可分明早上出門前還沒有。

「這是什麼?」周野望也注意到了。

「應該是魔紋,媽媽有和我講。」

驀地,紋路就像是活過來,變換著形狀接近他的方向。

我和周野望對視一眼。

下一刻,他的手按在我腰間,魔紋發著光,變成他手掌的形狀。

像是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他不停變換著手的位置,魔紋也緊緊跟隨其後。

我的身體,成了滿足周野望探索欲的實驗品。

「想到了些有趣的事。」他啞著嗓子,「要試試嗎?」

和他緊緊擁抱的願望是如此強烈,我處於神志不清的邊緣,萎靡地摟住周野望的脖子掛在他身上,仿佛渴水的植物出於本能接近水源。

聽到他的要求,也隻知道胡亂點頭。

咚。

我們彼此心的距離很近,都在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

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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