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們在幹什麼?!」

一聲怒喝打破了這一切。

姜序站在我們身後,滿臉暴怒。

小貓們受了驚嚇,四散逃開。

姜序的眼神死死鎖住我,那樣子似乎下一秒就想衝上來把我撕碎。

沈淮站起來,擋在我身前。

我丟掉手裡還剩少許的鱈魚腸,站起身,拍拍手,從沈淮身後走出來。

「你是什麼身份,也配來問我?」

我面無表情,直視姜序的眼睛。

「我是……

「我是……」

姜序聲音嘶啞,喉頭像是被鎖住。

他的表情從憤怒到茫然,從茫然到後悔,最後竟然流露出一絲絲痛苦。

「你是我的。」

他執拗地看著我,仿佛我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可惜,我不信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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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真的,也太晚了。

我收斂住情緒,轉身面對沈淮。

「早點回去吧。」

沈淮點頭。

「我先看你上去。」

「好。」

我轉身上樓。

姜序在身後不斷喊我。

我腳步不停,不曾回頭。

姜序就是個爛泥坑。

上輩子我踩進去,染了一身泥不說,還坑死了自己和家人。

這一次,我要做的,僅僅是繞過他。

8

姜序沒有再纏著我。

沈淮來找我的頻率卻沒有變化。

早上一起吃飯和晚上一起散步喂貓幾乎成了固定項目。

直到一天,沈淮從早到晚都沒有出現。

我心裡有些不安,問了他的師兄。

師兄也說沒在實驗室見到他,想找他拿資料也聯系不上。

我動用家裡關系去查,發現他昨晚深夜出了學校,然後就失聯了。

再往下查,發現他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一條髒亂的小巷。

那一片,是沈淮的家。

我想起他的酒鬼父親,還有第一次見他時臉上帶著的傷。

我趕緊帶人趕了過去。

又小又破的屋子,連牆面都是黑的。

一個滿身酒氣的大漢,手裡提著酒瓶靠在牆邊。

見人來了,也隻是抬手擋住照進來的陽光,然後繼續灌酒。

「沈淮呢?」

我問。

大漢不搭理我。

我帶來的人上去搖晃了他幾下,他才打著酒嗝,醉醺醺地說:「被人帶走了呀。

「小兔崽子,以為不回來我就找不著他。

「還不是有人巴巴兒地找來讓他替我還債。」

醉鬼提著酒瓶子搖搖晃晃,我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什麼,卻來不及抓住。

最後是有人上去扇了他兩巴掌,他才抱頭求饒,給出了債主彪哥的名字。

我帶人馬不停蹄趕過去。

彪哥見我人多,隻同意我帶一個人進去跟他談。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

沈淮被鎖在一間空曠的屋子裡,屋子中間有一桌一凳。

沈淮坐在凳子上,頭被按在桌上,對著一張欠條。

他臉上身上都見了血,還是緊咬著牙冠,一聲不吭。

「小伙子挺硬氣。」

彪哥一揮手,小弟放開沈淮。

沈淮這才發現我,一瞬間目眦欲裂。

「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淮想起身過來,被人狠狠按住。

「小伙子別急啊,我看你這小情兒條件不錯,說不定就幫你把你爸的賭債還了,你倆安安穩穩地離開,不也挺好。」

彪哥走過去拿起欠條,攤開在我面前。

「美女,我看你這行頭,想必也不在乎這百把萬的,你幫小伙子還了,我恭恭敬敬送你們出去可好?」

我看了下欠條上的數字,一百二十多萬。

「我給。」我毫不猶豫地答應。

沈淮目光黯淡一瞬,忽然劇烈掙扎起來。

「欠條拿過來,我籤,我籤!

「你們別找她!」

沈淮聲音裡帶了些哭腔。

我挺心疼的,隻想付了錢帶著他趕緊走。

結果彪哥的一個小弟附耳在他旁邊說了什麼,彪哥眼神立刻變了。

「是顧家的小姐啊,失敬失敬。

「這百把萬的,走出去說是我彪哥看不起你。」

彪哥一招手,有人遞上一張新的欠條。

金額一個億,日利率 1%。

彪哥指指落款處。

「顧小姐在這籤個字,咱都好說。」

這就有些貪得無厭了。

我抿著唇不說話。

彪哥的小弟慢慢圍了過來。

我帶來的保鏢全神戒備。

雙方正僵持著,有人破了門。

是警察!

我進門之前Ŧū⁾就交代了報警。

警察叔叔的速度還真是沒叫我失望。

彪哥他們明顯慌了。

有人緊張之下掏出槍對準我。

槍響的一瞬間,我腦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溫熱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我手上,我才感覺自己被嚴嚴實實裹在一個溫暖的懷抱。

是沈淮。

9

彪哥被捕。

沈淮進了醫院。

調查過程中發現是姜序半夜把沈淮叫出去的。

可惜他一口咬定隻是幫沈淮父親傳個話。

無法定罪。

姜序做了筆錄就從派出所離開了。

但我和沈淮都知道,這件事和他脫不了關系。

沈淮住院期間,姜序厚著臉皮來探望。

沈淮肩膀受傷,半躺在床上。

我在旁邊喂他喝燕窩。

他原本還有點不好意思。

姜序一進門,他一口含住我遞過去的勺子,慢吞吞地喝了,眼神示意我還要。

我被逗笑。

姜序面色陰沉地看著我們,神色扭曲。

「顧暖暖,他有什麼好?

「一個賭鬼的兒子,也值得你這樣?

「還是說,你就是喜歡這種把窮人家的孩子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快樂?」

姜序已經有些瘋魔了。

言語間甚至不再掩飾他重生的事。

可他的指責,隻讓我覺得好笑。

玩弄?

上輩子我為了他不惜把整個顧氏都搭進去。

他管這叫玩弄?

可我已經懶得和他爭辯。

「姜序,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姜序卻不像以前一樣轉身就走。

他走到我身邊,蹲下,試圖拉住我的手。

我避開了。

他看起來有點生氣,但還是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脾氣。

「暖暖,你別和我鬧了。

「我們一起回到以前。

「你陪在我身邊,我再也不會對你不好了。

「好不好?」

他神色間帶上一絲祈求。

我故意對他笑。

然後在他眼裡漸漸亮起光時,輕輕對他說:「我不要。」

就像上輩子我苦苦哀求他放過顧氏,放過我父母。

他挽著謝清涵的手,將我的手踩在地上說:「我不要。」

10

沈淮恢復得很快。

在醫生批準出院的第一天,他就回實驗室報道。

我爸媽被彪哥的事情嚇到,我隻能學校家裡兩邊跑。

日子很平靜。

直到有天我發現我爸有些愁眉苦臉。

一問,才知道家裡公司出了事。

原本常年合作的客戶,忽然被人搶走。

出去投標,底價總是被對手摸透。

就連一直引以為傲的零售渠道都頻頻被人插手。

插手的不是別人,正是跟姜序打架的富二代。

他們這裡敲敲,那裡打打,雖不至於讓顧氏傷筋動骨,但總是很煩。

我爸不耐煩處理這些小事,都丟給了我。

我心裡清楚這些都是姜序仗著上輩子的記憶在搞鬼。

可這種事很難找到證據。

那就隻好從新能源項目入手了。

姜序的團隊被富二代團隊收走以後,一直都不太順利。

他頻頻碰壁後,想起了跟我合作的張教授。

私下裡他一直在接觸張教授。

可他不知道,張教授經常把他當個笑話講給我聽。

張教授那裡行不通, 他就打起了沈淮師兄們的主意。

沈淮跟我說過好像有人動心了, 但還沒有實際的動作。

我原本是想讓張教授把那個師兄調離項目。

現在嘛,我讓沈淮盯住那個師兄, 不要打草驚蛇。

新能源項目很快取得進展。

張教授帶著學生們以共同研發的名義申請專利。

專利剛剛下來,姜序把張教授連同我們顧氏一起告上法庭。

指控理由是我們盜取他們的技術。

證人就是被他收買的那個師兄。

不僅如此, 他還把這件事鬧到網上,妄圖用輿論的力量來損害顧氏的聲譽。

「顧暖暖,隻要你乖乖回到我身邊,我就撤訴。」

庭審之前, 姜序志在必得地看著我。

真是好笑。

上輩子我全心全意追隨他, 他卻棄我如敝履。

這輩子我處處打壓他,他卻偏偏上趕著找我。

「你做夢。」

我冷冷一笑,和他擦肩而過。

庭審現場,姜序氣焰囂張。

拿著各項數據對比, 力證是他Ťūₕ們研發在先。

而我們, 隻提出了兩項證據。

一項是視頻資料。

那個被收買的師兄私自拷貝實驗室數據, 以及私下將數據交給姜序的監控視頻。

另一項,是真實的核心數據對比。

那個師兄拷貝出去的,根本不是真實的數據。

而姜序, 拿著截然不同的兩份數據,指控我們抄襲。

判決結果毫無疑問。

而且, 我方律師當庭提起反訴。

姜序指使他人盜取數據, 是為不正當競爭。

無故指控我方抄襲, 是為誣告。

將不實信息散布到網絡上, 是損害商譽。

多項指控成立,當庭立案。

雖然無法當場宣判, 但姜序,他逃不了。

11

判決結果下來前,姜序約我見最後一面。

我去了。

沈淮也去了,在不遠處等我。

姜序看著沈淮離開的背影,冷笑一聲。

「沒想到你還敢喜歡窮小子。」

我知道,他看出來我也重生了。

「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是人品的問題, 不是貧窮的問題。」

我也懶得再掩飾。

「你果然重生了。

「你跟我一樣, 我們才是同類。」

姜序目光灼灼看著我。

我真是好奇他是有多厚的臉皮才會以為我還會對他回心轉意。

「姜序。」

我難得喊了他的名字。

他眼含期待地看過來。

我笑笑。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你還有張欠著一筆五百萬的欠條。」

姜序面色一僵。

我也懶得再與他虛與委蛇。

「姜序,其實見你現在這樣,我很開心。」

「上輩子, 是我喜歡你, 讓你總覺得高我一等。」

「是我的喜歡,讓你踩著我的肩膀,去到了原本不屬於你的地方。」

「可你不但不感恩,還嫌我這駕梯子髒。」

「既然你這麼嫌棄, 你告訴我就好了啊。」

「一邊享受我所有的付出, 一邊恨不得把我踩進泥地裡。」

「重來一次,我也沒什麼對不起你的。」

「我隻不過是收回了曾經給與你的東西。」

「可你看看……」

我輕輕一笑。

「這才是你原本該呆的位置。」

姜序面色灰敗,頹然倒下。

他再也無法維持我曾經用無數的愛意和金錢澆灌出來的驕傲。

沈淮來接我。

看也不看姜序,隻滿心滿眼都是我。

「我是窮小子。」

他低垂著睫毛, 顯得有些落寞。

我剛想安慰他。

他卻抬起臉,笑意盎然的看著我。

「可我不會永遠都是。」

他衝我晃晃手機,裡面躺著一條短信。

「您新的專利申請已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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