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這種衝撞毫無章法,觸碰一瞬便即刻退開,又在其它地方很快出現,不留絲毫喘息機會,如同步步緊逼的撩撥。

  他咬牙,勉強止住聲線裡的顫抖:“謝小姐……”

  [眾人皆知,謝小姐清冷矜貴、目中無人,直到某天,竟有人看見她雙眼猩紅,啞著嗓子將裴家小公子壓在床上親!]

  系統看得笑出雞叫,很貼心地配上旁白:[但見她左眼涼薄,右眼情深,稜角分明的側臉宛如雕塑,透出令人心驚的邪魅與柔情。]

  謝鏡辭雙眼猩紅,被系統逼急的。

  啞著嗓子,被藥苦的。

  至於左眼涼薄右眼情深,可能是這位總裁戴錯了美瞳。

  “受不住了?”

  謝鏡辭冷笑,語氣裡帶著三分霸道六分冷漠,以及一絲滿足般的歡愉:“自己點的火,就應該自己來滅。”

  ――滅你妹啊!!!幹脆和滅火器結婚吧,這都啥跟啥啊!!!她能被點起哪門子的火啊!!!

  謝鏡辭心裡的小人已經快要哭到嘔吐。

  隻剩下最後一句話,還有一個動作。

  隻要完成它們,她就能徹底解放,跟霸總劇本暫時說拜拜。

  裴渡,對不起。

  作為工具人男主角,你真的太苦太苦了。

  還有自己,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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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一年前的那起意外,你也不至於淪為天道的打工仔,被迫在這種鬼地方,親身踐行那勞什子――

  謝鏡辭無言仰頭,欲哭無淚。

  那勞什子按在床上親。

  裴渡沒看過亂七八糟的話本子,聽不懂謝鏡辭那句話的意思,隻覺得身下發熱,躁動不休。

  ……他真是完蛋了。

  他呼吸驟亂,直覺不能再任她繼續,倉促側過腦袋,嗓音是連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喑啞:“謝――”

  僅一個字出口,雙眼便被不由分說地捂住,強迫他重新回到枕頭。

  “別動。”

  眼前沒有一絲光亮,裴渡被她按在床頭,反抗不得,少有地緊張到無措。

  謝小姐的聲音,似乎比之前靠近了一些:“亂動的話,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她的指腹仍然按在他後頸,稍作停頓,不動聲色地移走。

  不過頃刻之間,原本指腹所在的地方,又覆上了一道極輕的、綿軟的觸感。

  像是手指……卻比它更為熾熱,輕輕一碰,就立即彈開,徒留一片殘存的溫。

  裴渡兀地屏住呼吸,渾身上下的血液如同停止淌動,成了根僵直的木頭。

  那是――

第三十八章 (好家伙,虐戀情深就在他身)

  裴渡知道, 他無論如何,都不應當生出那樣天馬行空的、逾越的念頭。

  可當後頸上的觸感輕飄飄落下,又在轉瞬之間消散無蹤, 他還是一時間忘了呼吸。

  謝小姐方才是不是……

  用嘴唇碰在了他後頸上?

  心口的熱氣噴湧而出, 再砰砰炸開。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臉頰滾燙, 既想立馬轉身一探究竟, 又憂慮著不過是他自作多情,一旦真相被揭開, 這份鏡花水月般的狂喜便成了笑話。

  謝小姐捂在他眼前的手掌稍稍一動。

  “……方才見那裡沾上血汙, 就順手幫你擦掉了。”

  其實是下唇。

  系統白紙黑字寫了[按在床上親],謝鏡辭雖然不能忤逆,但能劃水啊。

  她心思何其活絡,毫不費力便想到了解決之法,一步步誘著裴渡來到床前, 再以擦藥為名,暗戳戳在他脖子上烙下一個吻。

  謝鏡辭做賊心虛, 迅速松開放在他眼前的左手, 心裡忍不住得意,朝系統比了個中指。

  翻來覆去折騰這麼久,早知道想親一下裴渡這麼累,她還不如直接將他打暈――

  不對。

  謝鏡辭恍然一怔。

  不對不對, 她方才可是……親在了裴渡後頸上。

  不是什麼能夠被一筆帶過的簡單觸碰,而是用嘴碰了碰他,四舍五入,能算作她的初吻。

  ――結果她居然沒生出一丁點兒的暴怒和不情願, 而是在很認真地思考,應該用什麼方式親他更方便?

  怎麼會這樣。

  她腦子被僵屍吃掉了?

  床上的少年無言撐起身子, 以低頭跪坐的姿勢微微偏過頭來。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裴渡的面上盡是緋色,一雙細長的鳳眼往外輕勾,漾出不易察覺的紅。

  他隻瞥她一眼,便很快垂下視線:“多謝謝小姐。”

  “你我之間不必這般客氣。”

  謝鏡辭被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折磨得神志恍惚,隻覺臉上一點點升溫加熱。

  眼前的景物似是毫無變幻,卻又仿佛扭曲成了大字一般的形狀,她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才發覺滿目都寫著“這個人被我親過這個人被我親過”。

  向來沒心沒肺的謝小姐,十分少有地感受到了何為“做賊心虛”。

  “畢竟大家也算是朋友你不用太見外,對了你不是想帶我去村子裡逛一逛嗎走走走!藥後散步走,活到九十九,聽過這句話嗎?應該沒有吧畢竟是我瞎編的哈哈。”

  啊可惡!她怎麼會突然開始胡言亂語地抽風!

  謝鏡辭在心底惡狠狠咽下眼淚,順勢轉身朝向門口:“順便可以把藥碗還回――”

  未出口的言語全被堵在喉嚨裡。

  當她轉身的剎那,一抬眼,就在門邊望見兩道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影。

  什麼叫流年不利,禍不單行。

  根據“得知噩耗,手裡的瓷碗必被摔碎/縫衣的人必被扎傷手指/做菜必被劃破手指頭”定理,謝鏡辭手裡一顫,藥碗差點落地。

  “你們完事啦?”

  孟小汀嘴角帶了意味不明的笑:“我和莫霄陽聽說你們在這兒,就特意來看看。”

  “嗯!嗯嗯嗯!”

  莫霄陽一本正經,兩眼瞪得像銅鈴:“我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

  ――你這有點太欲蓋彌彰了吧!不,簡直就是掩耳盜鈴啊!所以你們到底在門邊站了多久啊!

  她完蛋了。謝鏡辭心如死灰,在這兩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眼裡,她的人設鐵定瞬間蒸發,從誰都不愛的刀修成了個痴漢。

  還是那種處心積慮、撒盡謊言,隻求能親吻裴渡一下的超級變態痴漢。

  “放心吧辭辭!”

  莫霄陽僅憑一句話,就把他們兩人的旁觀行徑出賣得徹徹底底,孟小汀眼看瞞不過去,豎起大拇指,對她傳音入密:“我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裴公子!你盡管大膽飛,我和莫霄陽永相隨!”

  她和辭辭從小到大一起長大,從沒見她對哪個男人露出過這般柔情,小心翼翼不說,居然還玩起了偷親。

  以謝鏡辭雷厲風行的性格,必定對裴渡傾慕到了骨子裡,才會做出這般姿態。天可憐見,真不知道她壓抑了自己多少時日,辭辭,你好慘吶!

  多麼難能可貴,真愛,這絕對是真愛!

  她嗑到了。

  莫霄陽亦是劍眉一擰:“謝小姐,我的嘴最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從我口中套出哪怕一句話。交給我們,你就放心吧!”

  他一直以為謝小姐的摯愛唯有鬼哭刀,沒想到鐵漢也有柔情。

  看謝小姐那蜻蜓點水的動作,滿含了無盡憐惜,她定是愛極了裴渡,才會在一瞬間的觸碰後立即離開,不願被他察覺。

  多麼卑微,卻又多麼溫柔,真愛,這絕對是真愛!

  他嗑到了,甚至為她想好了旁白:這是被謝鏡辭放在心尖上的男人,隻有在他不注意的間隙,她才敢悄悄碰一碰他。

  莫霄陽在心裡抹了把老淚。

  好家伙,虐戀情深就在他身邊。

  謝鏡辭一口血梗在心上:“不是不是!你你你們成天都在想什麼?我我我對他絕對沒有非分之想,不要亂猜!”

  她她她怎麼結巴了!她暗戀裴渡?她和鬼哭刀成親都不會暗戀裴渡!

  但謝鏡辭悲哀地發現,她解釋不出來。

  系統的存在隻能被她一人知曉,在旁人眼裡,沒有所謂“人設”的強制力,她的的確確趁裴渡不備,蒙了他的眼睛偷親。

  要死。

  “方才我們一進屋,就見到謝小姐伸手擦拭血跡的景象。”

  莫霄陽很是仗義地替她圓謊:“我還是頭一回見到,謝小姐做出這麼溫柔的動作。”

  “對對對!”

  孟小汀緊隨其後:“辭辭已經很久沒對誰這麼耐心了。”

  她意有所指,說話時特意盯著裴渡瞧,末了加重語氣:“好―羨―慕――”

  謝鏡辭:……

  你們兩個為什麼也會變成類似“少爺已經很久沒對誰笑過”的工具人啊!

  裴渡身處風暴之外,對傳音入密的一切內容渾然不知,這會兒聽見兩人這段話,心頭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撞。

  原來謝小姐當真隻是在替他擦拭傷口。

  可是……

  除卻淡淡酸澀,自少年心間漸漸浮現的,亦有止不住的清甜。

  謝小姐絕非同情心泛濫之人,她願意耐著性子為他擦拭,說不定……在謝小姐心裡,他是有一點點特別的存在。

  這已經足夠令他欣喜若狂。

  “我聽說,你娘親被找到了。”

  謝鏡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眼望向孟小汀:“她當前如何了?能帶我前去探望一番麼?”

  *

  之後總算是和陰差陽錯的暗戀戲碼拉開了距離。

  這個被“神明”照拂的村落一夕之間模樣大變,幾乎被抽空靈力的修士們鬧鬧哄哄,幾乎鬧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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