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直到收到覃漪的消息,舒清晚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去。

  生活已經切換成了另一種模式,而她還沒有習慣。

  有時候思維還停留在曾經一年不一定回一次家的記憶之中。

  舒清晚有些歉意。

  她帶著剛買的蛋糕,本來準備回租房,臨時更改目的地。

  覃漪一直在家等她呢,看見人時,眼睛不自覺就紅了下,將人抱進懷裡。

  她知道舒清晚沒有回家的習慣,也知道孩子已經長大。

  但還是忍不住說:“你多回家來看看媽媽。”

  其實不能怪她。是她已經長大,已經高飛。也是他們將她弄丟,才沒能讓她養成這個習慣。

  但覃漪隻是想見她。

  舒清晚喉嚨有點被堵住。無意間的行為,卻很少湧上這麼酸澀的感受。

  她回抱住人,柔聲道:“好,我經常回來。”

  在第二學期的時候,舒清晚嘗試著創立了個人品牌。隻不過經驗不足,不到半年,第一次就以失敗告終,也用光了她的積蓄。

  剛來到這的時候,她的很多行事還會受著他的影響。

  不管是風格還是方法,不自覺的,都有帶著他的影子。

  而她在努力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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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清晚來到美國的第二年末,梁初楹完成學業回國。

  她繼續留在這邊,退租了公寓,搬去了林家。

  一次穿著漢服外出時,她垂眸看著上面的刺繡花紋,忽然生出一點靈感。

  沒過多久,她決定重新出發,走進一個全新的賽道。

  第三年中,很偶然的

  一次機會,這個品牌一炮打響。

  ——“Night”。

  不少作品都以山海經等神話傳說為藍本,她在還原一個瑰麗蒼莽的神話世界。

  而當中國古典傳說被還原在各種設計、尤其是刺繡之中,它重新綻放出了光彩。

  原先悄然綻放,安靜待在一個角落。

  直到被人挖掘出來。

  它以一個讓人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走紅。

  當其中一副以《山海經》的神獸圖像為設計的作品奪下當年的一次國際大賽獎項之時,“Night”的名字直接火進國內。

  在此之前,中國人的名字已經有五年不曾出現過在這個大賽的獲獎者之中。在結果公布之前,還在被人嘲諷今年的前三名也與中國人無緣。

  直到冠軍名次公布。

  直接讓等候結果的所有人揚眉吐氣!

  力壓之前所有的質疑與蔑視聲音,一雪前恥!

  當天晚上,在美國的圈子裡,好幾個群聊都亢奮地刷起了:【Goodnight!!!!!】

  但即便是在最火的時候,舒清晚也很少接受採訪。她總是一轉頭就又埋進了設計之中。

  這一切最開始的來源是她挖掘了神獸圖像的藝術特點和文化內涵,並進行了一些傳統元素提取再創造,最後將最輝煌瑰麗的畫面呈現在了世界面前。

  最難的一個階段是她跟工作室的各位老師磨了整整兩個月,所有時間都用於跟他們進行溝通與修改,最終才得以將結果用於作品之中。

  時間過得太快,仿佛沒有實質。-

  四月底,北城春日未盡。

  各路花基本上全都盛開了一遍。

  一起出來吃了個飯,虞杳杳本來要給容隱叫杯酒,被他抬手攔下。

  “待會還有事。”

  虞杳杳“哦”了聲,轉為喝飲料。

  自從當年容老爺子給他全面凍結之後,他當真雙手一攤,什麼也不攬,蓋起了別墅,還弄了個新品牌,跑去紐約忙了一陣。

  容氏的事情,股份或多或少,手中權利或多或少,他好似一點也不在乎。

  那兩年,他們的關系凍到了冰點。

  容隱手中的東西也是縮至前所未有的低點。

  容二公子,從

  小到大應該都沒有那樣“落魄”過。

  可他依舊漫不經意。

  那時候,虞杳杳都以為他真準備帶著州越就那樣清闲度日了。

  直到那年年底。

  別墅整體落成。

  他丟下其餘事務,突然出手。

  近乎破釜沉舟,挽大廈於將傾。

  他將瞞了許久的項目推出,重新搶佔原先失去的市場份額。

  老爺子接了個措手不及。

  幹戈寥落。

  虞杳杳才發現,自己又被他給騙了。

  這兩年,州越上下幾乎進行了一次大換血。所有的結構與程序早已不是之前的州越。

  這人的心思太深,虞杳杳已經吸取了教訓,她不再妄圖去看懂他,也不輕易再去猜他。

  居於高位多時,他的心思好像越發難以看懂,也越發淡漠冷情。

  有時候連虞杳杳都會被冷到。

  想起什麼。

  虞杳杳算了算,好像已經快四年了?

  將近四年,她都沒有什麼蹤跡,也沒再回過北城。

  相隔兩國,虞杳杳和她的聯系漸漸也少了。

  事情遠得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

  那一場繁華夢。

  那一頁故事,好像所有人都翻過去了。

  也不會再回去了。

  他們都不會再在他面前提那個名字。

  隻是還是會叫她這一個旁觀者生出些感慨來。

  草。她反而比當事人還念念不忘那一場愛意糾纏?

  難得出來跟他們吃完一頓飯。

  他的手隨意搭在扶手上,跟況野說著事情,側臉冷峻。

  低眸看眼時間,差不多了,容隱拿了外套先走一步。

  有一場宴會,他得親自前往。

  他一走,虞杳杳嘀咕:“怎麼感覺他更冷了。”

  況野咬著煙,低頭看手裡剛分的牌:“人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過去。”

  虞杳杳咬了下唇。-

  因為工作回國,舒清晚剛到的第二天就先參加了一場飯局。

  都是各路的朋友,倒是不會拘謹和不舒服。隻是聊著聊著,恍惚間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大概是北城能給她的獨有的感覺。

  周圍人

  在說著話,說起了某位人物,他們沒有直言,用某個稱呼代替著。舒清晚生出好奇,多聽了幾句,很快就在心裡解出了答案。

  她端過酒杯,彎了彎唇。

  記不清多久沒有涉足過這樣的情景。

  這幾年,別的不說,她的酒量就長進了不少。

  可能是因為愛上了威士忌,被鍛煉了出來。

  周圍的人沒有落下她,不忘將她也帶進聊天之中。

  “接下來有沒有什麼安排?”朋友跟她一起回國,主要是回來吃喝玩樂。

  她想了想,“可能要去趟蘇州。”

  因為蘇繡的原因。

  “好啊,那我陪你去?我還沒去過呢。”

  舒清晚順手和他碰了下杯,“行。”

  她仰頭飲盡。

  他們接著聊起了工作。

  她的手機進來消息,她先低頭回著。

  覃漪說,她剛回國,在國內的社交不多,想給她介紹個男生認識一下。

  他們憂心忡忡。尤其是當有個林檐的對比。

  林檐的桃花開得旺盛,從來沒有凋謝過。前不久剛斷了一個,現在又有了女朋友。

  林稷年和覃漪一邊頭疼他的多,一邊頭疼她的少。

  不談倒是沒什麼問題,隻是他們還記得當年的事情,主要是擔心她無心情愛。問得也小心翼翼。

  舒清晚對於相親沒有任何的興趣。不過他們說話的語氣沒有激起她的任何逆反之心,她的情緒也很平靜。

  去認識一下也無妨。

  她給覃漪回了個【好】。

  梁初楹要過來,信息剛好出現,說馬上就到。

  距離她們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舒清晚親自起身準備出去接。

  她在門口等著。

  低頭回著手機裡不斷出現的工作信息,倚靠在牆邊,姿態懶散。

  這兩年,她身上的松弛感很強。

  這家會所很出名,門口賓客往來。

  這點舒清晚知道。因為幾年前她也常來。

  梁初楹消息狂發:

  【堵車堵死我了】

  【就這麼幾百米的距離,它眼看著準備堵我半個鍾[裂開]】

  【要不是穿著恨天高,我恨不得

  下車走過去】

  舒清晚讓她別急。

  她也不急,反正就在門口等著。

  不遠處傳來幾句交談聲,舒清晚並未在意。

  過了好久都沒停,她才無意間看去一眼,眸光卻忽頓。

  沒想到會乍然偶遇他們。

  目光落在他們身上須臾,還未來得及收回,就已經被對方發現。

  遇見她,談微也是一怔,笑意微斂。

  好久不見的人了。

  他們今天出來談生意,正在跟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寒暄。

  突然遇見,她一時不知該怎麼打招呼。

  而她的遲疑,更多是與容隱有關。

  容隱對上了她的視線,看見她輕倚在牆邊。穿得很休闲,外面那件白色衣服很透,裡面的那件吊帶清涼分明。

  他的眼眸浸上一層深色。

  舒清晚很久沒見過他。

  最開始的那一年,她偶爾還會夢起過的人。

  這兩年,早已不再進入她的夢中。

  也是這時,梁初楹的車終於到了。

  她匆匆忙忙下車,高跟鞋的聲音清晰響起,疾步奔向舒清晚,“堵死我了,我終於到了,久等了寶貝,我們快進去吧。”

  舒清晚並未放過去太多的注意,就連遇到故人,仿佛也隻是一件常事。

  她應了聲,跟梁初楹一起進去。

  太久不見的人。

  或許已經見面不相識。

  作者有話要說:

  你完了容隱,一見面就是你和她!

  注:【以山海經等神…神話世界】——長江文藝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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